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毒箭穿身

入侵部隊的領軍人物是我的故人，姓溫，林皓的一名副將。

「怎麼是你？」他一臉震驚道，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我，亦或者是沒有想到我還活著。

「怎麼是你？」我也同樣震驚。

好在是故人，他並未將我當做戰俘，但那些與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鎮上的居民卻不同了。

他們淪為了戰俘。

在我和安琪兒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們收留了我們，給了我們活路，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

現在，正是我報答他們的時候。

「快讓你的手下停止殺戮吧？他們都是手無寸鐵安居樂業的居民，」我沖溫將軍道。

鎮上已經有超過一半的房屋被火點燃，熊熊烈火燒紅了半邊天，彷彿上蒼都為這次血腥的屠殺鳴不平，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之間狂風大作、陰雲密布。伴隨著巨雷轟頂，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

石頭堆砌的小路，血流成河。

絕望的哭喊聲混雜在震耳欲聾的雷聲，擊碎著我的心。就連對殺戮司空見慣的士兵也在這一刻露出了一絲猶豫，彷彿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天理不容之事。

溫將軍再三猶豫之後，下令停止了殺戮，不過沒有停止入侵的步伐。

居民向蛇鼠一般逃竄著，士兵們如最兇猛的野貓獵捕著，接二連三的居民被士兵五花大綁到小鎮最中心的那片空地上，包括去學院上學的繼女。

我躲在屋內，生怕她看到我。

我不是怕她讓我救她，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我想，任憑我如何解釋，我們之間也不可能再向以前那般親密無間。

雖然不是我入侵了她生活的小鎮，屠殺了與她一起長大的親朋好友，但是，入侵者是我的故人，這是鐵定的事實。

我知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讓溫將軍放掉我的繼女，會讓他很為難。

但是，我不能對她置之不理。

他坐在門口，一邊心事重重的打量著越來越多的戰俘，一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那個時候，知道你被食人族抓走後，林大哥一連數日茶飯不思。他總覺得是自己害了你。他派出大量士兵，地毯式搜索食人族的蹤跡，終於在幾十天之後找到了他們的聚集地。我們連夜襲擊了食人族部落，殺光了他們部落所有的人，包括剛出生的嬰兒，」他回憶著。

我一心只想著如何開口求他放過我的繼女，對於他說的話，只是敷衍的點點頭。

「林大哥想要當了藍血星球的主宰者，正在快速發展壯大。可是，繼續發展壯大，藍血星球的主宰者就會感受到威脅，肯定會派大量正規士兵來圍剿我們，」他憂心忡忡道。

我只能繼續敷衍的點點頭。

他察覺了我的異樣，問道，「怎麼了？有心事？」

「溫大哥，我有個不情之請，我知道這會讓您很為難，但是，無論無何，你一定得答應我，」我開了口。

「嗯？」他一頭霧水道。

「我不敢奢求你放過他們所有人。但是，有兩個人，您一定得網開一面，一個是我的繼女，一個是我的丈夫，」我祈求道。

他面露難色，半響，道，「按照軍規，我們應該屠鎮。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沒有屠鎮。不過，我沒權利放了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你也不要讓我為難。這件事情，等向林大哥彙報后，

由他來決定如何處置吧。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在這之前，我不會讓你的繼女和丈夫受到任何傷害。」

我還想再爭取爭取，可是，還不等我開口，安琪兒走了過來，見風使舵道，「娜姐，你管他們做什麼？為了他們，讓溫大哥為難，這麼怎麼說都划不來的。如果今天來的不是溫大哥，我們早就死了。毫不過分的說，是溫大哥讓我們活了下來。我們要懂得知恩圖報，怎麼能為了外人為自己人呢？」

這話聽著特別刺耳，我沒好氣的道，「對啊，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安琪兒簡直喪盡天良。

她既然懂得這個道理，還能說出這種話？

他的丈夫對他百依百順，比我丈夫對我好上百倍不止。

可現在呢？她有想過他的生死嗎？有想過想方設法護他周全嗎？」

安琪兒不以為然，冷哼一聲，道，「知恩圖報？那個臭男人？我壓根就沒瞧得上他。若不是走投無路，若不是沒有選擇，我會選擇他？我和他之間，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既然是利用，等到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理所當然，誰生誰死各憑本事。」

雨越下越大，像似在為誰哀鳴。

我知道，那個我曾經熟悉的安琪兒，再也回不來了。

是這個殘酷的世間讓她不再單純！

就在這時，戰俘群突然躁動起來，我轉頭望去，發現是繼女突破了看守的士兵正朝我跑來。

看守的士兵見狀，果斷的拉開了弓箭，箭頭正對準繼女。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好幾秒之後才回過神來。

「不要射，她是我女兒，」我扯開嗓子沖著那士兵喊道。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毒箭呈直線，從繼女的後背射入，又從前胸穿出。

繼女倒在了地上！

她雖不是我的親身女兒，但我們更甚親生女兒。可是在生死危難的時刻，我卻只保護了親生女兒，沒有護她周全。

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將我當做她的親生母親一樣孝敬，將我的女兒當做她的親生妹妹一樣疼愛。

她曾跟我說，很感謝我的到來，讓她不再是沒有媽媽的孩子，讓她們原本清冷的家，有了溫度。

她的話回蕩在我耳畔，讓我遭受著萬蟻噬心的悲與痛、哀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