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天瀾珠不過一隻巴掌大,剛好一隻手能握住,兩隻手大的鴨嘴鷹獸幼崽被吸進去就變小了,正好夠它騰挪轉身。
謝危好奇的看著裡面的幼崽,發現它嘴角一直在冒泡泡,兩隻小翅膀拚命撲騰,白眼都翻起來了,整一個窒息喘不上氣來的模樣,身體周圍還冒起了莫名其妙的雲霧,頓時一驚。
這什麼情況?
雖然他對水系妖獸了解不太深,但有一點還是知道的——水系妖獸天生近水會游泳。
這隻怎麼不太行的樣子?都冒煙了,什麼鬼!
他連忙把幼崽取了出來,鴨嘴鷹獸一身濕噠噠的羽毛,有氣無力的癱在他掌心裡,整一個落湯鴨現場。
謝危掌心竄出一點火苗,把它羽毛烘乾了,戳了戳他腦袋,憂慮道:「你不太行啊,這樣長大怎麼得了,明明屬水的,這麼怕水?」
鳳元坤有氣無力的翻個白眼——本王明明屬火!
謝危想了想,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便拿出那塊玉簡探入一絲神識查看了起來。
上面記載,有個別天賦極差的水系妖獸幼崽出生時不會游泳,天賦運用不靈活,往往活不長,這時候,母獸就會狠下心將幼崽按入水裡強制幼崽適應水的存在,過一段時間換一次氣,出生時間越短,成功率越高,一般是能糾正過來的。
謝危目光幽幽的低頭看向幼崽。
鳳元坤還在癱著呢,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莫名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謝危突然拎起他直接往附近一處最大的湖泊跑去,到了湖邊二話不說把幼崽往水裡一塞。
鳳元坤:「咕嚕嚕嚕嚕嚕……?」
謝危唉聲嘆氣,「幸好時間還來得及,你才剛出生不久,這已經是最近的湖泊了,唉,天賦不好不是你的錯,等你適應水的存在就好了,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鴨嘴鷹獸的!」
鳳元坤:「咕嚕嚕嚕嚕……?」
我謝謝你啊!
他拚命掙扎,然而那隻手牢牢鎖在他脖子上,封住全部修為的他壓根掙脫不了,沒了修為,憋氣也不太行了,真真是差點被水嗆到窒息。
突然那隻手往上一提,鳳元坤整個被提了起來,渾身濕噠噠一片,眼瞅著就快升天了。
謝危一臉沉重,「不行,還得繼續。」
剛緩過口氣的鳳元坤:「???」
我艹你爹!
一句髒話沒罵出口,他已經又被那隻手壓入了水裡。
咕嚕嚕嚕嚕……
鳳元坤:「……」
就這麼一連壓了好幾次,中途幾個合歡宮弟子路過,見他捏著幼崽脖子往水裡壓,還唏噓了兩聲。
「這崽子天賦差成這樣啊?那可得多壓幾次了,小師弟還是下手太輕了。」
「就是,要我就直接丟深水裡了,快不行了再撈出來,要讓他徹底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他才能徹底救回來。」
謝危嘆氣,「唉,可憐的崽,估計是在它娘肚子里時受驚了,天賦都給驚沒了,我先這麼試一下吧,不行再去深水那邊試試。」
鳳元坤:「……」
你才天賦不行!你全家都天賦不行……不對,闕殷除外!你娘一定是個垃圾天賦才會有你這麼個廢物兒子!
鳳元坤憤憤的想。
垃圾生垃圾,果然都是廢物咕嚕嚕嚕嚕……
「嘩啦!」
他又被提了起來,整隻鳥都濕噠噠的沒力氣了,蔫蔫一息的模樣看著就快掛了一樣。
謝危一臉沉痛,「還沒好?難道真要帶你去深水區?」
鳳元坤大驚失色——信不信本王真揍死你啊!
