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蘇家舊事 (蘇媚 羽生)
蘇媚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
陸宗邪聽聞皇上接了蘇媚進宮,心中疑惑。因為……
十年前,陸宗邪參與謀害蘇家一事,是他放火燒了蘇宅,起火后他在暗處偷窺,整個蘇宅被大火燒的快要淪為灰燼,他看鄰居有心救人,為了防止留下活口,他命幾個手下把火燒的再旺點,差點連累到鄰居的屋子。鄰居自顧不暇,可不一會,天降大雨,鄰居好心救出母女,此時母女二人已經被火燎的昏迷不醒。
陸宗邪看情況不妙,趕緊撤走了,鄰居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認為可能是母女二人沒有注意到走水,蘇府里大半部分都被燒的不成樣子,許多字畫古董被毀,也是住不了人了。
好心的鄰居讓母女二人住在自家屋子裡,等母女二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柳玉嬋醒來,看著女兒還在昏迷中,她也覺得這場火有些蹊蹺,不敢往下想。
等女兒醒來,那時,她才六歲,後來問她什麼她都記不起來了,柳玉嬋求醫問葯,也治不了女兒這「失憶」症。
(失火第二天)
鄰居家兒子:「娘,這個小女孩真可愛,我好喜歡她。」
「是嘛,你真的喜歡她?」
「真的,娘。我想和她一起玩。」
「等她病好了,娘讓她和你一起在這賣冰糖葫蘆好嗎?」
「好呀,娘,我最愛吃冰糖葫蘆啦,嘻嘻!」
小男孩名叫羽生,和蘇媚一邊大,他也六歲,每天等著蘇媚病好。
蘇媚是被大火嗆壞了,缺氧造成的昏迷,昏迷時,小男孩羽生有時去看她,趴在床邊,蘇媚臉沖著外頭,梳著兩個小丸子角,齊劉海,昏迷時喘氣的聲音微弱,長睫毛,雙眼皮,小嘟嘴,粉紅的小臉蛋兒,羽生看她時差點用手彈她一下,還想摸摸她閉著的眼睛,看她可愛,還把藏在被子裡面的小手抽出來,好小的小手,跟他的差不多大,還比了一下,肉肉的,小聲說:「你快醒醒吧,等你醒了,我要和你一起玩。」
小男孩笑眯眯的瞅了半天。
鄰居母親過來叫羽生吃飯,羽生道:「娘,她幾天沒吃飯了,不會餓死吧?」
「怎麼會,娘都給她喂粥喝的。」於是,又去廚房忙活。
「我也要給她喂。」於是,跑去廚房,拿了舀子,舀了碗粥,取了個木勺,回到屋內,盯著蘇媚。
「我給你喂粥喝,快點好起來。」羽生舀了一勺,送進嘴裡,潤濕了嘴唇,剛要倒進去,羽生娘看見,道:「我的老天爺,你自己吃飯都弄一身,還敢給小妹妹喂粥,快回去。」
本來就要送進嘴裡,這一嚇唬,呼了一臉都是。
蘇媚的小圓臉蛋上潵的都是米粒,差點嗆進鼻子里,這一弄,居然醒了,閉著眼睛就哭起來。
羽生怯怯的退後,扔了碗就跑,羽生娘截住羽生,照著屁股就是一頓打,一邊打一邊說:「讓你不聽話,把小妹妹弄醒了吧!」
蘇媚娘聽到哭鬧聲,本來在後院子裡面劈柴,放下斧頭就奔裡屋去,匆匆看了蘇媚一眼,原來是女兒醒了,羽生娘在打羽生,亂作一團。
蘇媚娘跑過去抱起蘇媚。
「媚兒你可下醒了,娘都等了幾天了,這高燒應該是好了,咦,這臉上怎麼搞的?」娘用手擦去蘇媚臉蛋兒上的米粒。
羽生娘慌忙解釋:「都是這小兔崽子惹的禍,我剛才打他啦,自己吃飯都吃不好,還要去喂小妹妹,找挨揍。」羽生一邊委屈的哭,一邊把哭出來的大鼻涕往身上抹,被娘提著打屁股。
蘇媚則剛剛醒,嗆進鼻子的稀粥讓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打完噴嚏后,睜開眼睛,瞅瞅娘:「我們這是在哪啊?」
「媚兒,趕緊跪下,這可是你娘和你的救命恩人,咱們家的大火可是你這姨娘救的,趕緊磕頭謝恩!」蘇媚娘眉頭緊促,按著蘇媚的柔軟的小身子叫她跪下。
蘇媚軟軟地跪下,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細軟的聲音道:「謝謝姨娘救命之恩。」然後磕了三個頭。
蘇媚娘也跟著跪下:「阿參,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以後你們家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這大恩不言謝,以後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言語一聲,我柳玉嬋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阿參家的恩情。」說罷,邦邦邦,三個響頭脆聲而響,額頭都磕破了,羽生見狀,忙過去拉起蘇媚娘:「趕緊起來,這是我應該做的,換了別人,不也會和我一樣去救你娘倆嗎?」蘇媚娘忍著眼淚,道:「以後這羽生要是喜歡媚兒,我就把媚兒嫁給他,我們結為親家可好?」
