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情殤情殺
直到太陽西斜,伊婭和葉曉藝才準備回家。伊婭打開,早上和霓雪兒一起采草藥時,撿到的一個酒瓶,一股香味特別的酒氣,沖鼻而來,就隨手倒進盧笙的煉膠爐鍋中,說:「呃,不知誰丟在上山的劣質酒,酒精含量太高了點吧。」
把剛採擷的一大束野菊花,插到這空酒瓶中,轉身拉起葉曉藝的手,說:「咱們回家。」
再說,因為目睹鄭雅萍移情別戀,並且還「出軌」,而心如死灰的楊弈,回到家中,倒頭就睡。夢中又夢見一片火海,正萬分著急時,卻被一陣無邊無際的碧波淹沒,鄭雅姿坐在一條蘆葦編成的小帆船上,微笑著說:「原來,好人死了之後,跟活著沒什麼區別,還是那麼清清爽爽的。快,快取走我胸口青瓷上的幾顆金麥芽。」
鄭雅姿話音剛落,突然一陣狂風,天邊新月變成一片聖潔耀眼的光芒,轟地一聲砸進水裡。猛然驚醒,已是太陽下山,夜幕降臨時分。
就拿起鄭雅姿中午轉交的哥窯小瓷瓶,開了瓶塞。瓶中除了一張小紙條外,還有一些小物件,都是小時與鄭雅萍一起玩耍過的「信物」,每一小塊、每一小件都代表和見證了倆人,過去時光中一段段美好的回憶。
淚紅眼眶中,打開小紙條,是鄭雅萍清雅鐫秀、富有特色的字跡:楊弈哥,請勿念;人生亦許多變,諸多事端,一時無從說起;你我本月於五日夜,老地方溪柳樹下見,望勿失約。
楊弈掐指一算,今天不正是初五嗎。看天色已黑,就勉強梳洗打扮了一番,準備赴約。一出門口,差點撞上了李輝和楊幗,李輝不好意思地問:「楊兄,準備去哪裡?」
楊弈不開口,這次乾脆把約會字條,給李輝看,李輝心想:這事我總不能跟著摻和吧。楊幗則作了個鬼臉,說:「哥哥,加油!」
楊弈從村口走出來后,能清楚感覺到,有幾隻野鴿子,在頭頂上跟著他,「咕咕」地叫著,半路上,又突然地齊聲往村中飛回去。
獨自來到一棵柳樹下,等待情人。
直到二更已過,彎月當空,仍然不見雅萍的身影出現。這一、兩個時辰,對楊弈來說,不長也不短,坐在溪邊半清半糊地回憶著往事,以及默念著以後人生路途的方向,近些年來人情事故的變幻。
看著初五夜晚微弱清冷的月光,照耀著水中一片波光鱗鱗跳動著的溪水,彷彿初見時光的那條鯧尾鯽魚,正在溯流而上,一切的緣起緣落都與它無關,只有未來的潮漲潮落,與它相關。
楊弈心想:反正要從軍了,今晚等到三更過後,以後一切隨緣。何況,現在人家是鎮上大名鼎鼎的富商女,而自己入伍就算當個隊將吧,戰場上也是生死未卜。
又想:除了她初次回鄉那一年,重逢的驚喜與激動,兩情相悅地約會之外,近兩年,總是不如意。拿今天上午的事情來說,難怪人們這些年來看自己的眼光,總有些異樣。
前些日子,父母又在耳邊嘮叨起來:鎮上好人家的閨女、即漂亮又般配的女孩子還有不少,憑你的一表人才,找一個也不難。前幾天李二嬸,又提起另一家閨女,父親是縣城上等商鋪琦瓏商棧的二掌柜......
