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活該你被揍這麼慘啊。」
謝危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嘆息。
好好的非得提這事,還誇那麼恐怖,活著它不香嗎,何必作死。
自找的啊!
他磕著磕著忽地想起一件事,「等等,他們這算是渡過劫了?」
闕殷搖了搖頭,「還有最後一道心魔劫。」
謝危「唔」了一聲,「倒是皮糙肉厚,被你和司昆一起揍了一頓,還挨了雷劈,中間我和司昆又多送了他們一倍的雷,最後又挨了十三道滅神劫,竟然還活下來了。」
雖然每個人都氣息蔫蔫,就剩最後一口氣了,但還的確活著。
他砸了咂嘴,忽地想到什麼,「你說金灼厭和臨虛用了最強的火焰都沒死?這三個又是他們門派的,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闕殷一怔,心裡一道靈光一閃而過,一瞬間頓悟了什麼,臉色唰一下沉了下來,身周沉如淵海的氣息霎時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這恐怖的威勢一瞬間把附近的人都驚著了,所有人紛紛後退,全都一臉驚駭的看著他。
謝危倒沒退後,他只是有些驚訝,「爹,你這是……」
闕殷眯了眯眼,說:「你忘了,金旭身上有你的血。」
謝危「哦」了一聲,恍然大悟!
他的血明顯帶著很精純霸道的火靈氣,對火和雷的抵抗性都比較強,他和金灼厭是父子,金灼厭和臨虛燭煉又是一夥的,難免身上沒點他的血,說不準還有其它什麼詭異的手段呢。
闕殷沉著臉,看著場中那三人的眼神森寒又可怖。
防火防雷防攻擊的防禦至寶,有一樣東西是天下公認的第一。
丹鳳之羽。
他閉了閉眼,輕吸口氣,收斂了全身驚濤駭浪般可怖的氣息,轉移開話題,道:「繼續看吧,心魔劫來了。」
九九雷劫變成滅神雷劫后,心魔劫也相應的增加了威力。
三道血紅色的圓形雷球從劫雲中躥了出來,像一顆棉花球似的飄啊飄,在段鴻伏賢仇回三人解脫一般的注視中沒入了他們胸口。
三人的臉色齊齊僵住。
靈台一陣混亂之後,又是熟悉可怖的場景。
某一個熟悉至極的黑衣人冷漠的看著他們,半空雷劫炸響,紫雲血雷,兇殘可怖。
那人朝著他們微微一笑,舉起了劍。
一劍就抽了過來。
三人:「……」
尼瑪還有完沒完了!好好的心魔劫給我再重現一遍這兇殘至極的煞神追殺,還要不要人活了!
三人的臉色扭曲至極,又驚駭又恐懼又憤怒又憋屈又想哭又想罵人的,酸爽得可以。
司昆冷漠的看著,忽地一拂袖,空間一陣波動,下一刻人已到了合歡宮面前。
「我想魔主應該對他們很感興趣。」司昆淡淡道,「比如說這百戰不死的特性?」
闕殷笑了,「多謝。」
謝危好奇的看著他們,「爹準備怎麼處理?」
闕殷心情頗好,「三個白來的大乘,不用白不用,以後有什麼危險的任務就交給他們去做了,反正死不了。」
他微微一笑,聲音輕柔,「操控人的功法可不止血神宗有啊。」
謝危:「……」
不愧是魔主,厲害!
