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臨終關懷
看著雙方爭論，索斯打算先把艾伯特的信息按下不表。
最後，亞伯汗很快把陸東趕走，然後急匆匆趕往辦公室。
「要趕快發起審判流程，最好明天就開始。」亞伯汗坐在他的辦公室里忙碌起來。
一個服務型機器人緩緩為他倒了一杯茶水，掃地機器人「嘶嘶嘶」地展開工作，在房間里轉來轉去。
亞伯汗在辦公室里走兩步就撞上了那掃地機器人，不耐煩地一腳撩開：「該死的機器人，總是在煩我。」
掃地機器人側翻在地，幾個輪子在空轉。
索斯跟著走進來，也不管亞伯汗現在在忙什麼，就報告說：「長官，我有個新發現。」
亞伯汗頭也不抬：「有什麼話快說。你一天哪也沒去，能有什麼發現。」
「長官，我得到了現場數據，羅倫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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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亞伯汗抬起頭來，看著索斯，「你最好別亂說話。」
「我說的是實話。那個機器人，艾伯特，它通過眼睛的紅外線，把數據傳送了出來。」索斯解釋道。
「你在說什麼瘋話。你說你能看見紅外線？看見那堆廢鐵在朝你打信號？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亞伯汗低下頭，又開始忙碌起來，「沒事別來打擾我了。」
「長官，我是說真的。我……我擁有超越一般人的能力。」索斯走近了說。
亞伯汗驚了一下，停下手裡的活，想道：谷會長把他送到我身邊來做助手，就是因為他有超能力？目前看來一定是這樣。
「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都給我閉嘴。難道谷會長把你送過來，沒告訴你他的目的？」亞伯汗指了指門外，「現在你可以出去了，不要阻礙我工作。」
「谷會長只是叫我過來給你當助手。」索斯不但沒有走出門，反倒逼得更近了，「我想，主持公平是我們該做的。」
「公平？我們當然要主持公平，但是公平必須建立在大法官之上。確保大法官的至高權力，才是我們首要的任務。」亞伯汗從他的椅子上站起來，「谷會長難道沒告訴你，基因工程實驗室是人工智慧學會實現公平的阻礙？只要有人，就不存在公平，而『大法官』不是人。你能明白嗎？」
「可是就憑這些低級智能的機器人，真的能構建一個完美公平的世界？」索斯指著呆傻的服務型機器人，又看了眼在地上空轉的掃地機器人，滿腔質疑。
「這就是學會必須敲掉實驗室的原因。智能機器人的發展道路，被實驗室用倫理道德束縛住了。如果不是實驗室的阻撓，你現在一定能看到更高級的機器人。」亞伯汗用腳把側翻的掃地機器人又扶正了，那機器人又開始「嘶嘶嘶」地工作，「所以這一次，一定要借找個機會好好打壓打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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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獃獃站在原地，作為新人類的他現在還是難以理解。谷會長到底要做什麼？他打算用機器統治世界？
索斯皺皺眉，剛到這個世界一個月左右的他，需要慢慢理解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當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最終思考得到一個結果：「這樣子下去，人類豈不是要淪為機器的奴隸？ai的附庸？」
「什麼奴隸，什麼附庸，收起你天馬行空的想法。你只要明白一個道理，現在是人工智慧學會掌握權柄，想過好就要聽學會的。否則你以為我願意聽從一個機器的調遣？該死的機器人，誰要做一個傀儡？」
亞伯汗嘟嘟囔囔的，最後命令索斯道：「好了年輕人，現在你清楚了就給我出去，該幹嘛幹嘛。」
索斯帶著困惑和不服，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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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監舍里，羅倫躺著胡思亂想。
基因工程實驗室的人，能不能把自己救出去？這是最緊要的事，但他也沒辦法掌控這些。艾伯特的數據很可能恢復不了，自己就要面臨兇險的境地。
實話說，自己也算值了。此前活過一次，現在再活一次，只不過兩次活得都很短。唯一遺憾的是，沒能為族人們報仇，單憑個人果然很難抵抗人類的力量。
他想起果參星球沒被人類佔領前，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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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小的時候，就跟一群同齡人一起生活。負責照顧他們的撫育者，一個人就要帶十幾個和他一樣的孩子。每次撫育者給他們帶來吃的，大家都要同一群人搶著，否則指定沒留不下什麼好東西。
但羅倫不一樣，由於羅倫強於同齡人的精神力，讓他可以坐享其成。他只需要用精神力量讓其餘的果參人乖乖交出自己手中的食物，就能享受一頓美餐。
這是一項非常強悍的能力，也是他後來能成為果參星際旅遊公司星艦艦長的原因。
在漫長的星際旅途中，一旦發生意外，一個能穩定軍心，掌控全局的領導者就非常重要，顯然羅倫符合這樣的標準。
