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廟之中生與死

「兩位帶佬，放我們一條活路吧！那匹馬裡面還有些銀子，你們一併帶走吧！」只見於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扔掉武器，雙手抱頭咆哮道。

氣勢的迅速轉換不僅讓趙燕大吃一驚，而且把那兩個準備武力解決的賊人也嚇了一跳。

倒不是於嵐軟骨頭，主要是他估摸著這兩個傢伙還沒用斧頭砍自己頭的那大哥身體壯實，既然沒可能砍死自己，那自己還幹什麼白挨一頓打呢，他又不是受虐狂，他是想死，但是怕疼啊！

「大，大哥……這小子挺上道哈……」拿著獵弩的那個賊人對另外一個高個的賊人低聲笑道:「咱們之前可是說好了啊。」

「那什麼，嗯……很好，我們兄弟只謀財，不害命。」那高個賊人拎著短矛朝裡面走去，看見趙燕后一愣:「哎呦，這兒還有個小娘子呢？」

趙燕一言不發，只是把身體往後縮了縮。

「大佬，這是地上我大哥的婆娘，都懷孕了，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於嵐一臉諂媚地看著那還要高他一頭的賊人乞求他不要把目光放在趙燕身上。

「你大哥？哼哼，老子看他都快死了，這樣吧，你大嫂以後歸俺了，你小子以後就叫我大哥就行。」高個的賊人一把推開於嵐便朝趙燕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道:「老子都多少天沒泄火了？」

「大哥，咱謀財不害命！」那矮個賊人低聲勸道。

「你懂個屁，俺又沒要殺這小娘子，就是和她快活快活罷了，等我完事兒，就讓你上。」高個賊人沒有因為兄弟的勸告停下腳步。

「不……不要，救命，救命啊！」趙燕已經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她抓起木棒胡亂抵抗著，但一個孱弱的懷了孕的女子又怎能擋得住這樣一個青年的力量？

「哎，你幹嘛？把刀放下！」那稍矮一點的賊人大聲斥責道:「你再動我就射你了！」

高個賊人脫衣服脫到一半，哪曾想到有這等變動？剛回過頭來便看見於嵐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撿起地上那把短刀便狠狠地捅向了他的肚子。

「混蛋！」矮個賊人發現於嵐真是要拚命了，連忙朝他射出一箭，恰好穿透了於嵐的心口處，於嵐吃痛，當即便倒在了地上

「小哥兒！」趙燕看見於嵐為了保護自己被殺死，悲憤地喊道，她爬過去看著面朝下的於嵐，可那高個賊人卻走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嘿嘿，以後跟了老子，你吃香……」

「你吃你爹！」那本來應該死的透透的於嵐突然跳起來朝著高個賊人的腦袋上就是一腳，這一腳便把他踢倒在地，然後俯身幾刀連續刺進了他的胸口處。

濺起的鮮血染紅了於嵐的白色棉甲，那高個賊人奮力掙紮起來，他用手抓住了於嵐的脖子狠命地掐著。

「哥！」矮個賊人愣了一秒，畢竟他也沒想到一個人被打穿了心臟都能活下來，此時獵弩還沒有換好箭，那賊人只好扔下獵弩抄起地上的斧子朝著於嵐跑過去。

「想死？」只見於嵐掙脫了高個賊人的手，轉身一腳便把那矮個賊人踢飛出去，那賊人重重地撞在了三五步之外的柱子上。

「你要給我哥償命！」矮個賊人看見高個賊人已經躺在地上有進氣沒出氣了，急得大叫一聲朝著於嵐沖了過去。

雖然於嵐只在百鍊營里待了不到半年，但耳濡目染的也和那些老兵學了很多既能殺人又能裝逼的招式。

比如回手掏（於嵐自己取的名字)……

於嵐冷哼一聲，轉身一腳踏上另一根柱子，在空中一個轉體便擲出了那把短刀，一刀便貫穿了那矮個賊人的脖頸。

「啪嘰～」

於嵐因為跳的太高而面朝下拍在了地上，趙燕連忙把他扶起來:「小哥兒你沒事吧？」

那矮個賊人吐出了幾口血沫后便倒在了地上，死時依然靜靜地盯著自己那已經先他一步死掉的大哥。

「我沒事，沒事兒。」於嵐抬起頭看了那倒下的賊人，也不顧自己還趴在地上便自以為很帥地冷笑一聲:「小樣兒，我可是……」

話還沒說完，鼻血便流了出來。

「woc，踏馬的疼死我了。」於嵐連忙坐起身來用衣袖擦了下鼻子，然後繼續頗為驕傲的看著自己的傑作:「燕姐，我這一飛刀怎麼樣？」

「厲害厲害，小哥兒一刀刺在脖子上，那賊人頃刻間便斃了命。」趙燕雖然面對如此多的血跡有些害怕，但還是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脖頸？」於嵐一愣，他明明是對準命中把握最大的腹部啊……好傢夥，直接偏到脖子上去了。