地上的三人於心魔劫中突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陰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呢。
司昆將段鴻幾人解決后,終於把目光放在了另外兩個黑衣人身上。
他思考了一下,問:「你們也有百戰不死的能力?」
兩個黑衣人回以他一雙獃滯的眼神,明顯並無神智。
司昆又搖了搖頭,「算了,試試就知道了。」
他緩緩舉劍,劍尖緩緩開始凝聚起一抹無形的波紋。
劫雲之外的血泣子眼神閃了閃,心道:你要是像追殺他們三人那樣追殺我的寶貝們,我就自爆給……
「噌——!」
一道雪亮劍芒劃過。
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下一刻。
「轟!」
一個黑衣人胸口驀然迸射開一朵血花,嘭一聲砸在了地上,眨眼就沒了生息。
司昆緩緩收劍,歪了歪頭,道:「看來沒有。」
解決了三個人,使他心裡的暴躁感大大的降低,終於能稍微理智點對敵了。
剛領悟的空間之刃,效果還不錯。
司昆略滿意。
血泣子卻快要氣瘋了。
猝不及防就沒了一個寶貝,掙扎都沒來得及掙扎一下,他都快心疼死了。
眼見著司昆已經出手,血泣子眼中血光一閃,喃喃道:「去死吧!」
那黑衣人忽地身影一動,直奔著司昆衝去,身上氣息急劇攀升,眨眼已到了司昆近前。
那是要……自爆!
謝危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裡的瓜子嘩一下就扔了,「危險——!」
司昆眯了眯眼,卻是不閃不避,豁然抬頭。
「轟咔!」
一道血色雷劫降下,恐怖的雷劫直接將黑衣人整個覆沒,自爆被強行打斷,全身經脈受反噬衝撞寸寸斷裂,丹田靈力瘋狂泄露,直接被那雷一劈……
沒生息了。
「啪」一聲砸在地上,像一塊僵硬的石頭。
司昆慢悠悠道:「這是我的雷劫,想攻擊我,也得問問雷劫同不同意。」
謝危緊繃的身體這才緩緩放鬆,喃喃道:「忘了是他的雷劫了……」
闕殷打趣的看他一眼,「瞧你這緊張的樣……」
謝危咳了一聲,理直氣壯道:「好歹人家是來救我們的,出事了我會愧疚的。」
「那那那也得得得得得人家家家家家家家領領領情情情情,人家可可可可看看看看不上上上你你你你……」
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兩人轉頭一看,鳳元坤不知何時化成了人形從火蓮包裹中爬了出來,只是頭髮衝天,衣服僵直,皮膚也烏黑一片,看起來怪裡怪氣的。
偏偏他還自以為很帥氣的一手後背,下巴微抬,做高深莫測狀,「你你和本王比比比,差差差得遠了了了。」
謝危:「……」
闕殷:「……」
兩人不忍直視的轉過腦袋,嘴角同時抽搐了一下。
闕殷冷酷無情的一甩袖,在半空直接化出一面鏡子。
鳳元坤看了一眼。
只一眼。
他轉身,邁步,若無其事的縮回火蓮花苞里了。
還不忘用手把花瓣合攏的更嚴實一點。
闕殷冷哼一聲,「下次在說別人之前,可以先自己照照鏡子。」
火蓮花苞安靜無聲,宛若無物。
旁觀的眾人若無其事的專心看渡劫,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看到。
血泣子臉色陰沉的縮在人群里,心抽疼得滴血,卻也沒敢做什麼動作。
他目光幽冷的看向劫雲之內,無比希望司昆就此葬送於這一場雷劫之中。
雷劫之內只剩了司昆一個人,大概是因為五個人都為陣法破碎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他眼中的紅光漸漸消散了。
