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司昆上下打量一眼謝危,感覺他的靈力澎湃雄厚中又混雜著強烈的暴.亂感,心裡有了個猜測。
「你吞噬了金焱火心?」
謝危一攤手,表情略顯無奈,「啊,對,不小心把它打碎了,它自己進我體內了,順帶把你的那顆也吞了,沒法還了。」
司昆皺了下眉,但也沒說什麼,只是道:「既如此,你便煉化了吧。」
謝危頓了頓,忽地問:「你搜集火焰,是不是為了給你的小師叔祖?」
司昆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是。」
一頓,又道,「不過他已魂飛魄散,我只是留個念想,你既已吞噬便罷了,我再去尋其它火焰。」
謝危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你小師叔祖有你這個崽子一定很欣慰。」
他搖了搖頭,忽地感應到什麼,抬頭看向天上。
此時此刻,金焱獸還勉強留有一線生機,御獸宗的弟子圍著它站了一圈,各個眼露哀戚。
妖獸們都趴在金焱獸身上,舔它的,蹭它的,悲戚的叫聲一聲又一聲。
滕玉君和青鸞抱著它哭得喘不過氣。
而天上並不太平。
不知何時,這裡已經不再只是聚集著附近的散修,天空飄著一艘又一艘巨大的雲舟,還有飛塔,祥雲等,各類飛行法器幾乎佔滿了半個天空。
每一個飛行法器上都站滿了人,法器之上印刻有各自門派的標識,和之前的小門派和散修天差地遠,一個一個氣勢恢宏,靈光四射,一看就有一方大門派的深厚底蘊。
道門三大頂級門派:萬劍宗,金法宗,天道院。
如今金法宗宗主剛被他們揍翻,生死不知的沉在地底,天道院的人也來了,來的還是最不好惹的那一個,太上長老,合體巔峰臨虛。
此外,道門十大一流門派,冰玉宮,烈陽宗,丹華宗,足足來了三個。
萬山嶺所在為道門地盤,一時倒是沒看到妖族和魔門的人,但光是這些門派來的人也足夠頭疼了。
顯然這麼一頭巨獸帶來的利益足夠龐大,足以讓這些門派同時出動。
合歡宮的人就站在半空中,與他們對立的是冰玉宮的人,一方冰清玉潔不動凡心,一方釋放天性遊戲紅塵,兩方素來不合,此時可謂是仇敵見面分外眼紅,如果不是形勢複雜,可能早就開打了。
綠依警惕的看著對面的人,小聲和粉霞咬耳朵,「我覺得宮主來得有點慢,按說應該到了啊,這場面小師弟快撐不住了。」
粉霞默了默,意味深長道:「想開點,說不準還是件好事呢。」
綠依眨了眨眼,慢慢反應過來什麼,「……你是說?」
粉霞沉默著點了點頭。
綠依眼睛瞬間一亮。
此時,地面上。
謝危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有完沒完啊,一波完了又一波……」
司昆皺著眉,半晌才道:「擋不住了。」
謝危渾身上下都是傷口,身上酸疼得厲害,雖然吞噬了金焱火,但還沒消化完,靈力暴躁紊亂在身體里亂竄,其實不太適合再次動手了。
但是……
謝危輕嘆口氣,「放著不管還是做不到啊,我才剛剛吞了人家的金焱火心。」
吃人手短,不外如是。
司昆看他一眼,道:「拖延時間。」
謝危一怔,猛地反應過來,「你請了幫手?」
「萬劍宗離這裡比較遠,」司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再把頭髮撫順,清理了面上的血漬,緩緩道,「我在來救你之前已經傳訊過去了,應該快到了。」
謝危輕笑著調侃,「這會兒倒是承認來救我了。」
司昆一頓,沒回他這句話,腳步一踏,下一刻已然來到半空。
謝危「切」了一聲,吐槽道:「嘴硬心軟。」
他笑著搖了搖頭,慢慢飛了上去,與他當空並肩而立。
這兩人站在一起的效果相當於是一滴火星落入了熱油,剛剛還勉強平靜的場面霎時間變得失控起來。
與合歡宮最不對付的冰玉宮首先忍不住了。
冰玉宮來的是宮主藍渺,修為合體巔峰,是位年輕女子的面相,一襲淺藍色法衣看起來仙氣飄飄冰清玉潔,面容也是高高在上清冷淡漠,彷彿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站在一艘冰玉質地的飛舟船頭,目光清冷的看著司昆,質問道:「雲霄君何時與這妖人為伍了?傳言他為了勾引你數次欲對你不軌,你竟就這樣容忍他在你身側放肆?」
