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兄難弟2相見
張放當然沒有嚇尿褲子,他已經尿過。
他嚇出汗了。
那小木壺裡居然藏了大營里才有的炸藥!
雖然沒多少,但是夠響,讓他想起昨天夜裡的那隻大炮仗。一哆嗦,眼睛一閉就趴在了馬背上。那馬受了驚,跑得飛快,跑個不停。跑到了哪,要往哪裡跑,他也根本沒法管,只能儘力趴在馬背上,好讓自己不掉下去。
等馬不跑了,停下來了,他起身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雲州城的城西大街。
還不到一個時辰!
「這麼快!」張放捂著胸口喃喃道。
「嗨嗨嗨嗨,就你,下馬!」兩個巡街的官差提著水火棍站在不遠處,指著張放喊道。
張放轉過頭來,見兩個官差正滿臉怒容瞪著他。
看他回神了,兩個官差才走上前來,拉住馬韁,將他拽了下來。
「你這胖子哪來的,膽子挺大,敢縱馬入城!還有你這馬是哪來的!」一個留著鬍子的官差拽著他喝問道。
張放露出苦笑,賠著禮道:「差爺,我可不敢縱馬,是這馬受了驚嚇,我攔不住啊。在下張放,是常州來的客商,路上出了意外,被山那邊莊子上的秦老爺所救,這馬是秦老爺送給我趕路的。」
兩個官差對視了一眼,喝道:「胡說,這馬分明是府衙的馬,你說秦老爺送給你,有憑證嗎?」
張放哪裡有,他又不知道這馬其實就是府衙的馬,絕不可能送人。他縱馬入城不假,可並沒撞到人,官差是因為看見馬身上有府衙的印記,才急著上來盤問的。
張放這才明白又被秦老爺耍了。他只好露出驚訝的表情,用兩個官差都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何伯也沒告訴我呀,我還以為是送給我了。」
兩個官差的臉色立刻就好轉了。
又被兩個官差嚇唬了一通,張放才脫身。馬卻是被收了回去。
剛走到客棧那條街上,六子就衝過來拉著他道:「放哥兒,可算找到你了,快去瞧瞧吧,王頭兒怎麼都叫不醒!」
張放大驚,問道:「怎麼回事?」
六子露出訕訕的神色道:「您昨晚上打完,一走,王頭兒就昏了,昏到現在了!」
張放又大驚,問道:「我?」
六子不敢看他,昨晚他已經被嚇到了。
張放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一把推開六子,快步走回客棧,進到後院,進到正房。
王孟卻正抬眼看著他。
或者說,看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張放愣住了,王孟也愣住了,方姑娘也愣住了。這樣的情形他們誰也沒想過。
屋裡橫七豎八躺著五個人,都是鏢師,明顯都已經被打暈,手法應該很重。王孟靠坐在床頭,方姑娘易容的張放正站在床頭,右手拽著王孟的衣領,左手握拳正準備落下。
王孟鼻青臉腫。
站在門口的真張放立刻就沖了過去!
他提起拳頭,收進腰腹,準備直捶方姑娘左肋。方姑娘卻右手用力拽著王孟向他丟了過來,張放只能先接住自己兄弟。一轉身卸力的工夫,方姑娘已經欺近,準備奪路而逃,他想鬆開右手去抓,王孟卻將他死死抱住,張放只能眼瞅著易容成自己的那個人衝出門去。等他拖著王孟跨步走到門口,卻看見那易容成自己的陌生人已經三兩步衝到左廂房,雙腳一點縱身飛掠,雙手抓住房檐一提,就上了房頂。
張放大喝一聲:「站住!」
方姑娘卻在房頂快步兩下又一縱身飛掠,
飛出院子,飛過院外的巷子,落在巷子那邊的房頂上。眨眼的功夫,方姑娘已經回氣,又是快步兩下縱身飛掠,落到不知道哪去了。
張放震驚的張大了嘴,只能喃喃道:「這是什麼輕功,簡直聞所未聞。」
王孟已經放開他,也看著那方向,不知道是在回答還是在自言自語:「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
王孟已經又坐回床上,張放正坐在床頭的椅子上,聽王孟講這位方姑娘打他的原因。
那幾個被打暈的鏢師,已經被六子和後面回來的幾個鏢師抬回去西廂房安置。他們只是被打暈,身上倒是沒受什麼傷。方姑娘的手法極其乾淨,都是一掌切在後脖頸,沒有絲毫偏差。
「所以方姑娘來找你出氣?」張放臉色古怪,想笑又忍得很辛苦。
王孟鼻青臉腫,神色實在說不上是什麼樣,點了點頭道:「你是不是很想笑,想笑就笑。」
張放哈哈大笑,一邊拍著旁邊的茶几一邊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笑了一會兒,牽扯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又變成了哎呦哎呦的痛呼聲。
王孟坐起身來,伸手扶著他道:「你怎麼了,笑岔氣了?」
但一扶張放,張放的痛呼聲更大了。
王孟立刻跳下床來,一手扶著他,一手去褪他的衣袖。只見這條手臂上都是青紫相間的拳印,縱橫交錯還很均勻,以至於浮腫的地方都是幾乎一樣大小的印痕。
一捏,手上有點黏滑,知道已經用過了葯。好在塗藥及時,這傷看著嚇人,但沒有惡化的跡象。
王孟抬起頭問:「什麼時候的傷,重不重?」
張放嘶嘶吸了幾口氣,道:「今天的,都是皮肉傷,只是後背上夠不到,還沒上藥。」
說著從懷裡掏出那個藥瓶。
王孟接過來,扒開塞子聞了聞,皺著眉道:「這味道有點怪。」
張放還在吸氣,一邊吸氣一邊道:「有什麼奇怪的,我覺得好用的很,抹上以後清涼消腫,只要一時半刻就不那麼疼了。」
王孟點了點頭,道:「有效就好。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等張放脫了衣服,王孟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前胸的拳印只有一個,倒是不怎麼要緊,可後背和腰上的皮肉幾乎照顧全了,沒有一處露出的是好的。青紫相間的痕迹和手臂上的情形差不多,縱橫交錯均勻無比。
他倒了倒藥瓶,正好還剩下一巴掌的量。給張放塗勻抹好,還剩下一指頭的藥膏。想了想,他給自己的臉上也塗了塗。
等張放把衣服穿好,王孟坐回到床上,叫張放把他的經歷說一說。
張放還沒說完,王孟簡直快要笑斷了氣了。
張放本身能說會道,說的繪聲繪色,比王孟強得多,他這段經歷,實在是比王孟的要好笑一百倍。
直到張放說到,那害他挨了頓打、受了頓嚇的香囊里,是一柄刀的示意圖的時候,王孟一點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