心魔劫破了。
他眨了眨眼,重新恢復清明的眼睛看起來似乎更幽黑了一點,他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劫雲。
已經渡了十五道雷,還剩六十六道劫雷。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渡劫上。
「轟咔!」
又是一道血雷降落。
司昆抬劍,一劈,劍光乍現,血雷被劈成了兩截。
「轟咔!」
雷聲轟鳴的聲音不斷響起,血色雷劫不斷落下。
一道又一道劍光劈向天空,不斷斬斷劈下來的血雷。
十八道。
二十八道。
三十八道。
四十八道。
五十四道。
漸漸地,雷光越來越強,劍光從一開始的乾脆利落一劍兩段變得需要兩劍才能斬斷,到五十八道雷落的時候,兩道劍光也擋不住了,直到第三道,甚至第四第五道劍光才堪堪擋住。
而接下來是後面最難的二十七道雷,雷劫威力直接翻倍。
血色雷劫這次停頓的時間稍微有點長,足足半柱香時間,雷聲轟鳴之中,氣氛逐漸變得凝滯起來。
到這會兒,都沒人敢說話了。
彷彿說一個字,都是對這場雷劫的不尊重。
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醞釀已久的第五十五道雷落了下來。
「轟咔!」
這是一道比之前都要粗兩倍的雷,它落下的一瞬間,司昆瞳孔一縮,猛地連揮十劍。
然而劫雷勢如破竹,一路衝破那十道劍氣阻攔,直直奔著司昆去了。
「轟!」
那恐怖的劫雷最後被一個防禦法器擋住了,但在擋住的瞬間,法器頃刻裂紋遍布,最後幾乎和劫雷同一時刻消失。
而下一道雷緊接著落下,比之更加威猛恐怖。
「轟咔!」
司昆直接甩出五個防禦法器,同樣是在接觸的瞬間裂痕遍布,與雷劫一同消散。
接著是第五十七道,五十八道,五十九道……
直至七十道雷落下,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防禦法器。
還有十一道雷。
下一道雷幾乎沒給人休息的時間,緊接著落下。
司昆手指結印撐出一道結界,與半空的劫雷轟然相撞!「咔嚓!」
結界瞬間綻裂,但好歹險險的撐住了,最後與劫雷一同消散。
至此,司昆的臉色已經很蒼白了,大量的靈力消耗讓他的氣息微有些混亂,慶幸的是身上還沒受傷。
第七十二道雷落了下來。
司昆再次撐開結界,然而劫雷比上一次又增加了威力,這一次沒撐過去,半途就轟然破碎。
血紅色的劫雷刷然一下覆沒了底下的人。
謝危倏地往前飛了一段距離,又被闕殷一手拉了回來。
「別進去,你幫不了他。」他眉心緊蹙,臉色凝重,「他實力很強,挨幾道雷不會有事,先看看再說。」
謝危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那劫雷看了起來。
劫雷緩緩散去,露出其中被雷光覆沒的人。
司昆臉色又蒼白了一些,但衣服沒碎,頭髮也看著很整齊,模樣還好。
謝危微微鬆了口氣。
緊接著是第七十三道,七十四道,七十五道……
血色雷劫不斷下劈,一道比一道威力強大,次次都覆沒司昆整個人影,司昆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氣息越來越虛弱,但詭異的是衣服和頭髮一直整整齊齊,完全不像在渡劫,皮膚也乾乾淨淨的,和被雷劈的妖王是兩個樣。
謝危緊張之餘不由疑惑,「他的衣服質地這麼好?」
闕殷「唔」了一聲,看上去也有點興趣,「一會問問他什麼材質,我給你也做一身。」