公司的劉老艦長，是他的帶教老師。那老傢伙非常嚴肅，每次訓話的時候都是板著個臉。羅倫從來就沒見過他笑。或者說，他就沒見過果參人笑，他自己就不笑。
反倒是人類很喜歡笑。哪怕是機器人艾伯特，也會模仿人類的笑。想到艾伯特，他又擔心起來，如果艾伯特真掛了，自己還能找誰說話？
羅倫還在思緒萬千，神遊千里時，鐵門吱呀吱呀地響了。
他起身一看，是索斯送晚飯來了。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是晚上了。
晚飯依舊非常豐盛，羅倫卻沒心情吃。亞伯汗可能很快就要對他動手，他趕緊抓住索斯打探情況。
索斯看了一眼羅倫，猶豫著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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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看出了索斯的猶豫，疑惑地問道：「機器人也會猶豫？我以為機器人都是很快地，給出是或者否的答案。」
「什麼？」索斯表示不解。
「我是說你，機器人，怎麼會猶豫？不過不重要了，你在猶豫，就說明關於艾伯特的事不能隨便告訴我。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呢？那一定是艾伯特的情況發生了變化，你們一定獲取了艾伯特的數據，但是為了污衊我，亞伯汗決定藏匿證據。對不對？」
「你猜的很對。不過，我要修正一點，我不是機器人，我是新人類。請不要把我和那些毫無生機的器械混為一談，我是人。」索斯一說到機器人的話題，就開始變得態度強硬。
「好吧，你說是人就是人吧，我無所謂你要自稱做什麼。」羅倫不打算與他爭辯，現在他急切地想知道具體情況，「我只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明白點。」
「很簡單，我讀出了艾伯特通過眼睛的紅外線發出的二進位碼，我得到了事發當晚的一切數據，但是亞伯汗長官並不同意提交這項證據。」
「審判什麼時候開始？」羅倫眉毛擰成一團。
「明天。」
那可就麻煩了。羅倫心想。明天再用一次腦電波干擾？
只怕沒有作用。亞伯汗這回是帶著仇恨，意志十分堅定，就牢獄里提供的這些飯食，提供的能量遠遠不夠他進行一次修正。而基因工程實驗室所提供的能量飲料，根本沒辦法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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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突破口，只有眼前的索斯了。
可他是機器人。
要怎麼說服一個機器人？
羅倫的印象里，人類的智能機器，都是刻板的，只會執行固定程序命令的機械。
但索斯確實有些不一樣。
「索斯，願不願意陪我再玩個遊戲？」羅倫打算試一試。
「遊戲？你又打算誆騙我？上次我還小，被你騙了，這次我可不犯傻了。」
「好吧，你確實變了，變聰明了。」羅倫露出失望的神情，「不過我馬上就死了，陪我玩玩，就當對我的臨終關懷。」
「死？什麼叫死？」
「死……」羅倫思考了一會說，「就是變得跟那些機器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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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回想起那些兢兢業業地在自己崗位上，重複機械操作的機器人，搖搖頭說：「太可怕了。你為什麼要死？」
「不是我要死，是亞伯汗要逼我死。你也不想我死吧？」羅倫儘力裝出可憐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己想要感動一個機器人的做法顯得非常可笑。
「我不希望任何人死。」
「現在一個小遊戲就能救我，你救不救？」
「放棄耍你的小聰明吧，羅倫。我知道你想讓我把從艾伯特那得到的數據，偷偷放到提交給大法官的證據里，從而洗清你的冤屈。可是，谷會長叫我給亞伯汗當助手，我只能聽亞伯汗的。」
羅倫明白了自己的可笑。要感動一個機器人？在想什麼！
「機器人，果然是沒有情感的。」
「請注意你的措辭，我是人類，新人類。」索斯語氣中帶有一絲怒氣。
「人類？你想想吧，有什麼人會死板地執行一個命令？只有機器人才會。而你，就是機器。」
「胡說。人類需要秩序，也就需要一定的服從性。」索斯明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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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看，亞伯汗服從了嗎？他本應該遵照法律，公正地提交自己搜尋到的證據。可他現在，沒有這樣做。你看到了嗎？這才是人類，而你不是。」
「你在強詞奪理。」索斯更生氣了。
「不。你知道的，你和人類不一樣。
當你告訴亞伯汗你能看到紅外線時，他一定非常吃驚，他一定在想你是個怪胎。如果他知道你是機器人，只怕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
別自欺欺人了，你就是個機器人。」
說到這，索斯腦海里想起了亞伯汗踢倒的機器人，想起了亞伯汗對艾伯特的冷淡，想起了從亞伯汗嘴裡說出那一句句「廢鐵」。這一切就像是在對他做的，對他說的。
「你要別人相信你是人類，除非，證明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