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鳳元坤頂著大殿里一眾人詭異的目光僵硬的立在桌子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鳥生一輩子,就沒這麼尷尬過。
而這一切都是闕殷一手謀划的。
鳳元坤目光幽幽的看了眼闕殷,小豆眼裡滿滿都是幽怨和憤怒。
你好,你很好,敢如此算計本王,看本王不找你打……
闕殷突然站起身,一伸手拎起他的兩隻翅膀,提拎著就往外走去。
……架。
鳳元坤默默的在心裡補充完最後一個字。
身體安靜如雞,宛如死雞。
大殿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為他無聲讓路,用眼角餘光偷偷瞥他……手裡的鳳元坤。
宮主厲害,又雙叒叕一次佔了上風!
如此徹徹底底的上風!
於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一人一鳥相繼走出大殿,過了一會兒,半空突然「轟」一聲炸響,像是有人打起來了。
謝危「嗖」一下站起了身,再也忍不住了,風一般跑出了大殿看情況去了。
其他人對視一眼,也都相繼跑了出去。
就見天空之上,一團黑紅色的火球和一團紅色的火球互相對撞,每撞一次都能激起一陣劇烈的火花,濃郁澎湃的火靈氣潮起潮湧,波浪一般驚濤駭浪的翻滾著,在半空灑下點點璀璨的火星。
這壯麗的一幕只持續了……三息。
下一刻,火紅色的火球突然化成了一隻火鳳凰,兩隻翅膀捂著肚皮一聲痛苦的慘叫:「停!我肚子疼!不打了!」
「轟!」
然後他就被黑紅色的火球毫不猶豫的踹到了地上,砸落一個鳥形大坑。
鳳元坤:「……」
謝危「嘶」了一聲,喃喃道:「這夠狠的,比大師兄的坑還深啊。」
眾人齊齊點頭——那是,宮主揍妖王哪一次沒揍得妖王嗷嗷慘叫的?
闕殷緩緩落到地上,看著面前慢吞吞爬起來的鳳凰,冷笑一聲,「一場戰鬥,豈是你說開就開,說停就停的?」
鳳元坤抖了抖身上的土石碎屑,反正今天丟臉丟夠了,他乾脆破罐子破摔,哼道:「就是我說停就停,我現在不反抗了,你打吧,打成啥樣算啥樣,我就看你有多狠心。」
闕殷:「……」
謝危:「卑鄙!」
眾人:「無恥!」
闕殷額角青筋跳了跳,掌心火焰猛烈的躍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下手。
實在是面對一隻擺爛的鳳凰,沒有什麼揍的心情了。
他猛地一拂袖,轉過身道:「滾吧!」
鳳元坤頭一抬,和他犟上了,「我豈是你說走就走,說留就留的人?」
闕殷冷笑一聲,「那你可以隨意找顆樹待著了!」
鳳元坤哼了一聲,拍了拍翅膀,道:「我偏不順你的意,本王肚子不舒服,本王告辭了!」
話落,他猛地一扇翅膀衝天而起,朝著妖王宮的方向飛去了,姿態優美又霸氣……的在半空一個急轉彎,直奔合歡宮外的森林而去。
估計是去解決他的肚子問題了。
一眾人看得無語凝噎,哭笑不得。闕殷嘴角抽搐一會,冷笑著一拂袖,「蠢貨!」
謝危「嘖嘖」兩聲,對妖王的騷操作佩服得五體投地,半晌才道:「我覺得他一定是腦子有問題,將來生個崽子希望不會繼承他。」
闕殷瞄他一眼,輕嘆口氣,「這倒不會,就是讓他帶崽子有點危險。」
謝危眨了眨眼,「……他有崽?」
闕殷毫不客氣的冷笑一聲,「他也配?」
謝危:「???」
這撲面而來的滿滿怨氣差點把人熏著了。
所以他倆這到底有什麼貓膩?