謝危:「……倒也不必。」
他深吸口氣,忽地臉色一正,道:「真沒有幫他的辦法?他這樣,很難撐到最後一道雷。」
闕殷眯了眯眼,沒說話。
謝危轉頭看他。
闕殷指尖顫了顫,緩緩道:「沒有。」
謝危臉色微白。
第七十六道雷落了下來。
司昆被劈得往下落了一大截。
第七十七道。
司昆轟然一聲砸在了地上。
第七十八道。
司昆很快站了起來,勉力撐住了,等劫雷散后已經跪在了地上。
第七十九道。
司昆緩緩站起身,硬生生的受住了。
第八十道。
司昆這次徹底躺在了地上,渾身虛脫,臉色慘白,他嘗試著站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萬劍宗的弟子一個個屏住呼吸,白鏡和司流都快哭成個淚人了。
就連魔門的人都有些不忍的側過了頭。
合歡宮的弟子們各個臉色凝肅,心腸軟點的都忍不住哭了。
葉懷雙手握拳,蛇尾巴緊張地翹起來,喃喃道:「站起來啊……站起來啊……」
唯有血泣子嘴角露出一點暢快的笑。
天空上的劫雷再次醞釀,這次時間格外的長,但也格外的聲勢浩大。
若是再落下來,司昆必死無疑。
他撐不住了。
滅神雷劫九死一生,這句話不是開玩笑。
司昆緩緩的撐著身體一點一點跪坐起來,他深深的喘了兩口氣,閉了閉眼。
眼裡的瞳孔已經變成了豎瞳。
他想,這次真的不行了。
真的得暴露身份了。
明明答應過小師叔祖,等他回來才可以暴露,等他回來要給他尾巴和角玩,給他一個人看,就像以前那樣。
就算明白這只是個虛妄的,註定會被辜負的心愿。
他還是在努力的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但可能等不到了,再等下去,這場雷劫是註定撐不過去了。
他輕嘆口氣,正準備運氣,忽而有腳步聲輕輕響起。
一聲又一聲,很輕,但近在咫尺。
司昆怔了怔,猛地一抬頭。
謝危一步一步緩步走來,手裡提著紅蓮刀,姿態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他走到他面前,笑嘆著說:「你很狼狽啊。」
司昆怔了怔,也笑了,「是啊。」
謝危道:「還能起來?」
司昆說:「自然能。」
他拄著劍,一點一點緩緩把自己撐了起來,腿一軟沒站穩,差點摔倒。
謝危一把握住他手臂,一笑,「這一幕有點熟悉啊,不過你不弱,很強。」
司昆眨了眨眼。
是啊,前不久在御獸宗,相同的一幕,不同的處境。
司昆深吸口氣,說:「我收回我那句話,你也很強,不比我弱。」
謝危笑了,「算你有眼色。」
他仰頭看向天空,劫雷轟鳴,中央血光越來越明亮,似乎已經快聚集完了。
他說:「結個印?乾坤印如何?考慮嗎?」
司昆怔了怔,「我自己可以渡過去。」
謝危眉梢一挑,「你還在嫌棄我,不想和我結印?」
他似是失望的搖了搖頭,「既然如此,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轉身就要走,肩膀忽地被握住了。
身後的聲音頓了好一會,才緩緩響起,
「自你陪我在御獸宗大鬧了一場后,我就不嫌棄你了。」
司昆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我只是……對你偏見太深,一時說不出口,抱歉。」
謝危唇角一勾,緩緩笑了。
他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既然如此,那就結印。」
司昆輕嘆口氣,「最後一道雷很危險。」
謝危眉梢一挑,「結,或是不結?」