過了三更,感到夜風涼透,霧露四起,只是裹緊外套,起身往回走。路過鎮口,見街上還有家小吃店,未打烊,就走了過去,要了碗熱乎乎的豆腐湯丸、幾個燒餅、二兩黃酒。
吃完后,卻好像看見弄堂盡頭,有葉曉藝和李輝的身影經過,就走了過去,到了街口,夜已深,不見人影。又神差鬼使般,往雙眼井方向走去。
走到三角牌樓,轉角弄堂口,不覺觸景生情,尤其想起那個中秋午夜的第一個「宋朝飛吻」,愣了會。心想:男子漢大丈夫,殺頭也只不過頭點地,今晚痛痛快快地作個了斷。走到雅萍寢房樓下,慌亂中稍微組織了一下詞句,正想大聲開口:做最後的努力、最後的表白。
卻猛然覺察,一道黑影閃過,從雅姿的商鋪屋瓦上飛過,消失在陰影之中。雅姿父女商鋪的旁邊,就是雅萍父親,鄭芝的五棟上等商鋪,隔著一條小巷,相應幾間就是雅萍、雅姿家的日常住房。
楊弈,就站在這條小巷子上,不由地警戒貓腰,往前飛身幾步。
卻看見一個小弄口,好似鄭雅萍,背對著這邊,正與張公子推桑著,鄭雅萍生氣了,一個掌巴打了過去,被張公子躲過。張公子名叫張史埕,這才瞧見不遠處站著楊弈,心一驚。
鄭雅萍趁機轉過一個拐彎,逃走不見了。楊弈叫了一聲:「雅萍!」
拔腿追去,對面的張史埕心頭一慌,拔出腰后三節棍,呼得一聲往楊弈頭臉打去。楊弈向後仰身躲避的同時,利用腿長身高,一腳踢向張公子下腹部。張公子沉腰下蹲,用另一手肘下壓抵擋。卻因為楊弈這一腳力大無比,雖然算是擋住了,卻被踢飛,倒靠在三米開外的牆壁上。
楊弈一閃越過,急著去追鄭雅萍,轉彎時,聽到不遠處鄭雅姿的一聲驚呼:「楊弈哥----」。楊弈停頓了一下,又立馬去追雅萍,心想做個了結,一口氣問個明明白白,說個清清楚楚。
快到小弄盡頭,拐角處。忽然聽到有人大叫:「著火了,著火了。」身後有煙火衝天。衝過拐角十多米,就是通向剛才那條小巷和主街的小叉口。只見一蒙面黑影奪路而來,楊弈縮回拐角牆后,冷不防一腳伸出,對方猝不及防,撲身摔倒,因為地方狹窄,蒙面人撞到牆壁,一把寒光閃閃的長柄鋼刀,凌空脫手。
楊弈起身一躍,接住長刀,順勢凌空劈向蒙面人的左臂,心想搞他個傷殘,留個活口,無多少罪,只在火石電光一閃念之間,蒙面人反應神速,抬起左小臂抵擋。
叮鐺一聲,彷彿砍在一根鐵棍上面一樣,蒙面人哎呀一聲,劇痛難忍,一側身翻滾,右腿用力掃向楊弈,楊弈慌忙向後一跳閃開。
卻聽得,頭頂瓦房上,飛身一人,凌空一刀砍了下來。楊弈還未站穩,沒時間抬頭,不顧對方刀勢方向,雙手緊握刀柄,往上一揮,正好擋住凌空一刀。看來對手靈巧有餘,力道欠佳,一腳點踢巷邊牆壁,就勢一個鷂子翻身,落到剛才蒙面人身前,橫刀護住。
剛才倒地蒙面人站起身,突然從身後拋手飛出幾枚暗器,另一蒙面人脫口:「別----」
話音未落,幾道銀光分上中下三路,射向楊弈。
楊弈雖然力大無比、極具天賦,但終究缺少類似的實戰,猝不及防中,立刻側身,揮刀躲閃,可還是有一枚射中左腿。
倆個蒙面人不想戀戰,剛才飛身而下的蒙面人,揮刀佯攻了幾招,等剛才倒地的蒙面人,找到攀登要緊點,攀飛上屋頂后;自己則一個轉身,飛跳而起,左腳一踮左邊牆壁,飛身而上,右腳再一踮右邊牆壁,再飛身而上,一手攀住二層檐柱勾,緊接兩個漂亮地旋轉飛攀,一眨眼就竄上了兩層五、六米高的屋頂。
楊弈腿中暗器,不便再追,一手拔出飛鏢。就在打鬥的一會兒功夫,火勢變大,看似就在鄭雅姿、鄭雅萍的住房處。
楊弈來不急細想,轉過拐角,不顧腿中傷痛,一心只想著衝到,巷子和通往主街道的小叉口,一探究竟,好以施救。
剛衝到巷弄口,卻被一小側門中橫卧伸出的木杠,絆在受傷的左腿上,躲閃不及,一個趔趄,沖飛撲倒向叉口,無意間,一伸握刀之手,刺中從另一邊巷口,推沖而出的一個面罩薄紗,身披黛青衣裳的女子。
一聲驚呼「楊----」,香魂欲斷,紅顏倒地。手上挽著的包裹著的珠寶錦盒,應聲落地。
楊弈強忍疼痛,挺住身子,定睛一看,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地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