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隱情
再次想起這些，恍然若夢。
蘇言吐了一口濁氣，打聽到的公墓已近在眼前了。
收拾好心情，循著工作人員的指示，蘇言來到徐惠芸的墓前。
青石沉沉，墓前仍然擺放著一束枯萎的白百合。
「小芸，對不起，我來遲了.....」蘇言彎腰擺上鮮花，低聲說道。
未及說完，早已熱淚盈眶。
曾經的翩翩少年也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經過這些年社會的毒打，蘇言總算明白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資本，在社會上啥也不是，只是掩蓋自己懦弱本質的遮羞布。
要是，要是自己按部就班安穩去上清北......
要是，要是自己第一時間開口表白......
但是，都為時已晚了。
就算自己命再長，就算自己有再多錢，可是，又能挽回什麼。
蘇言抹了抹眼角，長久的站在她的墓前出神，都沒察覺有個腳步聲先是頓了盹，又緩緩的朝這邊走來。
直到腳步聲來到身後，一把熟悉的聲音說道：「你能來看她，我很高興。」
蘇言沉聲問道：「她得的什麼病？」
「肝癌。」
長久的沉默。
楊駿開口道：「發現時已經晚期了，我想帶她到日本治療，但她不想再折騰了......」
蘇言依然沒有反應。
楊駿苦澀的一笑，繼續道：「我知道，她心中一直不曾放下過你。」
蘇言微微一動，轉頭看向楊駿。
「這些年別人都羨慕我多幸福，但是，你始終是橫亘在我們之間的一座山，無法移除，不能無視。你說，我該不該恨你？」楊駿淡淡道。
蘇言嘴角一揚，說道：「你恨我有意義嗎？」
......
是啊，有意義嗎？
蘇言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那張嘴角微揚的美麗容顏，轉身道：「我走了，你也該繞道了。」說罷，大踏步離開了墓園。
楊駿大聲道：「不留個聯繫方式嗎？」
「不必了，若有必要我會來找你。」
楊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這個人再不是以前的那個蘇言了，甚至，也不是昨天求職的那個蘇言，他總覺得有種不妥當感。
但但具體哪裡不妥當，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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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離開墓園，徑直回了阜江市。
差不多一年沒見父母了，也該去探望探望了。
順道，去看看徐惠芸的父母。
從此，要與過去徹底割捨了。
嗅著熟悉的空氣，看著家中的燈火，蘇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家，始終是一個人最後的港灣。
輕輕敲了敲門，屋子裡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誰啊，來了。」
門開的一刻，蘇母王丹琴驚喜道：「兒子，你怎麼回來了？趕緊進來。」
「這幾天我還思忖著給你寄點媽做的泡菜呢。」
「哎呀，你那酸不拉幾的除了你誰愛吃啊，還寄。」蘇言還未及跟父親蘇永望打招呼，他自己邊嘮叨邊出來了。
「爸！」蘇言揚手給他看自己帶的禮物。
「哎，你這孩子，怎麼又帶酒，還嫌你爸喝的少了？」王丹琴邊責怪邊接過兒子手中的大包小包。
「媽，小酌怡情。我爸閑來無事少喝點沒事的。」
蘇永望臉雖然綳著，眼睛明顯在笑，這小子！
王丹琴又燒了兩道菜，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了起來。
「哎，兒子，你這次回來是有啥事嗎？」王丹琴問道。
蘇永望也注意起來。
「也沒啥大事，就是回來看看您二老。再者，再者就是看看小芸他爸媽。」
王丹琴嘆氣道：「哎，小芸這孩子，多乖啊，誰想到年輕輕的就這麼走了，是啊，你回來了是該看看了。」
「我呆不了幾天，完事就要回去了。」
蘇永望邊夾菜邊問道：「你那邊工作乾的怎麼樣？」
蘇言知道老爸的潛台詞還是那句「不得勁就回家吧，爸也干不動了，超市大小是個穩定的生意。」
王丹琴倒是對他的工作不怎麼上心，只關注他什麼時候帶回個兒媳婦來就萬事大吉了。
「爸，這次，我想創業！」
蘇永望停下筷子，問道：「做什麼？資金夠嗎？」
「夠了，實不相瞞，這次我中了大獎，才想到創業的，這次回家也是準備給你們留一部分再......」這一路蘇言想好了，決定跟家裡面撒個善意的謊言，不然沒法交代。
「真的？兒子你太厲害了。」王丹琴贊道。
蘇永望則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們哪花的完。中獎是好事，你想創業，爸支持你！」
母親王丹琴也點頭道：「兒子，你這一創業，更沒工夫貪女朋友了，要不，媽給你......」
「媽，這個不急，待事業穩定了我肯定給你帶回來。」蘇言趕緊打斷道。
蘇永望低頭扒拉著米飯，望丹琴眼中難掩失望之色，但轉口說道：「兒子，也不是媽逼你，眼瞅著你歲數也大了，媽著急啊。」
「行啦，男子漢就該先立業再成家嘛，兒子有創業的想法，正好創業的資金也有了，這就叫機遇，要順勢而為。」
蘇言點點頭，使勁的扒拉起米飯來。他們怎能明白自己的處境，怎會明白自己需要用百年的時間，來開啟下一段戀情。
次日，蘇言買了點禮物，趕到城市另一邊的徐家。
這個方向，自己已經多年為走了，再次走來，盡然是最後的告別。
徐家仍然沉浸在失去女兒的悲痛中。二老就這麼一個兒女，老來喪女，其痛可知。
敲開房門，迎接他的是徐母，才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倒像是六十歲的老人一樣，兩眼無光。
「您是？」看到蘇言，竟沒有認出來就是多年前時不時來家玩的蘇言。
蘇言悲從中來，忍聲道：「阿姨，我是蘇言啊。」
女人再次打量了一眼，才依稀記了起來。可順道又把關於女兒的回憶也牽了出來，瞬時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女人趕緊擦掉眼淚，側身道：「蘇言啊，趕緊進來，阿姨老眼昏花了，都不認識你了。」說著又更咽了起來。
蘇言放下禮物，依言做到沙發上。沉聲道：「阿姨，您要保重身體啊。您這樣，小芸也不放心的。」
女人點點頭，給他盛了水。更咽道：「哎，孩子，阿姨後悔，阿姨心裡苦啊。」
蘇言聞言一愣，不知她一所何止。問道：「阿姨，您這是？」
女人眼神一陣閃躲，道：「現在說啥都遲了。我可憐的孩子......」
說著，又啜泣起來。
蘇言看到小芸爸爸也不在家，喝了口水，又開導了一番，告辭出了徐家。
聽聲辯音，小芸的死還有隱情。
看來，真有必要找楊駿好好談談了。
蘇言咬了咬牙，快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