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謝危看向闕殷,目光灼灼企圖尋求一個解釋。

闕殷背對著他站著,往日里顯得沉穩可靠的背影如今卻有些僵硬。

沉默半晌之後,他說:「這件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好嗎?」

他的聲音異常艱澀,字裡行間都是濃濃的請求。

作為一個生殺予奪主宰生死的魔主,他卻在請求他的孩子。

謝危輕吸口氣,心裡沉甸甸的也不太好受,他緩緩點了點頭,道:「我只問一個問題。」

闕殷轉身看向他,道:「你問。」

謝危道:「明尊死後,你收藏他的畫像和資料,如今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我卻是你的兒子,我性格大變,你卻沒追究,是不是你在乎的只是這張臉……」

「你不是替代品!」闕殷驟然打斷了他,他的目光深沉若海,定定看著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從始至終,我的兒子只有一個,從身體到靈魂,從不曾變過!」

謝危猛地一抬頭,眼底露出深深的震撼。

闕殷深吸一口氣,忽而一拂袖,轉身看向不遠處的綠依,「帶他回去吧。」

綠依就在不遠處聽到了全部。

她眼神複雜的看了眼謝危,緩緩走到他身邊,道:「小師弟,走吧。」

謝危閉了閉眼,終究沒再追問什麼,跟著綠依回去了。

明輝宮的屋頂看星空是十分廣闊壯麗的。

碩大的圓月盤旋在天際,星子一閃一閃,灑落下點點碎星般的光輝。

謝危躺在屋頂上,眼底映著滿天星辰,腦海里在盤旋著今天闕殷說過的話。

他喃喃道:「明尊封九重?……和我?」

半晌,他忽地一抬手拍在臉上,嘆了口氣,「我只是個自由自在的異世孤魂啊,別亂給我背什麼責任,我會瘋的啊……」

他心裡隱隱有個猜測,只是缺乏一些具體的證據,以及一些關鍵的信息。

但光是他隱約窺探到的一角,已經龐大沉重到讓他喘不過氣了。

「小師弟是在想那個結界的事情?」

身邊徐徐落下一道身影,紫色宮裝在半空徐徐飛揚,正是大師兄紫魅衣。

謝危「啊」了一聲,道:「是有點好奇。」

紫魅衣掀起衣擺在他身邊坐下,也跟著他仰起頭看星辰,姿態優雅又高貴,彷彿一位宮中出來的王公貴族。

他微笑道:「綠依都跟我說了,她說你心情不太好,我來看看你。」

謝危輕嘆口氣,「有一些事情想不通。」

紫魅衣靜靜地看著漫天星辰閃爍不休,忽地道:「一百年前,磐月神宮開啟,修真界曾經爆發過一場曠世大戰,那次抓捕的遠古遺族數量足足有上萬,他們被強制帶進了磐月神宮,準備進行獻祭大典,陣法用的是最霸道的十絕獻祭陣,一旦開啟再無可能停下,那些門派打算用他們的血開啟磐月神宮結界。」

謝危倏地轉頭看他,眼神犀利直刺人心。

紫魅衣仿若不覺,自顧自道:「一百年前,修真界的大乘足足有十個,妖族三個,魔門三個,道門三個,青帝學宮一個,被一人一刀一夕之間斬了足足五個。」

他抬頭看向天邊,眼神有些恍惚,「誰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等有人趕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五個大乘的屍體,那人一身鮮血,滿目狼狽,所有的遺族都消失不見了,十絕獻祭陣也關閉了。」

謝危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了身,雙眼緊緊盯著他。

「我知道宮主一直在找一個人,他找了兩百年,一直沒找到。」

紫魅衣語調平緩的講述著那段曾經的歲月,「磐月神宮之事後,他突然從外面帶回了一個鮮血淋漓的人,封了整座紅燭小院不眠不休的陪伴,三天之後他又發瘋一般要我們搜集有關於一個人的所有資料。」

謝危閉了閉眼,長長吐出一口氣。

紫魅衣轉頭看向謝危,微微一笑,「宮主是個很重情的人,他看一個人,絕不會僅僅只看臉。」

謝危嘴唇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麼……

紫魅衣又慢悠悠的補充,「雖然臉不好看的確會被他直接扔出去。」

謝危:「……」

紫魅衣伸了個懶腰,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衣擺,笑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哦,我只是和你講了一段故事,小師弟從故事裡感悟到什麼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謝危慢吞吞道,「……我知道了。」

紫魅衣微微一笑,衣袖一拂,衣衫款款的飛了起來,宛如一位月下仙子在迎風起……

「啪!」

半空一道巨大的火焰巴掌猛地拍下,將優雅高貴的仙子直接拍入了地底。

旁邊的玄月宮裡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多嘴!」

紫魅衣慢吞吞從深坑裡爬了起來,呸一聲吐出嘴裡的塵土,滿身都是土石碎屑。

他抹了把臉,虛心誠懇的拱手道歉,「是是是我多嘴,宮主您就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多說了。」

玄月宮裡沉寂一會,一道聲音咬牙切齒道:「滾!」

紫魅衣再次鞠躬,便慌慌張張……不,一點都不慌張的理好了衣服,這才走了。

謝危在一旁看的嘴角抽搐。

敢情您早就知道大師兄在和我講悄悄話了,但也沒阻止不是么?幹嘛人家要走了再來個馬後炮?這不是暴露您……想讓他講給我聽么?

