第一十一章 大師手藝
陳小波見時機成熟，正想開口。只見張玉樓從二樓緩緩走下，笑呵呵朝著他走來。張玉樓率先開口問：「有入陳老闆發眼的嗎？」
陳小波輕笑：「張老闆的好東西價格也很是美麗啊，哈哈哈，我就拿了一把紫砂壺，現在想選幾塊石頭。」
話不多說，陳小波拿了幾塊普通石頭，捎帶上了那塊足球大的昌化石，一共拿了六塊。小金趕忙上去幫陳小波包了起來，張玉樓看他選的東西都很一般，也就沒多問。
看這邊忙完，張玉樓說：「白子連白老闆那邊有個事情現在讓我去作個見證，有沒有興趣一同走一遭？」
陳小波沒有多問，答應了下來。
倆人一同乘著張玉樓的奧迪前往了白子連的工作室。白子連的工作室叫白蓮畫坊，這個名字引得陳小波心中一陣白眼。
約摸半個小時就到達了一片騎樓處，白子連的工作室在這片騎樓最好的一幢，交通最便利，陽光最明媚。
騎樓作為古建築，本來就不高，大約三層左右，不過保留了古穗市極其深厚的文化底蘊。第一層是白蓮畫坊的門面，二層則是白子連的工作室和訪客室，三層則是他的起居室。
張玉樓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畫坊了，帶著陳小波略過了一樓的店員就直奔二樓去了。
顯然白子連和另一位中年女子已等候多時，在那裡飲茶聊天。當白子連看到陳小波出現，頓時也是一驚。
「喲，什麼風把陳老闆也吹來啦？」白子連起身笑盈盈迎接道，身旁的中年女子也隨即起身。
「今天到古韻閣參觀參觀，見張老闆說您這邊有什麼奇事兒，便跟來看看，多有打攪了。」
「哈哈哈，怎麼會打攪，寒舍是蓬蓽生輝呢。」
白子連介紹道：「這位是吉祥珠寶的趙玲瓏趙總。」張玉樓驚訝：「這位難道就是頂頂大名的『玲瓏心』？！久仰久仰！」
趙玲瓏客氣說：「都是同行抬愛，虛名罷了。」
白子連接著解釋道：「今天請張老闆來，主要是趙總有一幅畫需要揭畫，需要同行作個見證。」張玉樓微微點頭。
趙玲瓏好奇地朝著陳小波接著說：「白老闆是這粵省乃至華國都有名的大畫師，有著一門失傳已久的揭畫手藝。」
這回倒是陳小波震驚不已，這奇奇怪怪的白子連竟然是一位藝術名家。
「我這有一幅《流水松柏圖》，不明作者，松柏著墨堅韌挺拔，頗有古意。但是我發現柏樹均比松樹墨色更濃一些，有些蹊蹺，便帶過來給白師看看。」趙玲瓏解釋道。
白子連作出評價：「這幅畫我也認為有些不對勁，即有可能揭畫後會另有乾坤。」
張玉樓接道：「既然兩位都有揭畫的意向，我就為兩位作個見證。」
白子連得到了趙玲瓏的首肯之後，就準備進入工作室內進行揭畫操作。
這幅《流水松柏圖》安靜地躺在木桌上，圖上沒有任何題跋，看不出出自何處。松柏為前景，溪澗小丘在中部，遠處高山聳峙，流水從天而來，野趣十足。
白子連話不多說，從裡屋端出一個銅盆。銅盆里盛滿了乳白色的液體，眾人均不知這液體具體是什麼，白子連也沒有解釋。
只見白子連拿出一排大小不一，毛質不同的木刷。有兔毛的、狼毛的、狐狸毛的、羊毛的等等。
拿出最大的毛刷沾了些乳白液體，朝著古畫的大面積留白輕輕刷去。期間又根據畫幅不同的區域，
選擇不同毛質、不同大小的毛刷利用不同的力度進行操作。
大概花了兩個小時，白子連才完成了全幅畫的初步工作。之後，眾人回到了會客室，白子連表示還需要等待半小時。
小聊一頓，大家返回了工作室。木桌上的畫已經把乳白液體吸收完全，表面已經基本乾燥。
此時，白子連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小葉紫檀雕出的盒子，盒子有磚頭大小，散發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木香。他打開盒子，裡面是用紫色絲綢包著的一些工具。
白子連小心翼翼地把紫色絲綢拿了出來，攤放在了桌面。絲綢包著的是形狀不一、材質各異的小刀，大大小小攏共也有小二十把。
白子連挑出一把類似理髮店剃鬚刀一般的小刀，從畫的邊緣開始一點一點的來回刮蹭，適時有用手來回摩挲。這副畫表面的一層就開始翹起，眾人心裡也是稍稍平靜，至少確定了這幅畫確實有揭畫的可能性。
不一會兒，留白的地方就基本都揭起了。這時，白子連卻停了下來，朝趙玲瓏再次確認道：「我可要動手了，表皮那一層基本很難完整保存下來啊。」
趙玲瓏沒有出聲，只是點頭示意繼續。
操作到有著墨的地方，白子連換了像柳葉刀的小刀，甚至用上了長針似的圓刀，一番精細刮蹭和挑撥，慢慢地表面那層紙逐漸被清除掉了。
放下工具，白子連長舒一口氣，緩步走出工作室去喝口茶。眾人沒有跟隨腳步出去，眼睛都直愣愣地盯著桌子上的結果。
張玉樓驚得說不出話來，趙玲瓏淡然的臉上也展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揭畫后，柏樹皆被清除，只留下了松樹躍然紙上。高山流水也不見了蹤影，卻是露出了題跋。
此畫近景松石緩坡，溪流數疊，中景水流平緩靜謐，遠景丘巒起伏。樹則多用側鋒干筆皴擦，松樹秀峭，但樹葉稀疏。
全畫少了之前的山間野趣，卻給人一種荒疏蕭索之感。
左上角幾十字的題跋，其中「瑟瑟幽澗松，清陰滿庭戶」幾字清冷之感震撼人心。
陳小波認為該圖樹木用中鋒細筆，描畫疤節為濃墨點醒。松樹枝幹和松葉，筆法松秀簡淡。用筆渴而潤，輕而清，折帶皴簡率散朴，極具蘊藉之致，是倪瓚的極致之作。
白子連小小休整后，返了回來，開口道：「趙總，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玲瓏心』了，倪瓚的真跡屈指可數！」
張玉樓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結巴道：「這就是倪瓚晚年所作的《幽澗寒松圖》吧。」
眾人又是欣賞交流了一番，便都離開了。今天發生的事情，讓陳小波著實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