闕殷沒再在這件事上繼續耗下去,一揮袖,道:「宴會三日後開始,都各自去準備吧,崽崽,你跟我去試衣服。」
謝危:「哦,好。」
三天後,合歡宮開宴,邀魔門各大門派赴宴。
魔門有三大頂級門派,合歡宮,魔焰宗,血神宗。
之下是十大一流門派,若干二流和三流門派,記不住名字的小門派更是多不勝數。
聞其名便知其門派屬性,魔焰宗主修火靈根,門派所在之地就是一片常年火山噴發的火焰山脈,雖然火靈氣濃郁,但環境可謂是極度惡劣,宗門內弟子各個脾氣火爆,一戳就炸,是個極為不好惹的門派。
血神宗主修與血有關的術法,最擅控血控屍,整天與這些門派打交道,脾氣較為陰沉了點,與魔焰宗可謂是兩個相反的極端。
這兩門派關係極不對付,平日里遇到免不了一頓打鬥,如今卻在合歡宮門口狹路相逢。
合歡宮為這宴會是下足了本錢,從大門之外十里起就鋪設了粉紅色的地毯,用的是料子極為好的火蠶絲,一路走來,天上飄散的靈花花瓣就沒停過,路旁彩色長菱漫漫飛舞,火樹銀花開滿兩旁,宛若立了兩條燈塔長林,比之合籍大殿都要隆重得多。
魔焰宗宗主炎陽魔君一路走來,越看臉色越是沉重,雙眉緊緊凝到一起,配合那張過於黝黑的國字臉,能生生把人嚇死。
身邊一道聲音幽幽響起,「看來那少宮主在魔主的心裡地位很高啊。」
炎陽魔君冷哼一聲,「唯一的兒子,自然看重了點,有何稀奇的?」
說話的人正是血神宗的宗主血泣子,他著一身裹屍布一般的白袍,身上的裝飾都是以白骨為主,身體顯得很纖瘦,竹竿一般細長,臉也是又長又瘦,兩頰凹陷,顴骨突出,看上去格外的陰沉嚇人。
他陰森森的笑了笑,道:「那可不是,之前雖說寵了點,但卻有些捧殺之勢,功法沒怎麼教,人也沒怎麼管,不足為慮,如今卻是……」
他雖沒說完,但那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炎陽魔君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陰沉了一些。
他冷哼一聲,「一個只會到處勾引人的廢物,本君倒是要看看他有什麼真本事,別以為用一些魔主給的法寶就能欺騙了留影石。」
血泣子笑了,「正好,本尊也對他的血有點興趣,那可是魔主的子嗣呢,輪迴聖蓮啊,我可做夢都想要一具頂級血脈的屍傀呢。」
炎陽魔君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別在本君面前提你的屍體!」
血泣子「呵」了一聲,「嘴不長在你身上,炎陽魔君用不著多管閑事。」
兩人彼此嫌惡的看了對方一眼,又冷漠的轉開了眼。
到底是魔主的地盤,忍了。
魔主的血脈雖說神秘,但在修真界高層眼中也不算什麼秘密了,三大頂級血脈之一的輪迴聖蓮,和妖王火鳳凰同屬頂級血脈之一,若不是他們結盟且修為大乘,早不知有多少人前仆後繼的衝上前去了。
兩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合歡宮門口,那長長的階梯之上有一道黑衣身影緩緩攀爬到頂端,眨眼就入了門內消失不見了。
炎陽魔君眯了眯眼,突然笑了一聲,「那不是貴派長老血清子的弟子嗎?聽說去了一趟青帝學宮,修為暴增,回來后就和血清子解除師徒關係了,甚至鬧得叛出宗門?這是修為高了就看不上原來的師尊了嗎?」
血泣子臉色陰沉似水,陰森森的冷笑了一聲,「一個叛徒而已,不值得炎陽魔君過分關注。」
兩人帶著各自的門派相繼入了宮門,身後人流如織,俱是魔門各大門派來人,看到一路如此壯觀的布置,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顯然,他們和血泣子想到了一點上——魔主對那位少宮主的寵愛過度了。