司昆看了他好半晌,終於輕吸口氣,點點頭,「結。」
謝危彎唇一笑。
兩人手指結印,在半空一點一點靠近,最終重合。
白色的光芒緩緩籠罩兩人身周。
謝危不由想起剛剛的場景。
闕殷冷漠無情的說沒法幫司昆渡劫。
謝危正陷入低迷之中,這時火蓮花苞里忽而傳出一道聲音,「有,乾坤印。」
闕殷驟然暴怒,猛地一拂袖,「鳳元坤!」
火蓮花苞倏然一顫,接著忽地一吐,吐出一個……不,一隻炸毛的鳳凰。
鳳凰扇了扇翅膀,緩緩落到謝危身邊,打死不變人形,歪頭看著他,道:「你和他他他他結結結結乾坤印印印印,可以氣息相相相相相融,天道會認為為為為為你們是是是是一體的的的的,你可以以以以以幫他渡劫劫劫劫劫劫。」闕殷氣得胸口都在起伏,咬牙道:「你還嫌害他害得不夠慘,你這是還要害他嗎?」
鳳元坤理直氣壯,「我這是是是是在幫他他他他圓心愿願願願願願,他不是是是是喜歡那云云云云雲霄君嗎嗎嗎,這時候拋出出出出橄欖枝枝枝枝枝枝是最好的時機機機機機機!」
他見闕殷氣得不輕,又慢吞吞補充,「而且這這這這乾坤印印印印可以解解解的!」
闕殷深吸口氣,不再理他,看向謝危。
謝危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明顯是對這乾坤印很感興趣。
闕殷閉了閉眼,知道已經阻止不了了。
在鳳元坤說出「乾坤印」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阻止不了了。
謝危問:「這是什麼印?」
闕殷嘆息一聲,解釋道:「遠古有道友之間關係很好,為了提升感情,同生共死,便有了這印,結印者可生死相連,氣息相融,非關係親密者不會結此印。」
謝危眨了眨眼,問:「那就是兄弟印?」
闕殷點點頭,「算是,同心印才是道侶印,乾坤印算不上,不過因為此印關係太親密,未免道侶介意,現在已經幾乎不用了。」
謝危一笑,「不是能解嗎?我幫他渡完劫就解了,也影響不到他找道侶。」
他若有所思道:「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闕殷冷哼一聲,「他敢!」
謝危一本正經的點頭,「他要是敢,我就不管他了。」
事實證明,司昆還是不敢的。
不,不是不敢,而是他選擇不辜負這份情義。
白光緩緩消散,兩人掌心都多了一個字。
司昆為「乾」,謝危為「坤」。
這便是乾坤印了。
這時,天空中的劫雷終於聚合完畢,血色劫雷吞吐不定,似乎下一刻就會落下。
謝危一笑,扛起長刀就走,「你等我把它劈散了。」
司昆道:「小心。」
謝危朝後揮了揮手,隨即腳尖一踏,猛然朝天空沖了上去。
「轟咔——!」
醞釀已久的最後一道劫雷終於落了下來,磅礴壯麗,裹挾萬千殺機,誓要殺滅雷劫之中一切生機。
謝危長笑一聲,「來得好!」
紅蓮刀一揮,連劈三刀!
「封天破鏡!」
「蓮開九重!」
「月落西天!」
三刀齊出,巨大的蓮花裹挾萬千刀氣在半空綻放,劫雷下落的趨勢有一瞬間的滯澀。
謝危深吸口氣,緩緩道:「這第四刀可是大乘才能出的,真是難為我了。」
他閉了閉眼,又是一笑,「勉力一試吧。」
他持刀,猛地朝著雷劫沖了上去,整道纖細的身影霎時間被雷海吞沒。
闕殷臉色一白,「崽崽!」
他就要衝出去,卻被鳳元坤一翅膀擋住了,特淡定道:「放心,這崽子比之前聰明了不少,不會做自找死路的事情,等等看吧。」
闕殷看了看他,實在沒忍住,猛地一拂袖,半空迅速凝聚出一隻火焰巴掌,對著懵逼的鳳凰狠狠一扇。
「啪!」
地上砸落一個深深的鳥形大坑。
闕殷冷笑一聲,又怒又氣,「蠢貨!」
鳳元坤:「……」
我又招誰惹誰了我?
