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們曾共用大腦
「缺乏關鍵性證據，無法判決。」
這是大法官的判斷。
因為現場錄像中，失控機器人ga-25030820781和涉事缺陷人盧禮信，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處於掉落的幕布之下，無法分清兩者的行動和意圖。
所以，很難判定這是缺陷人盧禮信故意危害公共安全，還是因其違反紀律而造成的意外事故。
對於大法官無法判決的案件，通常由法院審理。
由於此案涉及到機器人的安全性和公共安全問題，法院也很快就對其進行了審理。
以上，是羅倫這段時間所了解到的。
已經訓練了一整天的羅倫，此時正在測量體重、心率、血壓等指標。
這是每天訓練前後一小時必須做的事情，用來監測羅倫的身體變化。
「你說那個盧禮信，最後怎麼樣了？」羅倫問姚雙道。
姚雙一邊將血壓儀的袖帶纏繞在羅倫上臂，一邊回答：「你不知道嗎？一審結果出來了，他被判了危害公共安全罪，好像是死刑。」
「這麼快就審完了？」
「學會的人希望快點平息風波。這案子雖然是審的盧禮信，但涉及到機器人，他們自然希望快點定性。」
羅倫這才意識到自己太後知後覺了。
「不過盧禮信最後提出上訴了，二審很快就要開始。不過恐怕還是難逃一死。現場錄像里，那個缺陷人確實存在攻擊機器人的舉動。大家都認為那一下攻擊，是很明顯的故意行為。」
羅倫明白自己這次要趕緊行動起來。
姚雙把一切準備好，對羅倫道：「放鬆，別說話。」
姚雙開始測量血壓。
一會兒后，測量完畢，羅倫終於迎來了一天的解放時刻。
現在，羅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盧禮信。不能再耽擱了。
盧禮信和盧胖子盧德義的關係絕不簡單。羅倫想。
一般而言，現今人類嬰兒出生后的姓氏，是隨機取的，姓氏相同，並不代表有血緣關係。
但，這兩個人，肯定不簡單。
盧胖子在畢業后就加入了人工智慧學會，而自己恰好需要探查ai孵化樓里的情況。如果可以把他拉攏過來，事情就好辦很多。
這個盧胖子之前對自己還算友好。在晚宴上，自己還救過盧禮信一命，如果這次再幫他們一把，說不定能為我所用。
所以羅倫決定，先去看守所探視盧禮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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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導航的指引下，羅倫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看守所。
昏暗的探視室里，羅倫在鐵窗的外頭，盧禮信在鐵窗的裡頭。
「你叫盧禮信？」羅倫問。
盧禮信的大眼珠子，躲躲閃閃，不願正視羅倫。
羅倫看到他那乾枯的手臂，說：「我也是缺陷人。你受了很多苦。」
盧禮信突然像是心尖觸到什麼似的，抬頭看一眼羅倫，又低下頭。
「放心，我是來幫你的。我知道你說不出話，我一個一個問題問你，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行。可以嗎？」
盧禮信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吃飯了嗎？」羅倫並不著急套話。
盧禮信瞥一眼羅倫，又點點頭。
觀察到他一直捏著的拳頭慢慢鬆開了，羅倫又接著說道：「那晚你居然能從機器人底下跑掉，真厲害。要是我，就死定了。」
面對羅倫的誇讚，盧禮信也不自覺驕傲起來。原本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
「我想，盧德義是你的兄弟吧？」
盧禮信的身子又綳起來，頭僵硬地點兩下表示肯定。
「上次我在學會跟他有過接觸，你兄弟人真不錯。」
盧禮信一時不知道羅倫想幹什麼。
「他幫過我一次，所以我也想幫你們一次。」羅倫看著盧禮信的眼睛說。
盧禮信微微點頭。
「那個記錄晶元，在你身上？」羅倫開始盤問。
盧搖搖頭。
「不說實話我很難幫到你。」羅倫慢條斯理地說，「其實，只要你拿出記錄晶元，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盧又搖搖頭。
羅倫看他穿著囚服，想必執行官早就搜過身了。
「你把晶元轉移到別處了？」
盧禮信還是一直在搖頭。
難道是我想錯了？羅倫心裡開始嘀咕。
羅倫並不打算逼迫對方，他思索一會後，對盧禮信說：「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幫你。」
羅倫並非要無條件幫助盧禮信，只是看中了他的兄弟盧胖子。
當羅倫結束之後，看見盧胖子也來了。
正好，不用特意去找他一次。羅倫就在外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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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過了很久，街邊的路燈都亮起來之後，盧胖子才從看守所里出來。
這時的盧胖子看起來有些沮喪，眼神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澤。
羅倫跟上前去，還在想著怎麼跟他打招呼才顯得不唐突時，盧胖子先開了口：「真巧，是你。」
「是我。」
兩人在路燈下，邊走邊聊。
「謝謝你那晚救了他。」盧胖子說。
「舉手之勞。」羅倫想了想，問道，「你們關係很親密？」
「對。他是我弟弟。」
「可是我知道，大家都沒有兄弟。怎麼就獨你有兄弟？」
「因為，曾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怎麼回事？」羅倫很好奇。
「我們還在子宮箱里的時候，就分裂成了一對雙胞胎。」
「後來呢？」
「我們分裂了，又沒分裂完全。」
「連體人？」羅倫猜測道。
「沒錯。我們曾經共用一個大腦。等管理人員發現時，我們已經具備人形，最後決定把我們保留下來，分開培養。」
「這就是他不能說話的原因？」
「是的。當時我們的左腦連在一起，管理人員把左腦給了我。而我的弟弟，則缺失了這一部分。後來在他單獨發育的時間裡，這一部分也沒發育完全。」
「你們怎麼知道對方的？」羅倫想起來，他倆一個墩胖，一個乾瘦，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相似之處。
「我們從小就知道。」盧胖子笑笑說，「我們有特殊感應。還在子宮箱里就跟他相處了，我們曾共用大腦，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那你一定想救他出來。」
「想，很想。」
「我願意為他出庭作證。」羅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