還有，那幾個老兵油子明顯留了一手，沒有把這回手掏完全教給他，這才讓自己面朝下趴在地上，總不能是自己天賦不佳吧？

不過這種丟人的事情絕不能讓人知道，於是於嵐一邊昂著頭吹自己多牛逼一邊開始收拾戰場。

「不過，小哥兒，你身上中的這箭沒事嗎？」趙燕懷疑自己是看錯了，這世上不可能有人心臟被貫穿了還能嬉皮笑臉的，難道是扎偏了些？

於嵐反應過來，可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死不滅的事情，於是連忙拔下箭來扔到一邊，還假模假樣地嘟囔道:「這小子準頭真差，離這麼近還沒能殺了我。」

「哎，神明保佑，神明保佑啊。」趙燕看見於嵐似乎沒什麼大事，總算是放下心來:「你過來，姐給你上藥。」

參將剛才被那高個賊人踩了肚子一腳，不過也算因禍得福，現在徹底醒過來，他靠在門扉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本將怎麼在這兒？」

「大哥，你中了一箭暈過去了，這還好有馬，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你。」於嵐笑了笑說:「你可得感謝趙燕姑娘的救命之恩，人家把葯給了你，你這才活下來的。」

自己在這世間匆匆走過，既然是尋死的人，何必沾染那麼多恩怨呢？

「恩人受我一……等等，信呢？信呢？！」參將剛要對著趙燕和於嵐謝恩，突然想起來信的事情，連忙看向於嵐:「兄弟，信呢？」

「你別亂動，那箭傷容易裂開。」趙燕連忙勸道。

「哎呀，放心啦，信我沒亂動，就在外面那匹馬上。」於嵐見這漢子不要命了也得保住信，好奇心終於驅使他問道:「將軍，那信是幹什麼的？」

「唉，本將也不知道，但據說是關係到叛徒的事情。」參將看著於嵐說道:「百鍊營與我們清遠軍都是因為叛徒告密才全軍覆滅的。」

「哦。」於嵐歇夠了力氣便繼續砍削木頭做柴火:「將軍如果傷口無礙的話，就幫我把火升起來吧，外面風雪越來越大了。」

「你看著那麼多同吃同住的兄弟被叛徒賣給沙彌人都不感覺憤怒嗎？」參將看見於嵐幾乎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義憤填膺地說道:「這封信還是將軍拚死讓我送出來的。」

「那是你們上面人的問題，於我有什麼關係？」於嵐自然是感覺到憤怒了，憑什麼那場仗打完了，別人都死了就自己沒死？明明自己受傷最重最多，這都不死，世道不公啊。

「冷血。」年輕的參將努力地撐著劍要站起來，走到外面爬到馬上，可剛坐直身體便被一陣風雪吹了下來。

「將軍，我是你們手下的兵，你們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不管是被出賣還是什麼。」於嵐心平氣和的嘟囔道:「小人確實有遺憾的地方，那就是沒能和我的弟兄死在一起。」

參將也慢慢消停下來，他知道這種感覺，與自己相處多年的同伴戰死在身邊，而自己卻活下來……

百鍊營的將士據說都是一等一的好漢，每個人都是出生入死忠勇無比的戰士，這個小兄弟雖然年齡不大，但是一定也差不到哪去。

參將知道是自己心急口無遮攔了，無論是泄密還是被伏擊，都不關這些士兵的事情。

那參將知道於嵐身上中了許多箭，他受傷也一定很重，所以絕不會是什麼苟且偷生之輩，想來是浴血拚殺的時候被人打暈了，這才偶然撿了一條命。

這等忠勇無畏的兵卒，而且細論的話還救了自己一命，現在卻被自己這樣中傷，自己卻這樣莽撞地沖人家發火……

「小兄弟，抱歉，是我言重了。」參將有些羞愧地說道:「我名周祥，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此時於嵐正在繼續劈砍木頭，趙燕捧著葯到處找他的傷口。

周祥的這一番自我理解於嵐自然是不知道，畢竟於嵐現在心裡還罵罵咧咧。

他奶奶滴，提起那場仗我就來氣，身上都快被箭紮成刺蝟了，真就死不了？

三四個人圍著砍，還砍不死？！

這是什麼踏馬的世道？想死都死不了！

想起自己還沒死這件事，於嵐就傷心得不行，他滿面淚水的轉身看著趴在地上的參將抽噎道:「姓於，於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