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刺青
鄭雅萍、鄭雅姿、盧恪慧、以及張員外表外甥女馮梅麓,被當時年青人追捧為滸沉鎮「四大美女」,馮梅麓被評為第一美人。
呂記老闆呂傳,寫得一手好字畫,又兼刻字印章;其退伍歸來的兒子,新近又在自家樓上開了間,刺青紋身的店鋪。生意還挺不錯,可能因為曾經當過兵,鎮上各色人物,都有光顧。
北宋時期,雖說朝廷重文抑武,但老百姓們卻崇尚習武,喜好紋身,並捧為時尚之舉。
李輝耳語楊弈說:「據傳,曉藝在青田玉石場時,背上曾經刺有『九龍飛天』,後來被他父親用香火,把龍頭龍爪硬生生燙掉,變得如同九蛇相繞。」
當時,曉藝爸葉釜,石場上不小心,把曾經摔斷過的手臂扭傷了;在附近鎮上遇到一位遊俠進行醫治,那遊俠見葉曉藝相貌非凡,偷偷地把他叫到一邊,說新學了門紋身手藝,能否給免費試試。為了圖報遊俠的醫治德行,曉藝就答應了。
呂記老闆問他倆,刺個什麼圖案好,倆人心想:學盧氏兄弟,刺字落俗套了。
楊弈說:「紋個大宋忠烈楊家槍。」
李輝說:「紋個唐朝元霸鐙天錘。」
又說:回村,等下叫哪個兄弟,來「紋個漢時關公偃月刀」。
楊弈介面說:再來「紋個上古拓疆軒轅劍」.......。
呂記老闆都被說動情了,施展手藝,聚精匯神為其紋刺。花了好長時間,李輝身上的「元霸鐙天錘」初具綉成。接下來給楊弈身上刺繡。
李輝不顧疼痛,自得其樂的用鏡子,欣賞了一會。說到街上,買些好吃的回來。
已近正午,窗外秋陽明旺。呂記老闆,吹滅多盞蠟燈,說把作台移近窗口,借用正午天然陽光,蠟燈下看久了傷眼,視力變模糊。
楊弈趴在窗前,裸露著上身,在陽光的照射下,肌膚健美,津汗發亮,體型修長。呂記老闆,眼光走神的看了一會,心想:我要是個女子的話,說不定真也把持不住,攀了上去。
街對面,雅萍剛攜著母親,外出歸來。獨自上了廳樓,擦了一把香汗,解了半袖衣襟,正拉開窗帘,想涼爽一會。卻見對面窗前,一幅裸露著的年輕健美、誘色可餐的男子身背。
頓時羞紅臉頰,莞爾嫣然,拉上窗帘,只覺前胸心室,怦怦直跳。因為楊弈前身朝下,雅萍不知是楊弈,楊弈也不知已被雅萍,偶然初覷。
期間,呂傳叫兒子下樓一會,低咕了一下。老兵兒子口中應答,卻滿臉不耐煩地上了樓。因為,陽動影移,調整了下作台。楊弈可以稍微抬頭,看清對面樓廳。
只見,雅萍半開紗窗,隔著紅木雕花客桌,與張員外家張公子,正在推桑兩錠金子,雅萍貌似不肯接受。其母上了樓,大聲說道:「既然張員外,想讓我們多賺點毛利,就快快收下吧。」
好似聽到雅萍說:那你自己收下好了,反正店品又不是我的。
張公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材,滿臉堆笑地看著雅萍,雅萍母親滿心歡喜地接下金子。
刺青老兵,說:「楊兄弟,刺實刀了,忍著點。」接著用一塊毛巾,要楊弈咬住,免得叫出聲。
額爾,看見張公子,從懷裡取出一塊繡花手帕,遞與鄭雅萍。緊接著貌似,其父招呼,三人一起下樓吃飯。
刺青老兵啐了一口,說道:「對面母女一家子的淫夷,多傳說以前其母,搜羅物色俊俏姑娘,再與張員外(當時還是個小混混)勾搭,把這些俊俏姑娘介紹給達官貴人糟蹋。攢了好多銀子,要不這兩家子,哪裡發跡得這麼快,都成了本鎮最前列的富商了。」
楊弈一陣心背俱痛,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楊弈心中五味陳雜,往事翻湧:
當初年少,彷彿還是剛記事那會,第一次隨同父親,來到鎮上挑擔叫賣。鄰旁是鄭雅萍父親,鄭芝,當時還只開著一個小小的雜貨店。鄭芝當時家平勢弱,楊弈家卻多有孔武之輩。因此,鄭芝非常願意,楊弈父親楊庚,把攤擺到他的店門邊上,相互有個照應,不被他人欺負。
那天,時近中午,鄭芝給了楊弈一大塊紅糖麥餅,那個麥香味道,終生難忘。楊弈獨自轉到屋后,看見溝渠清澈,水流中時有五彩斑斕的溪魚游過,一時追玩,卻在七拐八彎的小弄堂中迷了路。
