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者何人？！你哥。

「爸爸步伐很快，我走不動時，他能一隻手把我抗起來。」田紅後來和朋友回憶剛到庫爾勒的事情，總不忘說這一句。只因田紅六歲那年，從庫爾勒火車站到住處30分鐘的車程，爸爸帶著他靠腿用了40多分鐘。

爸爸把田紅帶到一住處便離開了。據說他的工作很重要，長時間離開人是要出問題的。田紅在老家六年時間裡，聽爺爺奶奶說過，爸爸曾無數次想衝到車站，衝出XJ，去看看自己的爸媽，看看自己的娃娃，可是，工作要求告訴他，這一切都不可以。爸爸是一塊磚，祖國哪裡需要他，他就要去哪裡。

在XJ的家裡，田紅見到了遠方的親人——媽媽、姥姥、哥哥。

剛進房子，爸爸就把田紅丟給了一個女人，並囑託到：「老婆，我把小兒子從四川帶回來了，給他做點好吃的。我要去工作啦，等田牛和咱媽回來，告訴田牛別老想見爸爸，田紅這點上可強多了。家裡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女人接過田紅，笑了笑，說到：「我是你媽。」

爸爸一走，田紅就瞪大眼睛瞧著他媽，媽媽也笑著讓他看。媽媽長了張嚴肅的臉，旁人很難見到她笑，所以都不知道，媽媽笑起來特別好看。在媽媽的身邊，田紅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天空，那裡陽光永遠柔和，那裡每一朵雲都會笑，那片天空下沒有一陣風能把媽媽的頭髮吹起。直到八個月後，那片天空不再屬於他。田紅眼中的天空變成了灰色的，後來，他想起房間里的天空，覺得世界上所有生命的終點，都在一片灰色天空圖案的瓦片下。

田紅到房子里沒多久，一個老人牽著一個男孩從門外進來了。男孩剛到門口，便不再往屋裡進，老人前後看了看，明白過來后，說到：「那是你弟弟，田紅。」田紅聽到聲音，定睛一看，有個年齡和自己相仿的男孩在自己家門口，也楞住了，自己不是唯一的寶嗎？

「來者何人？！」「你哥。」

兩個男孩相互看了看，實在沒瞧出眼緣來。所以後來，田牛和田紅在一個屋子裡，掐了五年的架。這是後來的事，當天田紅和媽媽、姥姥、哥哥坐到一桌，開開心心吃完了晚飯，就一起和著蟲鳴睡覺去了。

夜晚對於孩子來說，永遠是溫柔的，不過偶爾也會陪孩子開個玩笑。田紅在夜裡沒睡好，可能晚上吃多了肚子疼，睜了眼想找廁所，起身一看，姥姥、哥哥、媽媽都睡熟了。陌生的環境加上陌生的人在睡覺，田紅一聲都不敢吱。可肚子實在疼的厲害，小腦袋沒了辦法，看右邊床縫空間正好，索性蹲在床邊，往床下拉了一泡。

這拋排泄物對命運的不公極其憤懣，所以味道出奇的大。媽媽、姥姥白天心力用多了，在床上聞到臭味不想起來，做了一晚上垃圾場里找孩子的夢。哥哥可能是醒了一陣，但是當時想起白天媽媽的囑託不敢說話，所以後來跟弟弟打架都是狠了心的打。田紅的夢裡一切都很美好，夢裡田紅牽著牛在河邊走，陽光燦爛，雲朵在笑，牛一會兒拉一泡大便滋養大地，田紅很開心把乾的牛糞撿起，想著晚上回家后往火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