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名湖寇的誕生
杭州城外三十里處有一湖泊,名曰白島湖,這白島湖早先不過是一處不大的天然濕地,雖有湖泊之名卻沒有湖泊之實。
后因南宋國防洪築堤,致使江河改流,河水匯聚於此,不出幾月便形成了一個幅域遼闊的大湖。湖內島嶼眾多,大的小大細數起來不亞百餘座,故而人們給它起了一個百島湖的名字。
這人工形成的大湖吸引來了眾多的花鳥水獸棲居,使得湖內的水產資源頓時變得豐富起來,資源變得多了,人便也出現了。
人們開始選擇在百島湖內定居,以打魚賣魚為業,成了世代以漁為生的漁夫。
最初,因這百島湖內的魚類繁多,種群規模客觀,再加上無甚大的天災人禍,漁夫們的日子雖說艱苦些到也還過得去。可後來隨著南宋國人災、天災不斷,漁夫們的情況便逐漸開始發生了那麼一些變化。
慶元初年,湖內的一位王姓漁夫家裡迎來他的第三個兒子。兒子早產卻十分的壯實,這讓這位二十歲剛出頭卻已經滄桑的像個三四十歲的青年漁夫十分開心,因為此前他的兩個兒子生下來都十分的虛弱,最終一個沒有活下來,都早幺了。
如今這個兒子健健康康,一看便是個長壽的種,到了兒子足月,自然是要辦喜事熱鬧上一番的。為此,他還特地去了一趟城裡為兒子請來一個算命的遊方道士,想要給兒子卜上一卦,測測命中的吉凶。
滿月酒這天,親朋滿座,島上不大的漁村中好不喜慶。
屋外的人們熱鬧的喝著酒,划拳之聲絡繹不絕,可屋內卻突然傳來吵鬧聲。原來,這王姓漁夫與這遊方道士在屋內吵了起來。
他一把將老道士推出門外,滿懷怒氣的說;「你這嘴上沒毛的老道,某請你來是要為某這兒子祈福的,你卻說他是個克父克母的命,是不是討打。」
年邁的老道哪裡經得住打魚的漢子這麼一推,頓時被摔倒頭昏眼花,只見他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冠。
「好你個王二,貧道不計報酬的來給你測你這寶貝兒子的吉凶,不嫌棄你出不了幾文銀錢不說還好心提醒,你卻要將貧道打將出去。這是何道理,罷了,這世上的人只願聽好話不願聽實話,只願你將來莫要後悔,貧道且去了。」
老道在往外走的同時還順手從臨近的桌上拿起一碗酒喝了,喝完以後站到渡口轉身看著眾人,悠悠的說:「王二,不如將你這兒子舍予我做個弟子吧,免得他害了你夫妻的性命和這滿島的生靈。」
門口的王二本來已經止住了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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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願這老道能夠平靜的離開,卻沒想到這嘴毒心惡的老道士會最後來這麼一下,一怒之下又想拿起門口放著著的竹竿去打他。
老道士眼看徒弟收不成,搞不好連自己的老本都要折在這裡,急忙三兩步跳到渡船上,催促著船夫撐船離開了。
王二怒氣未消,站在渡口咒罵著已經快要消失的老道,好好的一場喜事全讓這個該死的道士毀了,他怎能不生氣。
時間轉眼來到了慶元五年,被取名叫做王猛的那個曾被預言會克父克母害死滿島生靈的孩子已經五歲了。
雖然小王猛才五歲,但他卻要比同齡的孩子大上許多,長的很是健壯。
王二看著這個兒子似是不會在步他兩個哥哥的後塵,心裡十分的開心,至於那個老道士的預言,他也沒有放在心裡,仍舊對他很是疼愛。
原本按照劇情的發展,一切都是順利且美滿的,可這樣的情況到了慶元五年的年末發生了改變。
王猛的娘親王秦氏病倒了,在一個午後毫無徵兆的暈倒在了地上。
王猛靠在門口看著屋內的郎中搖著頭讓父親準備後事,娘親則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看著門邊的自己。
父親去送郎中了,她將王猛叫到跟前,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想放開,眼神充滿了不舍和牽挂。
王二送走郎中后回來了,他低著頭坐在門口,頹廢的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褶皺的面容上掛滿了愁怨,這個本來就顯老的男人看起來更加的衰老了