這羽生家家中貧困,平日里和蘇府來都來不上,今日蘇媚娘提了這好事也沒好意思拒絕。
二人握著手,淚水漣漣。
這羽生娘名喚阿參,和她的丈夫阿落一起住在江陵,平日里,阿參紡線,阿落則在江陵外的江邊划船,從早上一直接客劃到日落才從這附近的山路回家,路上點著火把還能摘些草藥來賣,有時還能摘些苦苣回來,當做飯菜,阿參就在家裡紡布,洗衣,做飯,照顧羽生,紡的布多了,就會去江陵邊的集子上去賣,日子倒也是過的清苦。
這次大火燒枯了蘇府,阿參和丈夫是雨後救人,蘇府內的擺設,器具,大半都被毀去,只剩下一些大物件,這府內的屋子都需要修繕,一時半刻是住不進去,若不是下了那場大雨,這蘇媚和娘是不可能活著出來的,陸宗邪失了手,依然在找機會做了母女二人。
蘇媚娘為了感激阿參和阿落,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送給了夫婦二人,還道:「家裡的東西,大件的要賣了,換了錢請師傅教書,讓羽生和蘇媚一起進學堂,和其他官宦家的子弟一樣,接受良好的教育。」
阿參也無所求,道:「我們家阿落是貧民,比不得蘇家的排面,救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只要媚兒喜歡,我自會叫我們家羽生陪她的。」
蘇媚娘心中也很清楚,平日確實和這鄰居沒有太多往來,家大業大,平時的蘇府往來的都是官府的人,一般人是進不得的。這次大火算是把這鄰居安排到了蘇府,蘇媚把阿參和阿落當做親人一樣,答應著只要府內修繕完畢就要兩家住到一起,同親人一樣款待。
蘇媚還很小,和羽生在一起玩得開心極了,羽生也喜歡蘇媚,他們倆有時去荒了的蘇府院子里玩,找蛐蛐,在雜草叢生的花園裡捉蝴蝶,一起嗅庭院的海棠花香。
一日羽生道:「媚兒,我可喜歡你,娘說,你娘要把咱們倆個送到私塾裡面讀書,你喜歡我陪你一起去嗎?」羽生頭上束著青色頭巾,額頭很方,面帶笑意,立在蘇媚面前,等著回應。
「我……,我也不知道,什麼是私塾呀,娘怎麼沒和我說過呀?」蘇媚撓撓腦袋,兩個小角像小牛犄角一樣在羽生面前晃來晃去,搞得羽生有點暈暈的。
「哦,原來你娘沒和你說呀,反正我同意。」羽生背過手,蹦蹦跳跳的跑走。
留下蘇媚一臉疑問,啥是私塾呀,還沒玩夠呢:「羽生,你去哪……」
兩個小孩兒在蘇府大院里跑來跑去,繞著花園追著蝴蝶,有時停下來,研究那地上的螞蚱,螞蚱一蹦一蹦的,羽生想用手按住,沒等碰到螞蚱上身,蘇媚就拽著羽生:「這東西太慎人,快走。」
羽生不怕,按著螞蚱不放:「快幫我,這東西我和爹在集市上見過,能賣錢。」羽生不敢使勁,怕一用力螞蚱就被按死了,不軟不硬的用兩個手指捏著,螞蚱腿像划槳一樣撓的羽生直癢:「呵呵呵,好癢呀,媚兒,快來接住,我受不了了,哈哈哈哈……」
蘇媚過去,小心翼翼地要去提螞蚱腿,羽生急道:「不是那裡,捉那裡該把螞蚱弄死啦,快接住我手這裡。」
蘇媚怯怯地,剛要接去,沒等羽生放手,蘇媚嚇了一跳,螞蚱徑直跳進了草叢,「————————鳴」,叫了兩聲不見了身影。
羽生急哭了:「這個很值錢的,你怎麼不接住呀?————嗚嗚嗚」
羽生袖子擋住眼睛,哭出了淚水,蘇媚見了一著急,也跟著哭了,等羽生哭完,蘇媚還沒哭夠,間歇,蘇媚娘來找這兩個孩子,看到二人對著哭,道:「都什麼時辰啦,晚飯都做好了,快別哭了,是不是媚兒欺負你了,我替你打她。」
說著就朝蘇媚的屁股打去,蘇媚正委屈,娘又打自己,哭的更厲害,羽生見了,剛停下,又跟著哭起來。
等回了屋子一家人坐在一起,兩個孩子哭的泣不成聲,一個道:「我不是故意的,姨娘你別打媚兒啦……嗚嗚嗚……」
另一個道:「我又沒犯錯,娘你打我干甚……嗚嗚嗚……」
蘇媚娘道:「你不欺負羽生,他能哭嗎?一定是你先招惹了羽生。」說起來又要照著打蘇媚的頭。
阿參從廚房裡出來,聽見二人理論,道:「小孩子,誰都沒錯,快吃飯吧,姐姐,嘗嘗我的手藝,你一定沒吃過這個,快別打了。」
四個人圍在桌前,沒等阿落回家,就先吃了起來,阿參把阿落摘的苦苣洗洗,要二人嘗嘗。阿落每天都會山上摘草藥,一點時間也不浪費,一直到日頭落西,一點光亮都見不到才回家。
家裡也給阿落留了飯,等阿落回家熱了吃,更衣洗漱。
日子一天天過去,等到了秋天,阿落就要把家裡存了一季的苦苣拿去賣,蘇媚也打聽好私塾里的師傅,就要送兩個孩子去私塾裡面讀書了。
蘇媚也翹首以待,盼著上學的日子,還和羽生憧憬著,一定會有更多的夥伴一起,就更有意思了,不過要是有人欺負羽生,蘇媚一定放不過他,幫羽生打抱不平。
羽生聽娘阿落的,娘告訴羽生一定讓著蘇媚,她比自己小,這去私塾的錢,全都是蘇媚娘出的,一定好好照顧妹妹,別讓妹妹受了欺負,羽生認真聽著,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