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首戰倭寇
只見兩邊巷口,正好湧出一群駐鎮衙差、縣府捕快,其間有黑衣勁裝的殿前司,手持利刃兵器、盾牌,高舉火把,楊弈身後的小弄上,也有人圍堵著。
因為火勢盛大,街巷兩邊,紛紛驚醒,開門推窗,有呼叫救火者,也有惺忪張眼,恰好瞧見這一幕悲劇者。
刺傷倒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弈心上人,滸沉鎮四大美女的鄭雅萍。婉然側身卧倒在,新修的粉紅淡青色的西山軟岩相間鋪就的街巷之上,胸口刀傷,鮮血微流,在漫天火光照映之下,臉色蒼白之間泛著神秘緋紅的霞姿,仍是如此絢美雍華,溫軟如鈺,世間無可媲美。
猛然聽見,一人捏著嗓音,狠聲叫道:「還不快快拿下,這個因情生恨、心胸狹窄的殺人兇手。」
以縣鎮衙吏張史弧、縣府都頭麻捕快為首,一行人蜂湧而上。乘機拿下,沉浸、呆愣在突如奇來的意外傷情,打擊之下的楊弈。亂刀架滿全身,雙槍橫擊膝后關節,粗繩套上,緊緊捆綁。張史弧一把奪下楊弈手中倭刀,交與他人作為呈堂證供。
黑衣勁裝的殿前司,顯然心不在此,領頭的御龍直班正指揮使,眼色一瞟。憬鄰縣府第一押司湯寶木,高聲宣佈道:「接皇城秘報,有五代宮廷官窖,先皇親筆御題「墨紋梅花」、「金絲鐵線」、「葉脈楓肋」、「龍鬚漁磷」等十八件龍泉青瓷,神秘失蹤。攸關國威、民生,特此奉旨調查。」
又道:「近日皇城機要,接有秘報,就在這條街上的瓷器店中,有此等宮廷寶物出沒。特此深夜突擊,搜查嫌疑。一干閑雜人等,不必驚慌。有擾民之處,多請諒解。」
根本未等,第一押司把話說完,御龍直班副指揮使一揮手,一幫黑衣勁裝的殿前司校尉,分頭進入雅姿店鋪,及其房間搜查。
湯押司急忙轉身,招呼官差衙吏,組織附近居民,運水撲火。
縣鎮第一衙吏張史弧,帶領六、七人,強行押送楊弈,前往鎮驛地牢關押。
張員外之子張史埕等人,則一臉疼愛與悲痛,架起鄭雅萍,往鎮上醫館而去。路過三角牌樓井邊巷口,一塊被夜風熱流吹動的火炭,掉落在雅萍蒼白粉紅的前額。
被人推押著的楊弈,轉頭看見,方才醒悟,佳人已逝。嚎啕大哭,意欲拂去掉在雅萍臉上的火炭。如同山崩地裂,青筋突立,猛然大喝,把壓押幾人摔拋倒地,氣撞胸體,一聲爆喝,捆綁全身上下的粗繩,頓時斷裂了好幾股。
縣府都頭見狀,連忙飛身,一記鐵頭軍棒,砸在楊弈頭上,又接連兩記打在後背心上。楊弈雙眼一黑,又見漫天大火,無邊無際,神鬼猙獰,雅姿雙手反捆,獨自怨悔淚落;只覺一股鮮血,從胸腔湧出,直噴出口,楊弈大叫一聲:火蟲!又把雅姿,落下。
接著不醒人事。一片幽深蔚藍之中,白衣白帶、臉色蒼白的鄭雅萍,飄了過來,左手拿著一把上古硬弩,伸出冰涼的右手,取走楊弈身上一物,說:「這最後一支火箭,照樣抹收。」
再說當晚,葉曉藝聽了李輝,對楊弈上午刺青后,神情異常的述說后,就和伊婭交待了一下,與李輝一同前往鎮上走走。碰到盧笙,給了一個蘆哨和一隻麒麟鴿子,說順便試試「飛鴿傳書」。
盧笙這訓鴿方法,結合了「生物學的條件反射原理」、傳統「異地歸巢」、「兩點循環」等等方法,最關鍵的是這些麒麟野鴿子擁有天賦異常的靈性,如對音色頻率、地極磁場的高度敏感,並且有著完全超出一般鳥類的記性和辨識力。
盧笙往回家走時,碰到盧恪慧在巷子間,練習「飛檐走壁」,驚動飛起屋頂上的幾隻鴿子,自言自語說:「幾時才能練到,飛縱一伸手,就能把你們捉到。」
盧笙就把新做的另一個蘆哨給了她。
當晚葉曉藝、李輝就不時在街上、溪邊來回走動,並且相互訴說:就要入伍從軍了,對家鄉還真起了留戀之心,再走走多看看。
便有不少女子,躲在窗帘之後,偷睹武藝非凡、相貌俊朗的葉曉藝。
子夜時分,看見遠處楊弈起身往回走,倆人心想這麼晚了,再「巡街」有點太出格了。就也往蘆溝潐村方向走。
卻見籠中麒麟鴿子,一陣呼叫,飛了出來。葉曉藝吹了幾聲口哨,一短一長,頭頂上空飛落下一隻鴿子。是盧笙試放的「飛鴿傳書」,腳上小竹管中藏有一個小紙條。
李輝捏了點小碎銀,放到小竹管中,作為本次訓飛帶回的信物,並且隨葉曉藝一長一短的蘆哨聲,往回起飛而去。留下盧笙試飛過來的那隻。
展開紙條,真有飛鴿傳書:『半夜難寢,群鴿異動,幾多黑影,尾隨其後,近輝哥家而沒。速回。非玩笑之語。』。