謝危想了想,「算了,那樣太殘忍了,別真把你給折騰死了。」
鳳元坤鬆一口氣。
還好還好,躲過去了。
謝危又掏出他的玉簡查看起來,半晌道:「……若按入水中不成功,可餵食水屬性的天材地寶,水靈氣越濃郁越好,此法雖不如第一種方法好,但也可適當親近水?」
鳳元坤:「……」
謝危用火苗給他烘乾身上的羽毛,抱著崽子站起身,道:「唔,我去找爹要幾樣好東西。」
鳳元坤拚命掙扎,被謝危無情鎮壓,他一臉深沉道:「現在痛苦一點是為了你好,你以後就會感謝我了。」
鳳元坤差點罵出髒話。
我感謝你個屁!我恨不得殺了你!
你讓我這副模樣見到闕殷是想殺了我嗎啊啊啊!
然而再激烈的掙扎也掙不過謝危,他還是被謝危帶著一路到了玄月宮,進門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波人。
是粉霞和一群合歡宮弟子。
他們各個臉色嚴肅,身著最正宗的合歡宮弟子服——一白衣外罩緋紗,仙氣里透著妖嬈。
只是這緋紗之上稍微有些破敗的痕迹,像是經歷了一場打鬥。
他一怔,當即停下腳步,沉著臉道:「怎麼回事?誰欺負你們了?」
鳳元坤倏地停下了掙扎,歪著頭疑惑的看著他們。
粉霞本來陰沉的臉色突然一軟,「噗嗤」一聲笑了,「敢欺負我們,不都被姑奶奶我打回去了嗎?放心,仇已經報了,就是有些事情不太開心。」
謝危皺眉道:「什麼事情?」
粉霞輕嘆口氣,「正好我要和宮主稟告,小師弟也過來聽聽吧。」
一伙人一同進了玄月宮。
闕殷顯然已經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此刻正坐在玄月宮大殿主位上,見了謝危便朝他招招手,「過來坐。」
謝危乖巧的走過去,在他身邊填設的另一個位子坐下了。
鳳元坤在把頭埋入他手臂和衣服的間隙里,只露出一個毛絨絨的屁股,大有種掩耳盜鈴的架勢。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闕殷一眼就看到了謝危懷裡的幼崽。
他眯了眯眼,問:「這就是那隻鴨嘴鷹獸幼崽?」
謝危點點頭,「對啊,不知為何天賦奇差,在天瀾珠里差點溺水,我把它按入水裡好半天也沒見緩過來,正想找您要點水屬性的天材地寶喂呢。」
闕殷眼中冷光一閃,道:「你確定它真的是鴨嘴鷹獸幼崽?」
鳳元坤激靈靈一個顫抖,屁股狠狠一縮,又往謝危懷裡蹭了蹭。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謝危沒理解闕殷的意思,眨了眨眼,道:「我在母獸窩外守候了一天一夜,親眼看著它把這隻幼崽生出來,之後它身體虛弱,就把幼崽送我暫時看顧了,我一路親自抱回來的,應該是鴨嘴鷹獸沒錯吧……」
闕殷「哦」了一聲,眼中冷光緩緩消散,手一揮給了他幾朵靈花靈草,「這些都是水屬性的靈植,你慢慢喂。」
他一頓,又緩緩道:「當著我的面喂,我給你把關。」
謝危自然沒什麼意見,他把幼崽往兩人椅子中間的桌子上一放,笑眯眯道:「行,有爹把關我更放心了,我現在就喂。」
他取了一片藍色花瓣伸到幼崽嘴邊,「張嘴,啊——!」
鳳元坤:「……」
他眼角餘光悄悄瞥了眼闕殷。
闕殷一手支頤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一雙上挑的鳳眼緊緊盯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彎了下唇角。
鳳元坤……鳳元坤屈辱的張開了嘴,啊嗚吞下了那片花瓣。
濃郁的水靈起霎時在嘴裡炸開,和體內被封印的火靈氣轟然相撞!