司昆目光一冷,還沒說話,謝危倒是冷嗤一聲,「多管閑事,小爺就算勾引他,又礙著你什麼事?有這份閑心不如去修一下心,都做出一副不染紅塵煙火的模樣了,就不必跑來這裡摻和這些利益紛爭了吧?」
藍渺清冷的臉上一瞬間略過一絲殺機。
「噗!」
粉霞再也忍不住了,她帶著合歡宮的人飛到謝危身邊,笑著與他打了個招呼,這才看向藍渺。
她輕笑道:「小師弟說得對,整天這麼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還不是照樣在外面奔波殺戮勾心鬥角,就是披了一層皮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塊冰了。」
綠依吐了吐舌頭,贊同道:「就是說啊,裝模作樣還不讓人說,還要多管閑事管人家的情情愛愛,煩死了!」
藍渺氣得臉色冰寒,冷笑道:「我不和你們一群妖人一般計較!」
綠依道:「是你理虧!」
說著,還衝著謝危眨了眨眼睛,「小師弟別怕,我們護著你啊。」
謝危一看到他們就下意識想逃,然而現在實在不是逃跑的時機,更何況人家又在幫他,他只好僵著身子勉強點了點頭,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謝……謝謝啊!」
身邊又響起另一道聲音,「仙子不必同他們較真,總之我們人多,他們阻止不了,就按之前說好的,這頭金焱獸我要三分,其餘歸你們。」
謝危轉頭看去,見是一艘木質的巨大雲舟,上面標著丹華宗的印記,說話的正是船頭一個著青衣的男子。
丹華宗宗主,徐知舟,合體巔峰。
烈陽宗坐的是一艘火紅色的雲舟,領頭人是宗主燭煉,修為合體巔峰,身形魁梧,頭髮火紅,看著火氣很不小。
他一揮袖子,很不耐的樣子,「婆婆媽媽廢這麼多話做什麼,上就是了!」
「且慢!」
半空一座四合院緩緩降下,院子頂站著一個著道袍的中年男子,面相刻板,續著長須,手持一柄拂塵,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樣。
天道院太上長老臨虛,合體巔峰。
四個人,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臨虛一掃拂塵,道:「修真界既講究弱肉強食,也講究先來後到,既然是雲霄君先來,你可以先挑一成。」
司昆淡淡看著他,道:「我要五成。」
臨虛皺眉,「一成已是看在仙主的面子上,你已無力阻止我等,適可而止為好。」
謝危慢吞吞舉手,「等等,我也想要五成!我也比你們先到!」
這次換來四聲冷哼。
藍渺:「不自量力。」
徐知舟:「人貴有自知之明。」
燭煉:「你也配?」
臨虛:「這裡沒你說話的資格。」
謝危:「……」
謝危默默轉頭看向司昆,「……我覺得他們在鄙視我。」
司昆:「不用覺得,是事實。」
謝危:「……」
司昆瞥他一眼,又道:「你以前的名聲並不好聽,就算他們看到你出的最後那一刀,依舊覺得你可能用了什麼法寶。」
謝危嘆氣,「我懂,固有印象太深刻了。」
原主用二十多年時間積累起來的累累劣跡不是靠他短短時間內就可以扭轉的。
司昆嘴唇動了動,想說你怎麼性格突變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但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這句話過於親密了,他們還沒到那麼無話不談的地步。
就在此時,他聽到粉霞幽幽道:「上次我記得雲霄君說小師弟不在你房間里,還說你不會讓他在你面前安然無恙……」
司昆:「……」
司昆裝作沒聽到,面無表情懸空站立,看上去真是正經極了。
謝危尷尬的咳了一聲,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們。
臨虛見他們久不回話,皺眉問道:「雲霄君考慮得如何?」
司昆道:「三成。」
臨虛道:「不行,最多一成。」
司昆眯眼,「兩成。」
臨虛:「不可!」
司昆:「一成半。」
臨虛:「……」
到這會兒,他終於後知後覺發現哪裡不太對了。
往日的雲霄君脾氣可是極為不好,劍不離手,遇到不順心的事哪會那麼多廢話,直接以純武力威懾,而現在……
怎麼感覺他像是在應付差事一樣?