闕殷不再看他,轉頭看向那道粗壯的劫雷。
司昆也在緊緊地盯著。
葉懷揚起腦袋,視線就沒從雷劫移開過。
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
就在眾人注視之中,忽而那噼啪炸響不斷的劫雷猛地一靜,接著,竟一點一點往回縮了起來。
那不知有多粗壯的劫雷宛若內部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般,眨眼就縮小了一大半,還在以極快的速度縮小,縮小,縮小……
直至露出了中間的人影,眾人這才看清發生了什麼。
謝危雙手握刀,刀尖凝聚著一顆血紅色的雷球,而那顆雷球還在不斷縮小,縮小,直至縮小成拳頭大。
謝危臉色慘白,臉上都是冷汗,衣服破破爛爛到處都是燒灼的痕迹,頭冠不知何時也被燒沒了,長發散了一身,看上去頗有些狼狽。
然而他的唇角卻是笑著的。
他握緊了長刀,深吸口氣,猛地將那顆雷球往上一劈。
「給我炸!」
雷球落入了劫雲之中。
翻滾不斷的劫雲霎時一靜,接著……
整個世界都被一片刺眼強烈的血色光芒覆沒了。
聲音因為太過巨大一靜聽不到了,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說著什麼,有人在憤怒的咒罵,但所有的一切都是無聲的。
甚至連看都看不太清了。
直至那光芒漸漸消散,眾人這才發現,籠罩天空有一段時間的濃厚劫雲不知何時已經消散一空了,萬里無雲,陽光明媚,有微風吹動衣擺徐徐飛舞,天氣說不出的好。
謝危扛起長刀,兩指併攏在唇上一親,揮向天空,笑道:「老天爺,我愛死你這美麗的藍了!」
那姿態說不出的肆意洒脫,看得眾人眼睛都直了。
不知為何,就覺得這人此刻特別有魅力。
司昆怔怔地看著,有一刻覺得這人好看到極致了。
他眨了眨眼,靠著恢復的微末靈力虛空一踏來到他身邊。
謝危察覺到來人,朝著他微微一笑,「我那一刀如何?」
司昆道:「好刀,刀名?」
謝危道:「吞天滅地。」
司昆:「……」好名。
謝危哈哈大笑,「是不是覺得太二了?沒辦法,這一刀是真有吞天滅地的威力,練到極致甚至可以吞滅天地,只是我畢竟還沒到大乘,發揮不出它的全部威力。」
司昆就這麼看著他肆意大笑,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的陽光太明亮,他總覺得現在的謝危耀眼到讓他移不開眼。
他靜靜地看著他笑,不知不覺唇角也帶了點笑。
心情莫名就很愉快。
忽地,整片天地似乎微微震蕩了一下,發出一聲震蕩靈魂的鳴音。
闕殷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又猛地一緊,震驚道:「這是……天地鳴音?」
只有極為罕見的天賦超絕者渡過大乘劫後會引動天地共鳴,產生天地鳴音,從古至今不超過三人。
為三大頂級血脈創始之人。
而司昆好似就做到了這一點。
天地鳴音,那可是能引動天地至純靈氣的,若能吸它一點都能讓修為更上一層樓!
所有人在一開始的驚駭之後瞬間陷入了瘋狂,一個個找地方坐好坐好吸收靈氣的準備。
下一刻,濃郁的靈氣自四面八方而來,齊齊朝著司昆匯聚而去。
司昆閉上眼,專心開始吸納。
謝危不想打擾他吸收靈氣,便想著離遠一點,結果那靈氣直接奔著他來了。
四面八方所有的靈氣全都圍繞著他倆,靈氣濃郁到甚至在身周形成了一層水霧。
眾人愣愣的盤坐在地面,感受著身周空蕩蕩的靈氣,全都幽怨的看向天空。
謝危尷尬的笑了笑,想說他也不是故意的啊,這靈氣好像就認準了他似的,好像他吸引的都比司昆那邊的都多,也不知怎麼回事。
而且,這好像和普通的靈氣有點不太一樣,精純的過度了,簡直像是靈脈最深處最精華的靈氣一樣。
而這靈氣的流向好像是……
他眨了眨眼,看向司昆。
司昆閉著眼,身周靈氣不斷進入身體,從身體里繞了一圈后又朝他飄了過來,白色的靈氣帶了點淺藍,看起來檔次高了不止一點。
這這這……
司昆給他的?
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忽而丹田金丹一震。
他心裡一驚,連忙內視,就見那顆被黑色火焰包裹的金丹不知何時又碎了一大片,隨著滾滾濃郁的藍色靈氣被吸納入丹田,金丹的碎裂還在繼續,很快就碎了一大半,露出一朵紅色的蓮花……苞。
謝危眨了眨眼。
我這金丹到底是什麼神奇的物種?別人碎丹化嬰,我這是碎丹化……蓮?
