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當趙安之正在怡心院內感嘆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先行離開的庄先生已經來到太子位於宮外的別院內。
「太子殿下,」庄先生向書房內正背對著他在逗弄金魚的男人叫到。「差事辦妥了?」男人輕聲詢問,言語間有些漫不經心的味道。
「回稟殿下,趙安之已經答應了,」「辛苦庄先生了,庄先生不愧是我東宮的肱骨之臣,來人,賜座。」皇太子宋構吩咐僕人為庄先生搬來一把椅子,自己則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子殿下,這讓趙安之去做此等重要之事,會不會有些草率了!」庄先生才坐下便要開始拍太子的智慧馬屁了。
「先生所慮不無道理,但如若是讓孤的心腹之人去辦恐會給他人以口舌攻訐的借口,讓一般人去只怕是奈何不了我那二弟,反倒被他反將一手。」
「這趙安之辦事得力,也還未入我那些弟弟們的眼,他去辦此事正合適不過,如果辦成了固然可喜,但就算他辦砸了也無需擔憂,孤仍有後手。」
皇太子宋構在說的同時還一邊在桌上寫著書法,話說完了,字也寫完了。
他將寫好的字拿起用嘴將濕痕的墨跡吹了一下后又放下,只見紙上寫著一個工筆嚴整的「靜」字。
「殿下真知慧眼,屬下佩服。」庄先生拍馬屁的目的達到了。
其實,這庄先生哪裡會不知道為什麼要叫趙安之去辦這件事的原因,他之所以會裝作不知道的去詢問宋構,只是為了給這太子營造一種他很聰慧,很有智謀的景象。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在他眼裡這太子雖有小智卻無大謀,偏偏還要裝出一副智謀過人的麵皮,這皇太子到無所謂,卻苦了像自己這樣的他的謀士們,需要去給他鞍前馬後的查缺補漏。
庄先生走了,皇太子宋構看著桌上的那幅字,他又如何會不知道庄先生那拍的有些明顯的馬屁呢!只是他作為太子的驕傲促使著他要配合他演好戲罷了。
他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即使自己已經能夠看清一切迷霧,知道了迷霧後面的景象,但也不能讓下屬們知道自己看清了,而是需要這些屬下們去一層層的剝開來給他看。
他所要做的只是通過觀察這些下屬們分別是如何剝開來給他看的,從而自其中挑選出自己最想要的那些人。
這是身為上位者的智慧。如果上位者太過聰慧,睿智,那讓下面的謀士們如何自處!
他起身來到魚缸邊,繼續用手逗弄著裡面的兩條金魚。缸內的兩條金魚紅白鑾金相間,頭尖肚大,是有名的鑾金獅子頭。「小魚兒啊小魚兒,你是不是也想跳上龍門,贏一場潑天富貴啊!」
原來,想化龍的不是缸里的金魚,而是缸外看著它的人!
「二哥,」清晨的開封皇城內,永王宋旭正從皇帝辦公的偏殿出來,他最終確定了自己將帶著一個父親交給他的任務南下杭州。
突
(本章未完,請翻頁)
然一聲熟悉的二哥讓他停下了腳步,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不用猜他也知道叫他的人是誰。
「我的好妹妹,千萬不要是又讓二哥帶你出宮啊!上次帶你出宮被發現了,害得我被二娘好好的訓了一頓。」
「二哥你放心,妹妹這次不難為你說出宮的事。」「哦!你找我除了說出宮的事還能有什麼事?」他看著眼前的這位與自己同為一個母親生的親妹妹既無奈又好奇的問道。
「二哥你是不是要去杭州啊?」「不去,」「二哥你撒謊,我都知道了,整座皇宮都知道了。」「你死心吧!我是不會帶你去的,」「二哥,看在我那麼費盡心思治你病的份上,你就帶我去嘛!」
這二皇子最怕她拿治病這事來說話,可偏偏這個妹妹似是看準了他,每逢有事要求他必提這件事。「妹妹,其它的事都可以,唯獨這件事不可以,」他嚴肅的看著眼前這位明明生的溫柔婉約,宛若驚鴻仙子般的人物,卻是一副跳脫公子哥性情的妹妹。
「哎,當初為了救人我可是不眠不休,熬得頭髮都白了,沒想到,現在就那麼一件小事人家都不答應,真是一腔心意都付諸東流,給錯了人吶。」這公主眼看事情不好辦,便打起了感情牌。