這不是件好事。
他們正要踏入宮門,突然身後一陣混亂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一看,同時皺眉。
一隊著白衣外罩藍色輕紗的修士突然從人群末尾走了過來,領頭一人一襲黑衣,氣質凌冽,手握一把纖細的長劍,通身都散發著一股刺骨寒涼的殺氣,行走之間頗有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
明明他沒有說一句話,前邊的人卻紛紛給他讓路,他一路領著身後弟子邁步走來,就這麼一路走到了兩邊身邊。
輕風吹過,揚起他鬢邊一縷髮絲掠過眼前。
他微微偏了偏頭,掃了眼身旁兩人,語氣不咸不淡,「兩位是在等本君一起嗎?」
炎陽魔君皺眉道:「魔主好像沒邀請仙門的人,雲霄君為何在此?」
血泣子眼神閃了閃,陰沉沉道:「還看不出來嗎?自然是來挑釁魔主的,我看也不必魔主出手了,我們現在就可以教訓他一頓了。」
司昆淡淡「哦」了一聲,道:「本君後面還有三個仙門門派。」
兩人一愣——雲霄君這是在借仙門助威?不像他的風格啊!
司昆緩緩轉過頭,看向面前長長的階梯,「本來他們是在前面的,本君看不順眼,便出手教訓了一頓,八個合體沒撐過本君一劍,或許你們想試試?」
兩人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炎陽魔君上下打量他一眼,這才發覺他身上那股澎湃窒息的威壓。
那明明是臨近突破時才有的威壓!
隨時可能晉階大乘的合體?
炎陽魔君瞳孔一縮,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后臉色微微一變,冷哼一聲,道:「這裡是魔主的地盤,你敢在這裡放肆?」
司昆輕輕笑了笑,「你焉知魔主不允我放肆?」
他一拂袖,轉身就進了宮門。
門口本來有合歡宮弟子守門,在司昆現身的一瞬間就臉色齊變,連忙掏出傳訊玉佩把消息傳了回去,片刻后玉佩光華一亮,上面浮現出四個靈光組成的字。
「宮主允了。」
守門弟子皆有些疑惑,不懂宮主為何允了,這時見司昆抬步走來,便也顧不得什麼,在一眾魔修驚訝至極的目光之中連忙伸手接引。
「雲霄君請進。」
司昆輕輕一頷首,帶領弟子魚貫而入,踏上長長的階梯,一步踏出,空間轉換,下一刻人已來到階梯之上。
那裡早已有一人等候已久。
謝危雙手環胸靠在一顆樹榦上,修長的身體被一身精緻華美的紅衣包裹著,腰身上束著一條金紅色的腰帶,將那緊窄利落的線條展現的淋漓盡致,手臂上戴著一套暗紅色的精美護腕,身後還披著一件紅色的披風,張揚華麗又不失颯爽利落,整個人看起來驚人的美。
從前的嬌柔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悍利和磊落,通身少年般的意氣風發張揚肆意,彷彿要掀翻了整個世界,帥氣又迷人到讓人移不開眼。
司昆一瞬間怔在那裡,有一會兒沒回過神。
明明是同一張臉,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也是這麼好看的。
謝危見到人來,眉梢一揚,輕笑出聲,「我爹可是說了,他欠你的人情還了,下次可就不客氣了。」
那一笑坦率又自然,陽光落在他眼角眉梢,漾起一層碎屑般的光輝,燦爛又耀眼。
司昆也笑了,那笑容很輕很淡,春風一般柔和,一閃即逝。
他輕聲道:「應該的。」
至於人情……
此番沒有請帖強行赴宴是他理虧在先,魔主收回人情理所應當,司昆並無什麼怨念。
雖然不太可能,但還是希望此次宴會平安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