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生存的遊戲1

鍾獻覺得自己就像變了一個人，變的這個人恰好是以前的自己，小的時候，因為看一兩部恐怖電影徹夜未眠，好不容易睡著了，腦海中又出現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

這個事實再次向他證明，沒有思考，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如今不幸降臨了，還變本加厲。

他走在空蕩蕩的街上，時不時就要晃動自己的腦袋，以便驅趕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思想，這個行為就像吸入了什麼致幻劑。

他在考慮，不少人發瘋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這個。

來到購物廣場，超大的顯示屏已經損壞了，整個平面之中，還插著不少的雜物。

原本琳琅滿目的商業街，變成了到處是垃圾的廢墟，不少的燈光時暗時亮，像在眨巴著眼睛，聯想到剛才看到的屍體，鍾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咕嚕。」

鍾獻跳了起來，他機警地環顧四周，想要確認聲音的來源。

沒多久，聲音再次出現，他這次可以肯定，聲音是自己不爭氣的肚子發出來的，自從他的大腦重新開機，飢餓感來得就越來越快了。

既然確認了聲音的來源，那就沒什麼好害怕的，鍾獻甩甩頭，踩著腳下的碎玻璃，向路牌標示的一家超市走去。

沒走多遠，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這次不是自己肚子的叫聲，而是人類的低吟聲。

鍾獻警惕起來，他不想多事，事實卻是要去前方的超市，就繞不過這詭異的怪聲。

折返是最好的應對方式，這是他的頭腦告訴他的，可身體的狀態未必能堅持多久，這也是他的頭腦告訴他的。

不想冒險也是一種以身犯險，不過冒險多了一個有利因素：目標的確定性。

鍾獻走得更加小心了，他輕輕抬腳，又輕輕放下，只發出吱吱的輕微響聲，來到超市的門口，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又是老人，鍾獻腦中想起之前的事，老人、病人、孕婦等等，都是身體較差的群體。

這個老人癱倒在地上，他的兩隻眼睛像貓的眼睛一樣睜著，眼珠周圍是浮腫的眼袋，看起來整個眼球都要突出來了。另外身體裸露出來的皮膚，大多已經開始腐爛了，貼近地板的一側，甚至有皮膚黏在了上面。

鍾獻又想起之前的流言，那些皮膚潰爛的清潔工。

不清楚這個攤在地上的老人還有沒有攻擊性，最好還是不要招惹是非。鍾獻沿著牆角，躲在陰影下，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行，在經過一株觀賞樹后，偷偷溜進了超市。

超市裡面，一片狼藉，但是狼藉歸狼藉，卻有鍾獻夢寐以求的東西，食物。

到處都是食物，被拋撒在各處，鍾獻像餓狼一樣衝上去，他趴在地上，拆著薯片，嚼著麵包，抱著罐頭，在自己的身前攏起了一座食物的小山。

「額~」

喝了一口飲料，打了一個飽嗝，舒服地躺在了地上，然後，各種食物的卡路里，添加劑，成分，生產商等等，一股腦地湧入了他的腦中。

「啊！」鍾獻抱著腦袋喊了一聲。

「噓~」

超市裡面，出現了另外的聲音。

鍾獻停了下來，他微微轉頭，看見了一個倒下的貨架裡面，有一個像貓一樣小心的小女孩躲在裡面。

「噓，你會把他們引來的，」小女孩又想到了什麼，隨後笑了出來，「嘻嘻。」

鍾獻看呆了，倒下的貨架卡在牆上，貓女孩躲在狹小的空間里，身邊環境惡劣，危險藏在暗處，即便這樣，貓女孩卻對著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你笑什麼？」鍾獻降低了音量。

「你剛才的樣子，好好笑哦。」

剛才的樣子？鍾獻不知道她指的是吃東西的時候，還是搖頭晃腦的時候。

「你為什麼在這裡？」

「外面有壞人，我躲在這裡。」

「你不怕我是壞人。」

「嘻嘻，我看了你好久了，你的樣子好搞笑，應該不是壞人，壞人沒有那麼傻的。」

「壞人應該是怎麼樣的？」

「壞人很壞，很兇，長得也不好看。」

「我呢？」

「我不是說了，你傻傻的，長得好看，也不會很兇。」

鍾獻被說得有點高興，都說小孩子口無遮攔，有什麼說什麼，那自己好看也是一個事實了。

他才27歲，自己的臉還算清爽乾淨，身高和體重，算是比較標準，偶爾街上有女性看過來，鍾獻卻把握不準，是她們覺得自己奇怪，還是自己長得不錯。

鍾獻同時也想著眼前這個女孩的境況，小小年紀，看起來還在上小學，一個人在這裡卻不害怕，碰到陌生叔、哥哥也不慌張，應該是有人陪著她。

「真聰明，哥哥確實不是壞人，告訴哥哥，你家人在哪裡呢？」

「我媽媽累了，在後面的房間里睡著了，我睡不著，覺得無聊，就出來看看爸爸來了沒有。」

「爸爸也在這裡嗎？」

「沒有，爸爸在公司上班，他讓我在這裡等他，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外面很危險的，不能亂跑，能帶哥哥去你媽媽那裡嗎？」

「這個……」貓女孩低下頭，手指扣了扣地板，隨後說道，「好吧，那你跟我來。」

女孩從貨櫃和牆壁之前爬起來，她彎著腰，警惕的看著四周，伸出橋嫩的小手，示意鍾獻跟著她走。

鍾獻照著她的樣子，也彎著腰，輕輕地走去。

「你為什麼那麼晚還沒有回家，爸爸媽媽不擔心嗎？」女孩說。

「哥哥一個人生活。」

「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你剛才抱著頭傻叫，原來是一個人，一定很害怕吧。」

鍾獻停了下來，看著小女孩的背影，竟然鄭重地回答了她一聲，「嗯」。

「沒事，我和媽媽在一起，等會兒我們三個人就不害怕了。」

「好。」

女孩在一個轉角的地方停了下來，鍾獻跟上去，發現左邊有一個小房間，門沒有全關，女孩的媽媽大概就在裡面。

「跟我來。」

女孩打開門，房間很小，堆了不少雜物，在地下，放著幾張塑料軟墊，女孩的媽媽就蜷縮在軟墊上面休息。

「媽媽，媽媽。」

女孩推了推她的媽媽，女人艱難地張開了眼睛，因為睡眼惺忪，不能看清眼前的一幕，只看見一個小女孩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女孩是自己的女兒，那男人，莫非是自己的丈夫？

「媽媽，我帶了一個哥哥來，他一個人，也很害怕的。」

母親聽到女兒的話，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剛才的睡意全無，她把女兒拉到自己的懷裡，退到房間的角落，手裡握著一根鐵鉗，一臉防備地看著陌生的男人。

「抱歉，我沒有惡意的，也沒有像外面的人一樣發瘋。」鍾獻雙手舉在身前，向後退了一步，趕緊向女人解釋。

「我怎麼知道？」

「請放心，如果我有惡意，早就可以行動了。」鍾獻向前走了一步。

「後退，我老公馬上就到了。」

「媽媽，」

「你不要講話。」

「好好好。」鍾獻趕緊後退。

「退到門外。」

鍾獻有點手足無措，他停頓了一下，看見女人的戒備心沒有絲毫減弱，知道過多的解釋也沒有用，他搖了搖頭，退到了門外。

鍾獻一到門外，女人馬上爬起來，一把將門關上，還將門給反鎖了。

「爸爸不是和我們說過了，不能出去亂跑，也不能和陌生人接觸，你怎麼就不聽。」

隨後，鍾獻門外聽到了女孩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