「好好好,只要你能讓父皇和二娘同意,二哥就帶你去。」二皇子到底還是屈服了。
「哎,當初為了救人我可是不眠不休,熬得頭髮都白了,沒想到,現在就那麼一件小事人家都不答應,真是一腔心意都付諸東流,給錯了人吶。」
「停停停,二哥去跟父皇和二娘說,妹妹這下滿意了吧!」二皇子手撫著額頭,頭又開始疼了。「謝謝二哥,嘿嘿」公主目的得逞,笑了起來。
此刻的景象如若是被旁人瞧了去,很難相信這種少女般嬌憨的笑竟是這位身穿白衣,擁有恬靜如蘭氣質的女人發出來的;更難以置信的是,這位公主對人從來都是端莊有禮,與人談話皆是軟語相向,誰能想到她會對某個人這樣的說話。
至於她為什麼會有如此變化,只有這位公主自己知道,旁人也無法知曉。
二皇子宋旭走了,皇宮內的公主看著他手撫著額頭消失在了宮門的轉角,最終消失不見,臉上洋溢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
笑容是發自真心的,故而燦爛多彩,只是這美妙的微笑中還夾雜著那麼一絲不易被人看見的憂愁。
看來,這位尊貴的公主也滿懷心憂。
她離開偏殿,獨自一人漫步在宮內,腳踩雨後的青石,面色無波,悠然自得的想著自己的心思,閑適而恬靜。
忽然,一株從不知名的宮殿牆頭伸出來的春梅映入了她的眼帘,三四月間的春梅花開的正艷,淡淡的白色低襯下是鮮艷的紅。
她停住了腳步,仰頭望著冒出宮牆的梅枝,不禁然的想到了自己,從而蹙起了那彎彎的柳葉眉。
皇宮內,雨後無人的青石道上,一襲白衣孑孑
(本章未完,請翻頁)
獨立。她面帶著三分愁色,窈窕的身姿與紅色的宮牆,春意十足的梅花相映成畫。彷彿跨越了千年,被鐫刻在了後世名家的筆下,又或是被鮮活的影像記錄,留給人們一個難以忘卻的記憶。
她叫柔福帝姬,一個與北宋公主同名卻不同運的女人。
宋旭自離開皇宮后便徑直的回到了宮外的王府中。說起皇子住在宮外,他的那些兄弟們小的尚在宮內,大的卻都已各自出宮開府建牙了。
他還是因為前年妹妹的緣故,身體有所好轉后才得以被允許獨自住在宮外。
這南宋國自建國初始,第一任皇帝吸取了前朝周國滅亡的經驗教訓,同時也為了能夠讓自己的江山更加穩固,便下令廢除了王公大臣們可以自己開府建牙的權利。
當然,這項舉措並不是十全十美的,大臣們是輕易的造不了反了,可他的兒子們從此也只能養在深宮,長與婦人之手。
所以,為了後代的質量問題,他又名義上的允許皇子們成年以後可以離開皇宮在宮外開府建牙。
然而實際上呢!龍的兒子註定是不會安分守己乖乖等著父親的旨意下來的,雖說立嫡不立長和不允許暗中建立勢力的規矩在,但明的不行便來暗的,暗地裡的爭鬥也是十分的熱鬧。
其實,老皇帝在允許兒子們可以開府建牙的時候便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在某種程度上他也默認了兒子們可以爭,但爭的不要太過火,不要危及自己的皇位。
皇帝講究的是一套平衡之術,如此,則既保障了繼承人的質量又穩固了自己的皇位,何樂而不為。
宋旭一進王府便往府內的一間道觀直奔而去,道觀內青煙裊裊,一身青色道袍的老道手握拂塵盤坐在蒲團上,靜心默頌。
「道長所言不虛,父皇此番果然是派我南下!」宋旭來到一旁坐下,看著道士說到。
「殿下心中須有準備,雖說此番南下功績不小,但也必不會少了磨難!」道士將拂塵放在了地上,睜開了眼。
「道長言之有理,我那位太子哥哥是個十足的聰明人,想來此番定然是想盡方法的要讓我吃上一番苦頭,但如果他耍的手段不甚高明,本王也不是好相與的。」宋旭胸有成竹的調侃著他那位同父異母的太子哥哥。
「殿下此行可有把握將那拗相公請上京來?」「道長可有良策?」宋旭開口詢問。
「貧道此處有書信一封,等殿下見到了他時便將此信交予他,相信定能助殿下一臂之力。」道士說完以後從懷中取出一封未署名的信交給了宋旭。
宋旭沒有詢問這封信的具體內容,而是直接收下,看著這位有些神秘莫測的道士又閉上眼后告辭離開了。
老道士在宋旭離開后,雙眼緩慢的睜開,目光深邃如幽井,「亂世將至,每一個人都是棋子,你也不例外!」他看著觀內供奉的祖師爺塑像,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