這性子怎麼看怎麼……

謝危眨了眨眼,微笑著心想:可愛。

他閉上眼睛又重新躺了下去,雖然心裡的疑惑不減反增,但心情卻平靜了很多。

至少他確定了,闕殷是不會害他的。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謝危驚訝的發現,籠罩了合歡宮半個月的結界撤了。

他看著那前所未有澄澈的天空,整個人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毫不猶豫的拋出紅蓮刀踩了上去,紅蓮刀「嗖」一下衝上了天空,在天際劃過一道金紅色的火光,奔著最遠處的一座山去了。

「轟!」

旁邊玄月宮的屋頂驟然破了個大洞,一道火柱猛地衝出,瓦片嘩啦啦滾了一地。

闕殷站在宮門口,目光看著天際急速消失的那道光,胸口不住起伏,臉色陰沉的快滴下水了。

紫魅衣在旁邊連忙道:「宮主您消氣,小師弟他只是被關太久了,看到結界開了就樂瘋了,我們現在就去把他抓回來!」

闕殷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道:「不必了。」

紫魅衣疑惑的看他。

闕殷輕嘆口氣,「總不能關他一輩子,他總要出去的。」

原以為關一段時間,相處久了能讓他體會到他的善意,卻還是他太痴心妄想了。

闕殷自嘲著搖了搖頭,眯著眼睛看向天際——算了,就放你出去玩一天吧,一天之後本尊必抓你回來,到時你休想再隨意離……

他倏地一怔。

天邊一道金紅色光芒急速飛來,眨眼就到了近前,落地化成一道紅衣人影,正是謝危。

他懷裡抱著一束還掛著露珠的紅炎花,臉上尚還掛著微笑,正要走上前去,忽而一腳踩到了一片斷裂的瓦片。

他愣了愣,低頭一看,滿地帶著火燒痕迹的碎瓦片胡亂滾了一地,再去看屋子,透過大開的門就能看到屋頂上那巨大的坑。

謝危:「……」

闕殷:「……」

闕殷面無表情的一揮手,地上的破瓦被黑色的火焰焚燒成虛無,屋頂上的破洞被一層結界堵上了。

他僵著臉問:「還回來做什麼?」

謝危眨了眨眼,忽地一笑,抱著那束花走上前去,笑容燦爛又真摯,「那座山最高最陡,沐浴了清晨第一縷陽光,最美的花送給最好的父親,不是理所應當嗎?」

闕殷定定的看著他,道:「你再說一遍。」

謝危道:「那座山最……」

闕殷:「后一句。」

謝危:「最美的花送給最好的父親。」

闕殷緩緩伸手接過了那束花,道:「叫爹。」

謝危乖巧道:「爹!」

闕殷緩緩點頭,緩緩轉身,緩緩說:「好,回去吧。」

他一邁步回了宮殿,袖子一揮,宮門轟然閉合,將紫魅衣和謝危都擋在了門外。

紫魅衣眨了眨眼,說:「我覺得宮主肯定哭了。」

謝危深沉點頭,「我剛剛看到他眼眶紅了。」

紫魅衣還要再說,一片火焰手掌從天而降,一巴掌又將他拍入了地底。

「啪——!」

「轟——!」

謝危在一旁看著,冷漠無情的拿了根樹枝插在坑邊,雙手合十對著人形大坑拜了拜,道:「大師兄,走好。」

坑底的紫魅衣:「……」

宮殿里。

闕殷取出一個千金難買,只用來存放最珍貴天材地寶的紫玉盒,毫不猶豫的用火將它燒了,融化塑形成一個漂亮的花盆。

他在玉盆中放入兩把一粒值上千上品靈石的息壤,珍而重之的將那束那不是太珍貴的紅炎花栽入了進去,再澆入上好的靈水,小心翼翼的將之種好,放入了宮殿里光線最好的地方。

一切準備就緒,他微松出一口氣,伸出手指撥弄了下那嬌嫩的花瓣,笑道:「算你有點良心。」

眼眶卻是濕潤的。

唇線也緊緊的綳著。

似是在極力忍耐某一種情緒。

他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喃喃道:「一百年了,回來了啊……」

還未出世的孩子,放到鳳凰那供養成形,還沒見上一眼就失蹤了,苦苦尋覓二百年,再見即是生離死別。

短短三天,道盡一腔心酸不舍。

所幸還是回來了。

只願你自由自在,不再背負曾經沉重的過往,屬於明尊的一切便讓它過去吧。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看著眼前明艷靚麗的紅炎花,一滴眼淚最終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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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彪悍直男穿成柔媚少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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