其他人對視一眼,眼神都露出那麼一點疑惑,接著慢慢回過味來了。
臨虛恍然道:「他在拖延時間!」
藍渺皺眉,「萬劍宗離這裡的確很遠,需要一段時間。」
徐知舟道:「這樣就可以解釋了。」
燭煉暴怒,「那還得等什麼,等得時間再多又得多來幾個門派,動手!」
「且慢!」臨虛雙眉倒豎,「若是仙主來了……」
燭煉冷笑道:「仙主來就來了,我們又不是殺他,只是要對付底下那隻金焱獸罷了,他要衝上來我們也沒辦法。」
臨虛還想說什麼,燭煉已經等不得了,手一揮,「對準龜殼給我打!」
雲舟之上火紅色瞬間亮起,船舷兩側木塊升起,露出一個個黑幽幽的洞口,洞口裡都是一顆顆巨大的火紅色火石。
烈陽宗是煉器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攻擊性法器。
其它三宗見他如此,也覺得沒必要再等了。
冰玉宮四周凝結起一塊塊剔透的冰凌,天道院上方亮起一個陰陽太極圖,華丹宗四周有青色藤蔓生長。
謝危仰頭看著,輕輕嘆出一口氣,「我覺得這次有點懸。」
司昆緩緩道:「現在還有離開的餘地。」
謝危嘆笑一聲,「說實話,為了一頭已經活不了的神獸拼上自己,很傻。」
天空冰凌猛地落下,火石投落而下,太極圖裡靈光四射,青色藤蔓探出觸手朝他們瘋狂射來。
「但……」謝危認命的握起長刀,抬頭一笑,「誰讓我就是個傻子呢。」
司昆靜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略有些敬佩。
他握住七殺劍,黑色劍氣繚繞身周,鋒利到駭人。
粉霞綠依等合歡宮弟子沒有一絲退卻,牢牢守在謝危身邊,各自握緊了武器。
漫天靈光裹挾著滔天氣勢猛地落下,天空都似乎在共鳴般顫抖。
謝危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抬刀。
「轟——!」
衝天刀光似劃開天際的一道弧線,天空似乎都被劈裂成兩半,半空落下的火石有一瞬間的停滯,接著轟然炸開!
謝危猛地喘出兩口氣,哼笑著喃喃道:「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這不應該叫封天刀法,應該叫裂天刀法。」
沒有人聽到他在說什麼。
司昆揮劍一掃,黑氣劍氣當空縱橫,擋住了天道院太極圖裡落下的靈光。
合歡宮弟子兵分兩路,一路攔住冰玉宮的冰凌,另一路攔住肆虐的藤蔓。
似乎暫時達成了脆弱的平衡。
但隨即,更猛烈更密集的攻擊隨之落下。
不再是火石,而是威力更強的攻擊性法器,不再是冰凌,而是更加強大的冰天雪地,藤蔓爆射出綠色的毒液,太極圖裡的靈光換成了威力更猛的靈劍。
謝危臉色微變,朝著司昆吼道:「你的支援還不來?撐不住了啊!」
司昆握緊了劍,沉聲道:「快了,最多一刻鐘,再等等……」
謝危深吸口氣,「行,再信你一次!」
他體內的靈力已經很亂了,最多再出一刀,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握緊了長刀,猛地一劃。
驚鴻刀光再一次乍現,匹練一般朝天際掠去,沖入了那堆火系攻擊法器里,霎時引起一大片恐怖的爆炸聲。
謝危握著刀劇烈的喘息著,還沒來得及調整過氣息,驟然瞳孔一縮。
「接我一刀!」
從那片爆炸的煙塵中乍然間衝出一道魁梧的身影,卻是烈陽宗的宗主燭煉忍不住出手了。
電光火石,風馳電掣!
