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亡靈舞(十一)

第21章 亡靈舞(十一)

兩個被大麻袋套了的小麻袋還在瘋狂蠕動。

它倆在剛「落網」的時候就被三下五除二地綁成了個大閘蟹,嘴裡也各堵了一團旁邊撿來的破布,除了一開始套頭的更是整個裝進了個大的。但饒是如此,它們依然在「嗚嗚」叫嚷。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別叫了,」祝槐冷酷地說,「叫破喉嚨也不會有怪來救你們的。」

南風:「……」

他覺得他們現在這個角色定位很不對勁啊!

另一旁同樣負責動手的塞繆爾還更乾脆點,他一句話不說,兩邊一邊一悶棍,麻袋裡頓時就沒聲了,安靜得一片歲月靜好。

……真可謂是個狠人。

南風大受震撼,特別是當他看到連傑弗里也有樣學樣地扛起了其中一個完全不動彈了的麻袋——喂雖然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清可能還沒太害怕,但你這也太適應良好了吧!

月黑風高夜,他們扛著倆麻袋,活似要去殺人銷贓。

「一起帶走。」祝指揮官下了指示。

他們提前埋伏在了巷口裡頭,屏息靜氣地等著那倆怪物靠近,直到這會兒才走出去,看到路燈底下仍毫無意識地仰躺在那裡的男人。

還有他臉上那道極有辨識度的傷疤。

南風「誒」了聲:「這不是……」

「你們那個旅遊團里的一個,」早就查看過幾人資料的塞繆爾補上了他的話,「他怎麼會在這裡?」

兩名玩家對此當然是心知肚明,八成是單槍匹馬去了哪裡調查結果直接打出GG,但面上是合該使勁搖頭說不知道的。

祝槐對此很淡定,她彎了眼,「一行四個人,現在看來三個有問題,導遊還死了,要不要來賭剩下那個清清白白的概率有多大?」

她這話當然不是對南風說的,傑弗里個學渣則一聽概率倆字就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我不跟你賭。」塞繆爾瞥她一眼,「我猜你是那種有絕對把握才會上賭桌的類型。」

「那可猜錯了。」

祝槐微笑,「事實上我喜歡在俄羅斯輪|盤賭里裝五顆子彈。」

南風默默張大了嘴巴,塞繆爾眉心跳了一跳,有些譏嘲地揚揚唇角。

「巧了,」他說,「我認識一個跟你有點像的人。」

祝槐不以為意地「哦」了聲,「那你一定很不喜歡那個人。」

塞繆爾一揚眉,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回答,轉而觀察了一下地上依然不見任何醒轉跡象的刀疤,「我看他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

「反正還是得一起帶走,」看在同為玩家的份上,放任對方成為下一個湯尼是有點缺乏人道,祝槐歪歪頭,「那邊那個麻袋就交給我吧。」

刀疤那身板體重確實是一個人輕易負擔不了的,他們四個里有倆人各提著扛著個麻袋,剩下的倆人一如剛才的怪物的架勢,一個抬頭一個抬腳地往樓梯上……

南風:「………………」

……更像殺人越貨了喂!!

不過反正大半夜,這公寓樓里的居民要麼還在廣場上嗨要麼早早睡下了,這個當真成功壯大的綁架團伙一路順利地連人帶怪全都運上了樓。

一進門,還負傷半坐半靠在沙發上的魔術師看他們這興師動眾的架勢還有又扛來的人,先愣了一下,隨即就張著雙臂敞開了自己的懷抱。

南風一愣,「你在幹啥?」

魔術師:「歡迎一下新成員加入這個幸福大家庭。」

傑弗里:「???」

這是他家!神經病因子是會傳染是嗎!

「那這個新家有點擠,」祝槐丟下拖著的麻袋,反手關上門,「不夠住八口人的。」

她還把那倆怪給算進去了。

傑弗里:「……租不起大房子真是對不起啊!」

沙發被魔術師給佔了,作為租戶主人的小偷又死活嫌棄刀疤被這倆怪物搬運的時候沾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菌絲,最後吭哧吭哧地搬開茶几,勉強讓他躺在底下那層不薄不厚的地毯上。按傑弗里的原話,反正也該送去洗了。

那邊的兩隻怪物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麻袋進門被隨便撂在了邊上,塞繆爾打的那兩悶棍看樣子也分量十足,它們到現在都沒有醒。儘管如此,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決定在之前的基礎上綁得再結實點。

扒開麻袋之後,這兩隻半人多高的類人生物的真面目終於在燈光之下現於人前。

兩隻怪物長得大同小異,臉像狗,蹄子又像羊,長而銳利的鉤爪被胡亂按著綁在了身前,堆堆壘壘的皮膚透出一種詭異又令人作嘔的灰色膠質感,縫隙里寄生著的苔蘚和菌絲細細密密地爬滿了幾乎每一寸皮膚,隱隱散發出奇怪的惡臭味。

KP的聲音帶著憤怒和一種報復的快意。

【初次目擊從墳墓中爬出的隧道覓食者——食屍鬼,進行意志檢定,成功豁免,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六點SAN值。】

嗚嗚嗚他的怪又被綁了。

祝槐:「……」

南風:「……」

好耶,大家一起掉SAN。

[阿維絲(祝槐)]的意志檢定,65/50,失敗。

祝槐瞄了眼自己意思意思掉了兩點的SAN值,再看看南風又隱隱有點反胃的臉色——然而最慘的無疑是傑弗里,可能是想起自己之前還扛著這玩意兒滿地跑,小偷丟下麻袋就衝去對著馬桶吐去了。