倆人就此匆匆趕往蘆溝潐。
回村時,早已夜深,太平時節家家熄燈,又經歷這幾日諸多盛事,興奮過後,極易疲倦,鼻鼾四起。
倆人潛伏貓腰,溜入街巷。這幾天,伊婭常說右眼皮跳個不停,葉曉藝也隱約心神不寧,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
果真有幾條黑影,身法怪異,一起一落就從屋頂,翻身進入靠近李輝家房子的葉家祠堂。點起微弱的火燭,搜尋著什麼。緊接著又從各處,翻入一些蒙面人。
早先翻入的頭領用手語示意,后翻入的人,為什麼不在外面看守。其中一人回敬手語,並作飛鳥狀,生怕驚動、引來村中眾多的鴿子,及其愛在夜中行動的家狗、野貓,反倒驚醒村中,潛伏的官家人。
一蒙面人打開葉釜的骨灰罈子,葉曉藝真想從屋頂上飛縱下去,一劍結果了他,又忍住。
倆蒙面人看了看,放了回去。
葉曉藝父親葉釜的骨灰也就幾捧灰土,本想擇日安葬,但宏音法師等人都說,這「銼骨揚灰」之事,盡量放祠堂長久一些為好。如果埋葬到普通地塊,極難轉世投胎,如果遇到不好地塊,還極易被鬼怪吸附。等你光宗祖耀,沾著天地靈氣,自可選擇風水寶地,風光大葬,以能安魂轉世,投得好人之家,不會作亂人間。
題外話一句,古代漢族人氏對火葬十分忌諱,除非不得已而為之。
摸索了好一陣子后,終於從角落下,抱出一個沾滿泥塵的骨灰罈子,都有點興奮起來,幾個人湊到一起,急著想打開一探究竟。
從中摸出一物,微燭黑影中,旁人看不清楚是什麼物品,為首一人,立馬藏入懷中。並且乾脆倒出骨灰,意欲再找找。
葉曉藝和李輝正思忖著,如何對付、了結堂屋中的蒙面人。
猛聽到東西兩邊廂樓上,停放著的廢棄棺材中飛出倆人,兩片棺材蓋,旋轉著撞向湊在一起的蒙面賊人。東邊一人吹起口哨,西邊一人對著天井上空,放出煙火信號。
一夥蒙面賊人,猝防不及,砸傷了幾人,起身沖向天井,想從大門逃走。倆人各持一火器,射向天井,天井中頓時火焰衝天。一伙人退回,為首一人,打了一個手勢,分左右兩隊,分別沖向兩邊樓梯,殺向那倆人。
剩下為首幾人,伺機靠邊,鑽過火焰,想從大門逃走。葉曉藝和李輝,連忙屋背疾飛,想跳到大門外,伏擊截殺。
卻見大門上,挺出一人,手持長柄大刀,攔住領頭的蒙面賊人,火光中定睛一看。忍不住大聲驚呼,此人卻是一年前,流落附近鄉間的啞巴傻子,靠乞討、為人掃煙囪、打掃祠堂舊廟中的臟腐之物為生。
一輪長刀,舞得虎虎生威,大叫道:「他媽的,害得老子裝聾作啞一年多了,今天終於可以出一口惡氣!」兩個蒙面賊人儘管武藝高強、招式另類,卻一向子沖不過去。
沒過一會兒,四面八方,竄出眾多人馬。從屋頂上看,有從戲園這邊的、有從修繕民工隊那邊過來的。其中有幾人埋伏在附近,首先沖入大門口,一起堵截廝殺。緊接著,兩隊人馬趕到,縱身飛攀上屋頂,為首倆人正是王赫、呂稽留下的倆位年輕軍官。
對葉曉藝匆匆一笑,說:「多謝倆位少俠,屋上守候。」有站在屋頂守護,有攀跳進入祠堂,一起打鬥。沒過多久,大多數蒙面人就被制伏,或被刺殺。
剩下為首三人,三人背靠背,持刀作困獸之鬥。
一領隊,拍了下剛才堵住門口的「傻啞巴」,笑著說:「張班直,這一年夠辛苦的了,這一戰結束,就可好好休息一下了。」
張班直,手柱大刀鐵柄,氣喘著回答說:「是的。呃,這把鎮村大刀,還真是貨真價實,賊重死沉死沉的,幸虧你們來得神速。要不今天,輪到我張某人敗走麥城!」
四面高舉火把,這才看清楚,剛才東廂樓上冒出的圓臉虎鬚、身材中等的人,正是皇城司校事官呂稽,威嚴有加地開口說:「大膽賊人,快快束手就擒!免得亂箭穿心。」
西廂那一人,相貌清瞿幹練,介面朗聲說:「你們這伙死賊人,也是夠狡猾的了,居然讓呂大人和我,夜夜裝作死屍,身躺棺材近一年,才等到你們。」
呂稽咬牙恨恨地說:「前年今時,正是此等倭賊,在憬鄰縣衙,襲擊我們,把我們恩人三司使劉大人家中,唯一的長公子劉校尉給刺殺了,劉校尉是為了給我們警示、擋箭,才被此等賊人刺殺。我曾跪在劉大人墳前,發誓一定要報了此仇,要不誓不為官。」
被圍困三人,見事已敗露,丟掉手中寬刀。從背後抽出,狹身長柄,寒光閃閃地倭刀,正是一群最早時期的東瀛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