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山野樵客，溫情化虎心

陳庄對於廟裡已經為他準備好了的刀毫無察覺，他牽著馬來到廟門口，沒有立刻推門，而是站在外面對著門縫的往裡面瞅了瞅。

荒山野廟，門外是好奇的眼，門內是立好的刀，只等人進來，刀便飲血。

鄭大虎靠在門邊，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直至最後的無聲，他的心撲通的跳個不聽；畢竟，雖是殺過了人，但也是剛入行的新手，不僅汗水不爭氣的布滿了額頭和握刀的手，就連殺過人的刀也在顫抖。

他等了許久也沒見門外的陳庄推門進來，內心變得更加緊張了，以至於原先強行提起來的勇氣此刻也儼然已經開始消失。

看來，殺人也需要三口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廟外已經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他將頭伸到門縫處，想要看清楚外面是什麼情況。他失望了，外面已經沒有了那一人一馬的身影，有的只是滿天的飛雨。

陳庄最終還是沒有進到廟裡去避雨，不是他矯情，也不是他已經提前預知到了裡面存在的危險，而是就在他要進去的那一刻被人用手勢給叫住了。

一個砍柴的樵夫站在雨中用手勢將他叫了過去，就是這輕輕的一勾手，勾住了陳庄的命，同時這也阻止了一樁血案的發生。

陳庄走到背著柴的老樵夫身旁，正想要開口詢問他為何將自己叫了過來，可老樵夫卻先將手指放到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讓陳庄不要出聲后，他又指了指那一匹還在廟外淋著雨的黃馬和旁邊的一條小路，示意讓陳庄跟著自己走；在與老樵夫去往他山中家裡的過程中，老樵夫告訴了陳庄他看到的一切。

老樵夫姓關，家住娘娘山裡，陳庄也不知這娘娘山到底是那座山，好像這些山都長一個模樣。關老樵夫指著最高的那座山告訴他說他家就在那裡。

他還告訴陳庄說自己是個以砍柴、賣柴為生的苦哈哈，過的是清苦人的日子，又說自己早晚清晨砍柴都要從這間山神廟路過。

這天早上，他剛下山來到路口便看見一個男人背著女人走進了廟裡；女人爬在男人的背上，雙手垂立在他的肩旁，不知是生是死，男人的手裡還拿著刀，看起來不像是個好人。

老樵夫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后就繞開山神廟去砍柴了。

到了下午，柴已砍好，眼看天色變暗，他便將柴火捆好，背上準備回家，沒想到剛到這座廟時雨已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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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尋思著要不要進去躲躲雨，山路濕滑，冒雨回家並不是個好想法，可又想到自己早上看見的景象，也不知那個男人走了沒有。

他起了個心眼，繞到山神廟的背後露出一個頭從窗口往裡面看。果然，那個男人還沒走，他懷裡抱著刀睡靠在門邊，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面色慘白的女人倚著牆。

當他正準備悄悄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睡著的男人醒了，發著呆坐了一會兒后又抽出刀蹲在門後面，像是要打什麼人的埋伏。他小心的繞到廟的側方，一看就看到了正牽著馬往廟裡走去的陳庄。

接下來的劇情，陳庄便清楚了。當他聽到老樵夫的話后心裡震驚不已，在驚訝的同時也暗自慶幸，還好進門那一刻老樵夫叫住了他，不然恐怕自己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他跟著老樵夫一邊走一邊談，即使路難走些也不在乎了，誰讓他自己剛剛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呢！他很知足。

老樵夫是個健談的人，雖上了年紀手腳卻利索。他十分熱情的詢問陳庄是哪裡人？從哪裡來？又要去向那裡？陳庄不厭其煩的一一都告訴了他。

當他聽到陳庄說自己算半個清風鎮人時，驚喜的說他也算半個清風鎮的人。

原來，他的女人是清風鎮的，他是清風鎮的女婿，自然也算半個；又說就是從自己的女人死了以後，他就再也沒回去過清風鎮了。

「後生，到了，前面就是我家了。」老樵夫指著前面一座簡陋的茅屋說到。陳庄將馬拴在屋外，又幫著他將柴火卸在柴房才跟在他的身後進到了屋裡。

「爺爺，你回來了，飯馬上就好，你肯定被雨淋了吧！趕緊烤烤，別又病了。」一個瘦小的身影蹲在角落裡背對著他們，背上五顏六色的，那是不同顏色舊布縫製的補丁。

「這是我孫女，別看她小，懂事的很哩！」老樵夫示意陳庄坐在火堆旁，自己有些驕傲的對著他說。

角落的身影聽到老樵夫的話后馬上回過頭看著坐在火堆邊烤火的兩人，黝黑的小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沒有說話，小手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兒，這是你陳大哥，」老樵夫笑著向她介紹起陳庄來。「陳大哥好，」小女孩弱弱的叫了一聲。「小妹妹你好，你叫什麼名字？」「我這孫兒啊沒什麼正經名字，胡亂叫了個小名丫丫，」老樵夫倒了碗熱水遞給陳庄，自己也端起一碗說到。

喝過水，吃過飯，陳庄便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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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相依為命的孫兒一起圍著火嘮起了家常。

木柴在火堆中燃燒發出噼啪的聲音，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了小屋，也烤得他們的臉色一片通紅；火堆上還架著一個三角的鐵架，架上放著一個黑褐色的瓦罐，瓦罐的蓋子被燒開的水吹的稍微頂開了些，白色的水汽直衝向屋頂。

「梆梆梆，」門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火邊的三人立馬轉頭看向門口，老樵夫和陳庄對視了一眼，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兩個人的腦海中幾乎同時想起了下午廟裡的那個男人。

「砰，」腐朽的木門被踢開了，一個背著女人的男人進到了屋裡。「是你」，陳庄看著來人想起了這人便是曾經在客棧里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鄭大虎，下意識的便叫出聲來。

小女孩丫丫被嚇的縮到了爺爺的懷裡，老樵夫摟緊了她。

鄭大虎沒有理會陳庄的驚訝出聲，而是目光冷冷的掃視著眾人，似乎是在確認了眼前的幾人對他的威脅並不大后將背上的妹妹放到了牆角里。

他從眼角看到角落裡放著鍋碗瓢盆后迅速的移了過去在裡面翻找起來，不管不顧的直接用手抓起剩飯就往嘴裡送。陳庄和老樵夫看著像惡虎吃食一樣的鄭大虎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靜靜的看著他蹲在那裡吃東西或者說是進食！

「嗝」他好像被噎著了，開始在面前找起水來。

忽然，他感覺有人在背後拉他的衣服，一轉頭，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端著一碗水睜大眼睛的看著他，身影背後的老人則神情緊繃，好像要隨時拚命一樣。

「嗝」，他又打了一個嗝，趕緊接過水就喝，因喝的太急，一大碗水到灑了半碗，喝過水，他又將碗遞還給了她，同時還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結果這笑容沒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效果，反而嚇的她慌張的又跑到了老人的懷裡。

鄭大虎吃飽喝足了以後，又去把妹妹的身體給調整了一下，給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做好之後也不顧陳庄和老樵夫戒備的眼神來到火堆邊坐下。

他將腰刀平放在身前，又看了看身旁老人懷裡睜著兩隻大眼好奇望著他的小丫頭，小丫頭被老人抱得緊緊的，一雙粗糙的大手還在她的後背輕輕的拍打著。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了目光，兩眼開始盯著火堆出神，漸漸的，倒映著閃爍火光的眼睛從凌冽變得柔和了些，最後儘是溫柔。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一個曾經他無比疼愛的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