金丹外殼還在碎裂,很快就徹底跌落,完整的紅蓮花苞露了出來。
濃郁的藍色靈氣滾滾而入。
紅色的蓮花苞吸納了足夠的靈氣后開始緩緩綻放,一層,兩層,三層,四層,足足九層全部綻放,終於露出了花心的神秘物種。
那是一隻金黃色的雛鳥。
它似乎感應到了花苞的綻放,那雙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
它站了起來,張開稚嫩的雙翅,抬起頭,張開鳥喙。
它仰天啼鳴——
謝危嘴唇動了動,一股忽然湧上的衝動迫使他猛地仰起頭,張開嘴就要叫出聲——
「啾……唔?唔唔唔?」
嘴唇上忽而被蓋上了一隻手。
闕殷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邊,臉色黑得能滴出水了,聲音帶著隱忍的怒氣,「憋回去,別叫,叫了你就完了!」
說著,他又掃了眼地上剛從坑裡爬出來的鳳元坤,臉色肉眼可見的又不好了。
謝危:「……唔唔!」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聽爹的總沒錯吧。
他點了兩下頭,示意他忍住了。
闕殷又往他身體里送了一波黑色火焰,將那朵綻放的紅蓮和雛鳥包裹得嚴嚴實實,這才鬆了一口氣。
忍不住又瞪了底下的鳳元坤一眼。
鳳元坤:「……」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你怎麼又瞪我!
氣死本王了,本王又沒害你崽,不過說了一句實話而已,他這不沒事么!
就是想讓他挨頓雷劈不好過而已,誰讓你這麼寵他的!
本王就是看他不順眼!
呵!
他拖著大翅膀一瘸一拐的朝著自家的孔雀大部隊走去了。
本王還沒忘記要給你投毒的事呢,你給本王等著!
嘶!翅膀好麻,都飛不動,腳也麻了!
氣死了!
救了你一次還被砸,沒良心!
他一路罵罵咧咧的走了,心裡演化了無數種報復闕殷的辦法。
等本王找到崽崽,本王羨慕死你!
謝危看著他一瘸一拐走遠的背影,又看了眼丹田裡那隻毛絨絨的雛鳥。
他眨了眨眼,說:「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闕殷輕嘆口氣,知道是瞞不住了。
這時,旁邊靈氣忽地一陣顫動,謝危轉頭一看,就見司昆已經吸收完靈氣了,緩緩睜開眼。
他問:「你感覺如何?」
謝危一怔,恍悟了,「那藍色靈氣是你給我的?」
司昆點點頭,「一點小手段。」
謝危笑了,「不錯啊,我恢復得差不多了,還給我解開了一大秘密!」
司昆:「???」
司昆想了想,問:「現在沒事了?」
謝危:「啊,沒事了。」
司昆點點頭,「那好,我昏迷一下。」
話落,他一閉眼,整個人直接墜落了下去。
謝危:「!!!」
他連忙衝上去一把撈起了人,頗有些哭笑不得,「你也不要說昏就昏啊,一點準備都沒有,都快嚇死人了。」
說著,他忽而感覺到懷裡的觸感有些不太對。
好像有點……太厚實了?
他眨了眨眼,試探著提起司昆的衣袖看了看……
裡面層層疊疊至少十幾件衣服,都是同一件外套,每一件都破破爛爛,滿是被雷劈傷的痕迹。
謝危:「……」
他好像突然恍悟了什麼事情,一臉震驚。
原來不是衣服質量太好。
而是每次都在衣服被轟破后,這人趁著雷光沒消隱,匆匆忙忙又披上了一身新的衣服,還把頭髮給整理了一遍,確保出現在外面的形象都是整潔乾淨的。
都要死了還不忘整理儀容。
……什麼毛病啊!
萬劍宗的弟子們在遠處看著,各個臉色通紅。
啊這……雖然我們已經同意你倆的婚事了,但也不用光天化日的就……扒人衣服吧?
怪羞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