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卧槽，夏

「您好，請問需要點些什麼。」

「emmm，兩杯奶茶。」

「我們這裡有奶茶，奶綠，奶青，加奶蓋的不加奶蓋的，加料的和不加料的，請問您需要哪一種。」

路半夏抬頭看著招牌上各種亂七八糟的名字，只覺得有些頭疼：「奶茶就行。」

「好的，請問是大杯還是中杯。」

「小杯就行。」

「好的，那就是兩個中杯。」

「我要的小杯。」

「小杯就是中杯，我們只有中杯，大杯和超大杯。」

「……算了，你隨便給我點兩杯招牌的。」

「好的，兩杯招牌奶蓋珍珠奶茶加波霸加椰果五分糖正常冰，請稍等。」

「……」

自始至終，韓笙都保持一個及其標準的站姿，靜靜站在路半夏身後，墨鏡遮擋住她的眼睛，看上去有幾分生人勿進的清冷。

只是她微微吞咽的喉頭，向路半夏出賣了自己。

「好香。」韓笙挪動腳步湊到路半夏身旁，小聲開口。

「確實。」

「這些都是什麼啊。」她好奇地看著製作奶茶的機器，「亮晶晶的。」

「這個就叫做機器。這個時代又各種各樣的機器，以前需要人來做的工作，靠這些機器就能很輕鬆地完成。」

「工業革命說的從手工勞動向動力機器生產轉變，就是這個意思嗎？」

「……是。」

路半夏已經基本上接受韓笙過於跳脫的思維。對於一個擁有超強記憶力和接受力的妖怪來說，韓笙學習的進度遠超他的預期。

韓笙可以一邊讀《十萬個為什麼》，一邊讀《世界簡史》，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動物為什麼有尾巴和形而上學的唯物主義有什麼局限，她學習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通俗地說，韓笙目前處於丈育和文化人疊加的量子狀態。

「先生，兩位的奶茶好了。」

路半夏回過神來，正要接過店員遞來的奶茶，卻聽到對方熱情開口：「兩位要不要參加我們最新的店面活動，只需要跟我們的展牌拍照合影，就能享受第二杯半價。」

路半夏怕麻煩，可路半夏的錢包要求他必須參加這個活動。

沒辦法，人窮志短。

店員帶著兩人來到門口的展牌前，揮手示意兩人站的近些：「來，看鏡頭。」

韓笙老老實實地向路半夏靠近半步，小聲問道：「為什麼還不讓我們喝奶茶？」

「按他說的做就行，拍完就能喝了。」

「他手裡的是什麼？」

「照相機。」

「照相機是……」

「暫停提問，乖乖站好。」路半夏打斷韓笙施法。

店員舉起照相機，比劃了幾下，皺了皺眉頭：「美女，要不要把眼鏡摘下來，有點反光，拍出來效果不太好。」

韓笙看向路半夏，路半夏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韓笙摘下了架在鼻樑上的墨鏡。

「好，來看鏡頭……」店員再次舉起相機，對準了兩人。

只是放在快門上的手，卻遲遲沒有按下，倒是嘴巴一點一點張大開來。

路半夏擠出笑臉，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彷彿被石化的店員。

大哥，你是被蛇女開大定住了嗎？

「好了嗎？」他忍不住開口。

「哦哦，不好意思。」店員如夢初醒，連忙按下快門，起身示意兩人已經可以了。

「路半夏，我想喝奶茶。」韓笙提出請求。

路半夏把吸管插好，遞給韓笙，回到櫃檯準備結賬。

「先生，您女朋友真漂亮，跟您很般配呢。」結賬的店員一邊翻看相機，一邊忍不住誇讚。

路半夏自然知道這話只有一半是真的，也懶得解釋，禮貌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店門外，韓笙咬著珍珠，臉上洋溢著肉眼可見的幸福。

「路半夏，這個好涼好甜，好喝。」

「好喝就對了，就這麼兩杯破玩意兒花了我快三十塊大洋，敢不好喝我就把店給砸了。」路半夏暗自腹誹。

「跟我走吧，我們坐地鐵，去國貿。」

韓笙順從地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朝路半夏伸出手。

路半夏一愣，還是握住了女孩遞來的手掌。

被奶茶冰過的掌心微涼，不再像剛才那樣滾燙。

地鐵口就在奶茶店不遠處，路半夏帶著韓笙穿過地下通道，買了兩張去國貿的車票。

在通過安檢的時候，路半夏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生怕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響。好在從結果來看，韓笙應該也屬於碳基生物，沒有被攔下來。

「這裡涼快。」站在站台的玻璃門前，韓笙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像山洞一樣。」

路半夏點點頭：「你要這麼說，倒也沒錯。」

忽然，韓笙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怎麼了？」

「路半夏，有妖怪。」韓笙抿了抿嘴唇，臉色逐漸冰冷，「很兇，很強。」

大夏天的，路半夏只覺得一股涼意沿著後背竄起。

難道跟著她一起來的，不止一隻妖怪？

「在接近，跑得很快。」

韓笙前邁半步，站在路半夏身前，看向地鐵隧道的深處。

「聽到了嗎。」

隆隆聲從隧道深處傳來，緊隨其後的是突然劃破黑暗的亮光。

路半夏忽然長出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韓笙的肩膀。

「放輕鬆，不是什麼妖怪。是地鐵來了。」

「地鐵，就是在地下跑的汽車？」韓笙雖然眼神依舊有些警惕，可還是聽話地後退一步。

「準確地說是在地下跑的火車。」

兩人談話間，地鐵已經緩緩停止在他們面前，玻璃門應聲打開，人流開始進出，沒有人注意到韓笙和路半夏的異樣。

「走吧，上車。」

路半夏示意韓笙跟上，地鐵上已經沒有座位，路半夏就找了個角落站定。

「地鐵裡面是這樣子的。」韓笙好奇地打量著車上的物件，「像是間小房子。」

旁邊翻看手機的大叔不經意間看了眼韓笙，路半夏輕咳兩聲，把她拉近了些：「先不要說話。」

「哦。」

韓笙順從地點點頭，便站在一旁不在出聲。

路半夏正要給她說明拉環和扶手怎麼用，卻發現韓笙明明穿的是涼鞋，在顛簸的地鐵上卻穩得像是焊在了地上，於是也就作罷。

路半夏的住處里國貿倒也不算太遠，十幾分鐘后，兩人從地鐵口走出。

韓笙扶了扶帽檐，下意識地抬頭，接著站定不動。

高大的樓宇將他們環繞，玻璃幕牆反射著太陽的光輝，兩側寬闊的主路車流不息，時不時有衣著優雅的男士女士從寫字樓里走進走出，器宇軒昂，步履匆匆。

空氣里似乎都瀰漫著某種昂貴的味道。

韓笙怔怔地仰著臉，似乎看呆了。路半夏也沒有打擾她，他知道有些事情確實需要慢慢去消化。

良久之後，韓笙才終於低頭看向路半夏：「好高的樓。」

「是挺高的。」

「是誰住在裡面呢？」

「這些樓大多都不是用來住的，是用來工作的地方。」路半夏頓了頓，「當然，也有人住在這裡，不過那跟你我現在也沒什麼關係。」

就在路半夏還要繼續解釋的時候，忽然有人死死捏住了他的肩膀。

「卧槽哦，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