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 胡3姑

這個故事發生在我小時候，地點是內蒙的和雲牧場。那年旗里不知道怎麼就流傳出要有地震的消息，奶奶就忙帶著我回了牧區，在我家東邊三十多里的地方是額敦叔的家，他年紀比大爺小很多，所以我也稱呼他老叔。

奶奶和韓大姐總愛調侃我，說我小時候自己和老叔家的孩子定了親。那時候老叔家老二和我差不多大，他家還有個不到一歲的老三，因為鄰里關係不錯，有時候奶奶會騎馬帶我去他家玩。有一次，我就和老叔家老二玩起了過家家，結果老叔逗我，問我要多少的訂禮，我一臉認真得說：「三百隻羊，一百匹馬就行。」老叔哈哈大笑，說：「那行，那行，我們老二找你這麼個漂亮對象，這些禮不多，哈哈哈。」結果就被奶奶和韓大姐一直拿來消遣到現在。這也是我對那段時期發生的事情印象深刻的一個重要原因。

話說有一天我和姐姐正跟奶奶在家裡打撲克，就見老叔媳婦騎著馬著急忙慌的進了我們家，奶奶說：「額敦媳婦，這是怎麼了，看這跑的一頭汗，坐下先喝口茶再說吧。」

「大娘，額敦、額敦……哎，總之就是他出了點事兒，我婆婆和我也拿不準注意，婆婆說您是個見多識廣的，讓您過去給瞧瞧。」嬸子一邊喝著茶水，一邊喘著大氣說著情況。

奶奶聽了就知道，這裡邊有事，嬸子是不想讓我和姐姐知道，但是這回家裡人又不在，怕把我們倆孩子放家裡不安全，奶奶就騎著馬帶著我，嬸子帶著姐姐，一起朝她家趕去。

到了老叔家，嬸子讓我和姐姐跟他家孩子一塊先玩，帶著奶奶就去了隔壁屋子，可能是因為太著急，進去就沒關緊門，所以沒過一會，姐姐就帶著我們去偷聽了。可是很奇怪，就聽家裡除了奶奶和老叔他娘還有嬸子三個女人的聲音之外，還有一個尖著嗓子的女人又哭又笑，說什麼死啊活啊，捨不得什麼的。姐姐忙問老二家裡來親戚了嗎？老二低著頭，吭哧了半天，看樣子還不敢說，可沒一會就讓姐姐連哄帶騙問了出來，原來那個尖著嗓子說話的，就是老叔。聽到這我和姐姐都不敢相信，老叔可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牧區殺羊宰牛都不眨眼，雖然不像黑李逵猛張飛，但也是個很粗曠的大佬爺們，怎麼會發出女人的聲音呢？

就聽屋裡奶奶說：「看樣子是衝撞了什麼了，這樣，妹子，你也別著急，額敦媳婦一個女人也不方便，等我兒子回來，讓他去把山丹請過來看看，她應該能看，你們先看好額敦，別出什麼事兒。」

沒等一會，奶奶就騎著馬帶我和姐姐回家了，到了家正好趕上大爺回來，奶奶就讓他趕緊去請山丹薩滿來，等山丹來處理了這件事後，我才聽奶奶和韓大姐聊天得知了後面的事兒，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老叔前幾個月出去放羊的時候，看到一隻狐狸，他就想打了剝了皮拿回家，可沒想道這狐狸狡猾的很，老叔槍法又不是很好，雖然打傷了狐狸的一條腿，但還是讓它給跑了。萬沒想到，這狐狸是個有些道行的，它正好也養了一窩崽子，這次受傷雖然它自己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可是因為沒奶，幾個崽子都餓死了，所以它才來找老叔來鬧的。

山丹去的時候，老叔正抱著他家老三又哭又笑，臉上表情怪嚇人的，一會是要殺人似的兇狠，一會又是滿眼的愛惜，總之是很複雜的。等山丹請了神，問了明白，這狐狸自稱胡三姑，她本來是打算把老叔纏死，可正好看到了他家老三，就想把這孩子摔死，整好給她餓死的孩子報仇。可沒想道這孩子抱在懷裡哇哇一哭，胡三姑又起了惻隱之心，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又有什麼錯呢？所以才有了剛才臉上那一連串的古怪表情。山丹薩滿給它喝了酒，上了煙，還讓嬸子殺了只雞給燉了，這才把胡三姑穩住，最後好不容易才讓老叔把孩子交給了嬸子，這時候他家老三哭的都快背過氣去了。

但是畢竟這事，老叔有錯在先，不付出點代價，胡三姑自然也是不肯罷休的，想想也是，哪個當娘的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前一個接一個的活活餓死，還能保持理智啊？所以最終商量的結果是，有什麼報應就讓胡三姑往老叔身上招呼，但是也別太過了火，畢竟造了殺業，也有礙她自己修行，再加上有山丹在中間給說和，胡三姑也答應小懲大戒。事後沒過多久，老叔騎著摩托出門，結果出了車禍摔傷了腿，在家將養了幾個月，雖然好了，但是走路的時候多多少少看起來有些彆扭。但老叔倒也沒什麼怨氣，他也知道是自己有錯，而且胡三姑也沒傷著他家老三，現在也不影響幹活，也是人家高抬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