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生死情
天氣燥熱,少說也有四十五度。
坐在樹影下乘涼的族人們一個接著一個暈厥了過去。
我也快撐不住了,舌頭上起了好幾個血泡,嘴唇脫了好幾層皮,連呼吸都變得非常吃力。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想到了方致遠,想到了我們訂婚時的場景。那天,天氣正好,不冷不熱,在一望無際的綠草地上,聽著親戚朋友的囑咐,和他許下了永結同心誓言。
然而,不過幾個月的光景,已經......
也許,今生再也沒有機會見到。
我只知道他被送往極熱之地,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向我思念他那樣思念著我。還是,他已經有了新的伴侶?這不是沒可能!反倒可能性最大!
我撫摸著腹中的胎兒,對於自己沒有能力給他一個完整的家而慚愧,甚至都可能沒機會帶他來到這世間。
想到這裡,眼淚不爭氣的滾落。
後來,竟在不知不覺中便睡著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我望了望旁邊,發現有上百名族人向我一樣靠著樹榦躺著,其餘族人則已經回到了車廂。
我試著叫醒那些熟睡的族人,可是沒一個是能叫醒的。
體力有限,也只好放棄。
我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朝著車廂挪去。就在快要到達車廂門口的時候,一股烤肉的香味飄入了鼻孔。
我嗅了嗅鼻子,斷定這香味來自那節擱置著士兵屍體的車廂。
一個血腥的畫面浮現在我腦海。
就算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也改變不了這是鐵定的事實。
我慢慢回到車廂,坐在窗邊,望著樹下半躺著的上百名族人。陸陸續續,也有一些醒來,她們像我一樣嘗試著叫醒其他人,可是沒有成功,最後也都一步一步挪回了各自所在的車廂。
一陣風刮來,讓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風裡夾雜著甜甜的雨腥味,要是足夠幸運,今晚興許會有一場雨,可是,誰又能知道我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
林皓還沒有回來,我真擔心他會發生意外。
我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
只要他能夠活著回來,我願意折壽一半。
可能是我的祈禱感動了上蒼,突然,外面傳來了躁動聲。
我站起來,朝著窗外望去,才發現根本不是我的祈禱感動了上蒼,而是我們毫無下限的所作所為惹怒了上蒼。
一大群黑壓壓的兩米多高、披著長發、身著獸皮、手持弓箭與刀叉的土著憑空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們包圍。
說時遲,那時快,那些躺在樹下的族人已經被他們的弓箭射成了刺蝟。
還不等我回過神來,他們的弓箭已經對準了車廂。
他們怎麼會知道這裡?
一個想法沖入了我的腦海,該不是林皓他們出賣了我們吧?
林皓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能保證了。他們若是被土著活捉,為了能有一條活路,供出我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者的計劃是用三個女人和土著換些水和食物,等族人們吃飽喝足養精蓄銳之後,殺回去,搶佔土著的地盤。可現實情況卻是土著圍剿了我們,我們面臨滅頂之災。
一支箭朝我所在的車廂射了過來。這箭雖然沒有射中我,但是箭頭已經穿入了車廂。
接二連三的箭紛紛射了過來,
我不敢怠慢,趕緊爬到地上。
險象環生,我剛爬到地上,箭便從我頭上一指多高的地方穿過射過。
第一次,我清晰的感覺到死亡和我真正擦肩而過。
箭如流星,一根接著一根,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然而,突然,耳畔傳來了噼里啪啦的槍聲。槍聲愈演愈烈,不多一會兒,便不見再有箭簇射來。
我微微探起身子朝外望去,發現土著倒地一片,還有一些正在落荒而逃。
我看到了林皓,他的雙臂被藤蔓綁著,正在一棵樹下和一個土著肉搏。
難道是他出賣的我們?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會相信林皓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雖然心底很清楚,是他出賣了我們。但是,在他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我無法坐以待斃。
我拿起防身用的匕首,出了車廂。
我知道此時此刻離開車廂,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只要土著們折回來,我必死無疑。
即便土著們不會折回來,我也可能死於眼前這個還未離去的土著的手裡。
但我沒有辦法在林皓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視而不見。我想,換他也一樣,在我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絕不會袖手旁觀。
林皓見我走近,滿臉驚慌,一邊使出渾身氣力抱住土著,一邊沖我厲聲呵斥道,「快回去,你來做什麼?快回去。」
我知道,他出賣我們,是情非得已。
我也知道,他關心我,是發自內心深處。
我舉起匕首,試圖靠近土著,用刀刺傷他。可是,當時情況時,雖然林皓緊緊抱著土著,可畢竟他還沒力量令兩米多高的土著無法動彈。
土著見我持刀而來,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他使出蠻力,試圖擺脫林皓的控制。
他們兇猛的扭打在一起。
我懷有身孕,為了不傷及腹中的胎兒,實在不敢再上前。
可林皓不是土著的對手,很快便處於劣勢。
我必須鋌而走險,否則林皓就會死於對方手中。
一旦林皓死於對方手中,我也在劫難逃。
我沒有選擇,撲上去,沖著土著的腰上插了一刀。
他受痛,生出蠻力,將我一把推倒在地。若不是林皓及時拉住了他,下一秒,他就會一腳踩在我腹部。
我受到驚嚇,額頭上冒出一層虛汗,腹部也開始疼痛。
我沒有別的選擇,咬緊牙關站起身來,撲上去,沖著土著的脖頸插入刀柄。
這一刀,位置相當好,正中是大動脈。
當刀柄從脖頸拔出的時候,藍色血液奔涌而出。
土著滿臉驚恐,雙手捂著脖頸。
我也被這一幕嚇到了,連連後退。
土著顯然是意識到自己必死無疑,他突然鬆開捂著脖頸的手,朝我直奔而來,顯然是想拉我一起墊背。好在,關鍵時刻,林皓一躍而起,將他撲倒在地。
他們再次扭打在一起,但土著因為失血過多,很快便不再動彈。
我和林皓相互扶持著朝著車廂走去。
我們並肩殺敵,獲得了患難與共的生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