看見一個大約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白衣小女孩,梳著兩根好看的麻花辮子。用一個篾扎的小布兜,撈浮萍,放入一個青瓷圓罐中,估計用來餵養小鴨小鵝之類。一不小心撈上了一條鯧尾卿魚,小女孩伸手抓住小溪魚,想放回水溝。
卻見一條金環銀身相間的小蛇,從靠近水溝的牆洞中竄了出來,欲咬女孩手腕,吞奪手上溪魚。楊弈天生富有運動細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蛇身,想拋死路上。卻也把小女孩嚇了一大驚,直身站起,頭撞楊弈胸懷。只在一剎那,交錯之間,小蛇乘機張口,咬了一下楊弈虎口。劇痛無比,頭昏眼花,視力模糊。
小女孩一轉眼跑進拐角。
沒一會功夫,領來一位鄉間郎中,為楊弈療傷。郎中不慌不忙,用小女孩頭上扎辮子的紅布繩,綁緊在楊弈的小手臂上。拿出小刀,在被蛇咬著的地方,劃了一個叉口。
見小楊弈不怕疼痛,長得又硬朗堅實;再看白衣小女子,一副菩薩心腸似地站在旁邊關愛。不由地半開玩笑著說:「女菩薩,這小郎神是你家什麼人,你敢在他傷口上吸吮蛇毒嗎?」
小女孩點頭說,敢,果真就附下身來,用小嘴為楊弈吸毒。然後手捧溪水,清洗傷口,楊弈漸漸恢復神志。這郎中也真是位好事者,倒了些藥粉在傷口上,並叫小女孩動手包紮。
這個白衣女孩,就是小時候的鄭雅萍。
事後,楊弈父親想找郎中感謝,轉了大半個鎮子,也找不到人,聽人說可能是一位臨時擺攤、遊歷的郎中,不知去向何方。
可事後,時至今日,讓楊弈耿耿於懷的是:鄭雅萍一直認為,只是她單方面救了楊弈一命。而且沒看到過、也不願意相信,那條金銀小環蛇曾會縱身咬她過。因為早在認識楊弈之前,她經常在小水溝邊玩水,已經見過很多次,這條小蛇每次都很溫順。
可能還覺得,是楊弈平白無故地把那條小蛇摔了個半死!
後來,倆人一直有相約游耍,互動交集。大約十二歲,鄭雅萍隨他父母,外出經商。此後杳無音信,直到幾年前回鄉,已經出落成一位美不可方物的大家閨秀了,又正逢他家發了跡,引得眾生矚目。
記得倆人最後一次,愉悅相會是,鄭雅萍剛回來的那一年中秋節的夜晚。穿過燈火闌珊的街道,走在月上柳稍頭、微風徐徐的溪壩上,聽著孱孱的溪水濤聲,倆人甜言蜜語地回憶了一大堆童年往事。
直到秋夜轉深,拂了拂鄭雅萍秀髮上沾濕的晶瑩的露水。楊弈把鄭雅萍送到雙眼井旁邊的街上,轉過一座精美的三角牌樓,在一小段通往店堂廳樓後門的小弄上,楊弈拉住雅萍衣袖,捨不得分開。
雅萍轉身,抬眼望向楊弈,露出天然嫵媚的笑容,櫻桃小嘴微微開啟,如水明媚的眼眸中帶著迷霧一樣誘人的夢幻,散發著深海明珠一般的光澤。只覺軟香襲人、粉簾撲身,鄭雅萍突然抑止不住衝動,踮腳張開雙臂一把摟著楊弈的脖頸。那軟軟綿綿豐美的肌膚觸感,像一股能打通全身穴位筋脈的內家氣流傳遍楊弈全身。
雅萍把小嘴湊近楊弈耳根,氣喘幽蘭、輕呼:「楊弈哥,你身材怎會這麼高大,骨骼清奇,好,好舒、、服、好踏實,好好!」
聽得楊弈耳根發紅髮燙髮癢,骨頭髮酥、心曠神怡、直搗脊髓鼓膜。月光如水中,倆人相互摟抱著、越來越緊,良久之後,直到意欲稍落。聽見樓廳之上有人猛烈咳嗽,推門敲窗聲。
雅萍連忙鬆開,理了理頭髮,美滿幸福無比的,往家門一路小跑,沒多少步,轉回身,把紅酥軟掌放在櫻桃小口邊,深深地吻了一下,揮袖輕搖,細語輕呼:「晚安,再見」。
好像,刺青老兵故意猛刺了一下,楊弈才從夢幻般的記憶里穿越回來。
聽到鄭雅萍的倆位哥哥,在樓下與熟人打招呼,大呼小叫了一番。
楊弈抬頭,又見窗帘薄紗半掩,鄭雅萍與張公子側對著楊弈這邊,並排坐著,看似已拉上手,並湊近耳語親聊。楊弈一陣醋意襲來,身子一動。刺青老兵失手一抖,整齊的長槍紅纓上,劃出一道特長的血逸飛絲。
再過不久,張公子起身關上窗戶,拉實窗帘,隱約聽到,對面廳樓之中,輕歌蔓舞、甜言蜜語,男歡女愛之聲。
正好背上刺青「忠烈長槍」已完成,粗細備刻,栩栩如生;最後潑上藥水,一陣赤燙如火,即可永留肉體,俱世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