第二天晚上,王秦氏不舍的閉上了雙眼,永久的離開了人世。
奇怪的是王猛並沒有像人們想象那樣的哭泣,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流,他只是獃獃的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母親,神色麻木。
慶元五年,王猛五歲,他的娘親王秦氏死了,父親王二也自此好像變了一個人,整日酗酒,沒酒錢了便去打幾天魚來賣錢再去買酒喝。他對王猛也不像之前那樣的疼愛了,甚至看向他的眼神隱隱的還帶有厭惡。
漁村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流傳起他克父克母的傳言,大人們不在像以前那樣疼愛他,也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跟他玩。
他失去了玩伴,父親也不是很願管他,所以他常常獨自一人坐在渡口遙望一望無垠的湖面。
早上朝陽升起,湖面霧氣升騰、下午落日即將隱沒,一片火紅倒映著湖水波光粼粼,無論晴天還是颳風下雨人們都能在渡口看見一個孤獨的孩子身影。
他這一坐便坐了十年,直到有一天王二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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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他跟人打魚歸來,沒有在家裡看見父親,他也懶得去找,估計又是喝醉了醉倒在了那裡,等明天酒醒了就會回來了吧!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叫醒的,人家跟他說他父親死了,是醉死在湖裡的,屍體已經撈上來了,讓他趕緊過去。
他來到湖邊,躺在地上的父親臉色一片蠟白,他仍舊沒有哭,只是默默將他從人群中背起帶回了家。在替他收拾了一番后又將他火化了與娘親葬在一起,他沒有給他大辦什麼喪事,只是給他燒了很多紙錢和倒了很多酒。
這個時候村子里原先關於他的傳言傳得更加嚴重了,漁村裡的人們反覆強調著曾經老道士說過的那句他會克父克母以及害死島上的生靈的話,村裡的大人小孩們對他唯恐避之不急,生怕被他染上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最終,他失去了賴以為生的進湖打魚的資格。
一天下午,大雨和狂風突然降臨在了這座不大的島上,湖面波濤洶湧,岸上的房屋和樹木也飽受摧殘,搖搖欲墜。
王猛一個人站在渡口淋了很長時間的雨,他高大的身影在風雨中矗立,面朝未知的湖岸看了許久。
夜晚即將來臨,暴雨依舊在下,他離開渡口下到一艘小船上,在即將撐船離開的時候轉身看了一眼這個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小漁村,然後毅然的轉身離去。
一艘輕舟,一個孤獨的身影,就這樣在暴風雨中飄搖遠去了。
五年之後同樣的渡口,一行十幾人乘船來到了這座小島,為首的正是五年前從這兒離開的王猛。
接下來故事便是一個復仇者帶著怨恨歸來的故事,他們將這十幾戶的漁民差不多盡皆屠戮,抵抗的男人們被殺了,就連女人和孩童也未放過。他們的屍體被扔到了湖裡,湖水被染紅,一些食肉的游魚在水裡盡相爭食。
島上僅僅剩下了兩戶人家,一戶是此前常常關照他的舅舅,另一戶兒時的一位摯友。王猛給了他們一些錢財,讓他們搬到別處謀生去了。
他來到父母的墳前,無人看管的墳墓早已是雜草叢生。他將墳墓修理乾淨,一切做好之後已是黃昏日落。
太陽的顏色依舊,紅火之中還帶有那麼一絲癲狂,湖水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像是在怒吼,對著太陽發出不甘的吼叫。
王猛站在懸崖邊,背對著父母的墳墓,看著即將要落下的太陽露出了滲人的笑意。
大曆十年,王猛二十歲,一個讓百島湖聞之色變的湖寇誕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