塞繆爾的聲音差不多就是在KP的下一秒響起來的。

「是食屍鬼。」他說。

他似乎是已經見過這種怪物了,此刻臉上的神情也更多是瞭然而非動搖。魔術師也很是有點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自滿,正以一種「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行」的表情睥睨著帶著一臉菜色從廁所走出來的傑弗里,然後被後者狠狠瞪了一眼。

南風心說這可真是父慈子孝。

祝槐重複了一遍,「食屍鬼?」

塞繆爾「嗯」了聲,壓低聲音到了那邊的刀疤醒來也不會聽到的程度,「它們生活在人類的墳墓里,靠腐食為生,大多生活在城市的地下隧道網裡,有時候也會襲擊人類。」

「發現湯尼屍體的那天,」祝槐說,「我們聽到了狗叫。」

南風看著食屍鬼那狗一樣的面龐怔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后就壯著膽子去扒拉食屍鬼被布團堵住的嘴巴,扯開嘴唇后露出的牙齒鋒利異常——如果它們願意,的確能留下類似於湯尼屍體上那樣的傷口。

「住在墓里的話,」他小聲說,「還記得那個守墓人說的話嗎?」

祝槐挑挑眉,這是對她的記憶力有什麼不切實際的誤解。

「超脫了淪入死亡歲月,湧出瘋狂之溪,」她乾脆直接複述道,「盤旋在發亮的墓碑之間,那片墓園。雖然他唱得斷斷續續,肯定有缺漏,不過……」

「不過可以肯定墓園有問題,」南風嘀咕,「他一個人去了墓地?」

真勇啊,但是還是被倆食屍鬼給拖回來的,要是他們沒有發現,那不就是下一個……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祝槐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突然開了口。

「我猜他不會是下一個湯尼。」她說,「當時發現屍體的時候,現場其實沒有多少血。」

「出血量和傷口並不相符,所以應該是在別處造成了這樣的破壞,再掛在了那棵樹上——」她看向塞繆爾,「警方那邊應該也是這麼判斷的?」

塞繆爾點點頭,「他的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和你們分開之後不久,我參與的部分只到這裡,剩下的調查進度就不知道了。」

祝槐抬手碰了下頸側,這是她陷入思考時常有的小動作,又過了幾秒才回頭看了眼刀疤,他身上除了幾處淤青以外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目前來看,它們應該是打算把他就這樣送到什麼地方……」

南風:「那就只能等他醒了再——」

「不,」祝槐說,「其實我們還有另一個選擇。」

她看向腦後各腫了個大包的食屍鬼,露出了一個顯然在打著什麼算盤的招牌微笑。

所有人:「……」

突然就不是很想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親耳聽到過那奇怪叫聲的傑弗里忍不住說:「但是能聽懂它們在說什麼嗎……」

「那本書。」魔術師陰惻惻地說。

他臉上帶著迫不及待看其他人或者說其他怪倒大霉的幸災樂禍,「我研究過了,上面還有一個法術,叫『接近胞兄弟』。」

「別名,」他驕傲地說,「食屍鬼聯絡術。」

南風:「……」

這是那個吧,是吧,打不過就加入?

既然大家現在都要留在這裡,那暫時也沒有爭執所屬權的必要,魔術師如臨大敵地扶著老腰撅著屁股去旁邊翻他的那本魔法書找所謂的食屍鬼聯絡術,就怕在場唯一無關人士醒來看見書也產生什麼想法。但就恰在這時,刀疤身上忽然有什麼「嗡嗡」響了起來。

出於職業本能,傑弗里條件反射地就去摸了男人的褲兜——然後被祝槐「啪」地一下打掉了手,把手機搶了過來。

她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寫的是「斯圖爾特」。

祝槐按下了接聽鍵放在耳邊,沒有急著第一時間說話。

對方也很謹慎,「喬·瓦特?」

那頭聽上去的確是卡洛琳,祝槐見套不到消息,便應道:「不,是我,阿維絲·貝奈特。」

卡洛琳的聲音停頓了兩秒,「他人呢?」

「好吧,這就說來話長了……」祝槐說,「總之他現在失去了意識,你要過來嗎,還是等我們一起回酒店?」

「畢竟這麼晚打過來,應該是有事要找他吧。」

她笑道:「我可以好奇問問是什麼嗎?當然啦,要是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就算了,我可還沒有八卦到那地步。」

她語氣不卑不亢甚至還帶著友善的打趣,但不論是哪邊都不會忽視真正藏在裡面的以退為進和咄咄逼人。假如卡洛琳當真承認,無疑就徹底坐實了二人在短短兩天內建立了某種同盟關係。

儘管她和南風那邊也是如此,但祝槐仗著的就是這把柄還沒有落到實處,而卡洛琳為了面上的和平——甚至可以說,為了洗脫某些背著隊友搞事的嫌疑——就不太可能藏得住這也許只打算和對方分享的情報。

短暫的沉默后。

「沒關係,」卡洛琳平靜道,「反正和大家都有關,我本來是想挨個聯繫你們的,因為他跟我說過一聲就先打了這邊的電話。」

她說:「我找到了湯尼拍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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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當刁民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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