鳳元坤死死的憋住了,硬生生用幼小的軀體抗下了這股小小的爆炸,黑豆眼裡水光盈潤。
你們欺負本……欺負崽!
闕殷不為所動,慢悠悠道:「繼續,多吃對他身體好。」
謝危乖巧的又遞出去一片花瓣,「來,張嘴,啊——!」
鳳元坤:「……」
雖然說到了他這個境界,再多的水系靈植也只能讓他拉個肚子,一晚上就恢復了,造成不了什麼嚴重的後果,但這也實在是……
憋屈。
闕殷不再關注他,視線看向底下等候已久的合歡宮弟子。
「說說吧,情況如何?」
粉霞恭敬的一禮,道:「情況比較複雜,這次的滅門之案雖然只是發生在末流小門派身上,甚至最大的人數也才只有兩百人,但數量有點多,一月之內已有二十八門被滅,聽說仙門的小門派那邊和妖族一些小族也有被滅的,具體情況我沒去過,所以不太清楚,單說魔門這邊。」
她理了理思路,繼續道:「這些門派大致分兩種死法,一種是被吸干精血而死,另一種是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虐殺致死,死前似乎受過刑訊逼問,一個門派都是單一一種死法,似乎有兩撥人在動手,后一種雖然殘忍,但在魔門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也算是比較常見,但前一種……」
她攤開掌心,一捧粉紅色的靈氣聚攏在掌心,聞之便有股嬌艷靡亂的味道。
「……有點像是合歡宮的雙修之法吸食人精血過度而死,外面很多人以為是我們做的,剛剛路上和幾個人打起來了,人倒是教訓了一頓,但這事還沒查清楚,他們隱藏得太深了,我仔細查過那些門派,但事後已經被人清理過了,我沒找到什麼線索。」
闕殷冷冷的哼了一聲。
合歡宮的雙修之法自他坐上這位子后就沒再出過人命,栽贓嫁禍的嘴臉未免太噁心了一點。
鳳元坤剛剛咽下一片水藍色的花瓣,承受了一波小小的靈氣撞擊,謝危又餵了一片青藍色的草葉。
「……」鳳元坤憋屈的吞下了。
謝危皺著眉,道:「都是這一個月內出現的?」
粉霞點頭,「對。」
謝危「唔」了一聲,撓了撓下巴,「未免也太巧了,我才剛回合歡宮一個月。」
「不巧,就是沖著你來的。」闕殷淡淡道,「有些人想要魔主這位子想瘋了,本來還可以慢慢等本尊什麼時候收徒,結果你突然變強大了,坐不住了。」
他緩緩坐直身子,眉心微凝,思考了片刻,道:「說起來,最近外面是有一些強大的氣息出現,似大乘又不似大乘,怪得很,宴會不出意外應該不會太平靜。」
謝危驚訝道:「什麼宴會?」
他不過出去綁架了一隻崽崽回來,怎麼感覺合歡宮都出了好多大事?
闕殷便和他解釋了一遍,末了一笑,道:「你可得給我爭氣點,我收不收徒就取決於你了,未來的魔主大人。」
謝危:「……」
他無奈的嘆口氣,倒也沒拒絕,畢竟身份在那放著,以前是讓人看低了,正好借著這次機會給爹爭口氣,不過……
他道:「既然宴會註定不平靜,那我們還要繼續……」
「自然要繼續。」闕殷下巴一抬,冷哼一聲,「便是大乘,本尊也不懼了他們,躲在暗處還煩得很,就等著他們出來了,倒省得本尊一個個去找。」
謝危搖了搖頭,「我知道爹自然厲害,可他們既然敢來,怕是有對付你的法子,小心總是沒錯的。」
闕殷「嗯」了一聲,懶洋洋的捲起一縷髮絲在手裡把玩著,漫不經心道:「崽崽說的有道理,那就把妖王叫來吧。」
「噗——!」
正在努力吃葉子的鳳元坤一個不小心吐出了一股小火苗,幸好反應及時,連忙用翅膀捂住了嘴,嘴角邊緣冒出一縷縷淡淡的煙霧,飄呀飄,飄呀飄……
謝危驚訝道:「水汽化霧?這是有點效果了?」
鳳元坤雙翅捂著嘴,被嗆得眼睛都冒出了點水意,眼淚汪汪點點頭——是的是的!