「轟——!」
半空兩柄長刀狠狠相擊,碰撞出一片激烈的靈氣狂潮。
「嘭!」
一道紅衣身影破布一般從半空墜落下去,半空中嘔出一大口鮮血。
「謝危——!」
「小師弟——!」
阻攔空隙中看到這一幕的人齊齊發出驚叫,粉霞回手揮出一片粉菱攔住冰劍,轉身就朝謝危追去,卻有一道人影比她更快。
司昆身影在半空幾個閃爍,空間法則運轉到極致,在距離地面堪堪有十多米時一把拉住了謝危的手,猛地拽入了懷裡。
黑色法衣在半空旋轉出一道悠揚的弧度,帶動懷裡的紅色法衣一起轉了個圈,司昆將人護在懷中,豁然抬眼看向半空。
鋪天蓋地的攻擊朝他們落了下來。
「咳……」謝危勉強推了推他,聲音虛弱道,「鬆手,你擋不住了……」
司昆閉了閉眼,緩緩道:「我以為我可以把這個秘密一直帶到大乘的,現在看來保不住了。」
謝危又吐出一口血,氣得翻個白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咳咳……鬆開,不然你也得死……」
司昆道:「不會死,只是可能日子不那麼好過了。」
他的瞳孔已經變成了窄窄一線,謝危覺得抱著他的手臂突然開始變得堅硬起來,像是衣服里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生長。
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萬千攻擊即將降落,靈氣的轟鳴聲幾乎在耳邊響起,暴虐的靈力狂潮切割得皮膚都在生疼。
合歡宮的弟子在朝他們急速奔來,然而和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一切都好像放慢了似的,謝危甚至能聽到種子發芽生長開花的聲音。
奇怪,哪來的種子?
「轟!」
天空倏然綻開一朵龐大到極致,絢麗到極致,灼熱到極致的黑色火蓮。
火蓮上的火焰滾滾燃燒,蒸騰得空氣都漣漪一般扭曲起來,迅速綻放開來又迅速閉合,將半空中的兩人緊緊包裹在花苞里。
「轟隆!」
漫天的攻擊隨之落下,迸濺出一片巨大的靈氣狂潮,整片空間劇烈震蕩,轟鳴聲震耳欲聾,幾乎要震塌山川大地。
直至所有攻擊全部落完,停止,狂潮退去,煙塵四散,露出中間那一朵完好無損的花苞。
花苞徐徐綻放,露出花心中原封不動的兩人,和被火蓮包裹之前的狀態一模一樣。
所有人怔怔地看著,倒吸冷氣聲不斷響起,燭煉臉色巨變,一個轉身就回了烈陽宗的雲舟上,全身都緊繃到了極致。
司昆臉色沉凝,不言不動。
謝危頭皮發麻,不喜反驚,他攀著司昆的肩膀勉強站立,抖著嘴唇喃喃道:「這火焰……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司昆瞥他一眼,緩緩道:「是你最不想見的那一位。」
謝危瞳孔地震!
所有合歡宮弟子眼裡瞬間露出一絲驚喜。
像是在回應他們的情緒,半空一道聲音輕飄飄的響起,帶著一絲疑惑,一絲霸道,一絲暴烈,一絲冷笑。
「聽說這裡有人欺負我崽子?」
謝危猛地一僵,全身汗毛唰一下立了起來。
下一刻,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搭在了他肩上。
有吐息聲在身後響起,那道好聽的聲音輕輕笑了一下,慢悠悠道:「崽兒,你和爹說說,誰欺負你了?」
謝危:「……」
麻蛋!小命要沒了!
「唳——!」
這時,遠處天邊有鳳鳴聲響起,一隻全身燃燒著滔天火焰的火紅色鳳凰以優美的姿態徐徐飛來,到了近前紅芒一閃,化成一個俊美的紅衣男子。
鳳元坤在一旁抱臂而立,掃了眼全場呆住的眾人,頗感興趣的笑了,「好熱鬧啊。」
闕殷瞥他一眼,不屑冷嗤,「你可以滾了。」
鳳元坤哼了一聲,道:「這又不是你的地盤,你打你的,我就看著,不插手。」
眾人:「……」
特么誰不知道你和魔主是一夥的!魔主要敢受一點傷,你能立馬炸成顆火球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