闕殷手指一扔,拋給了他一顆水靈果,「那就繼續。」
鳳元坤:「……」
鳳元坤兩隻小翅膀抱著果子,委屈巴巴的啃果子吃,吃一口打一個嗝,體內一個小爆炸,炸得他身體一顫一顫,就像是哭了。
本王這輩子沒受過這委屈!
等本王恢復了,本王要找你拚命!
他咬牙切齒的吞果子,宛如在吞著自己的仇人,謝危還在一旁勸道:「慢點慢點,吃得這麼猛,沒人和你搶。」
鳳元坤:「……」
鳳元坤吃得更猛了!
把幼崽的事拋到一邊,話題再次回到最初。
謝危想起自家爹上次和妖王對峙的場景,一臉複雜道:「我以為你倆是仇人,爹不屑用他。」
闕殷冷笑一聲,「是仇人沒錯,但對敵立場差不多,免費的苦力本尊為何要拒絕?」
鳳元坤:「……」
本王決定了,本王絕對不會來!
除非你求著本王來!
闕殷道:「本尊從不求人。」
鳳元坤:「……」
本王也不是不可以來……
闕殷道:「他愛來不來吧,誰也不逼著他來。」
鳳元坤:「……」
本王……本王……
他呆了呆,突然把那啃剩的果子一口吞了,氣得炸起毛。
本王受不了這委屈,本王要找你打架,找你拚命!把你合歡宮也拆一遍!
你等著吧你!
這時,突然門外有一道「嘎嘎」聲越跑越近,最後被守在門外的弟子攔住了。
「你不能進去!別跑……唉!抓住你了!」
「奇怪,怎麼是只鴨嘴鷹獸幼崽?不是被小師弟抱進去了嗎?」
大廳里一瞬間陷入了一片沉寂。
片刻后,那弟子抱著一隻眼熟的幼崽走了進來,舉起懷裡的崽子朝著上座一禮,「宮主,又發現一隻鴨嘴鷹獸幼崽。」
闕殷默了默,忽而笑了,「鴨嘴鷹獸幼崽?兩隻?」
謝危慢吞吞道:「我非常確定,母獸只生了一隻,我也就抱回來一隻崽子。」
闕殷笑道:「那可是稀奇了,這只是大風刮來的?」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驟然僵住的鳳元坤身上。
鳳元坤:「……」
大概是因為一瞬間吞了大半顆果子,激起了他體內的一些劇烈反應,它羽毛末端的藍色漸漸開始變紅,變紅,變紅……
謝危「嘶」一聲倒抽口冷氣,突然意識到了這貨是誰!
妖王火鳳凰!
怪不得那麼怕水,怪不得怎麼按水裡都不親近水,怪不得水系天賦這麼差。
人家壓根就是屬火的!
闕殷突然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如此厭惡羽族,為何外面森林裡那隻懷孕的鴨嘴鷹獸沒被驅趕嗎?」
謝危:「……不是因為懷孕了?」
闕殷微微一笑,「懷孕只是意外,因為當某隻鳥要妄想變成它的模樣裝作樣混進宮時,我一看到它,就知道某隻討人厭的鳥來了。」
他看著徹底僵住的鳳元坤,好心的解釋了一句,「那隻鴨嘴鷹獸,我養的。」
謝危:「……」
原來從一開始的天瀾珠,到玉簡,到水系靈植,都是闕殷故意給的!
老爹,你牛。
鳳元坤:「……」
本王……本王肚子不舒服,本王去拉個肚子。
債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