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招兵
說到此處,辛巧采面上總算是帶上了笑意。許是這法子太過少見,她自個能學著、還能做出來著實令人忍不住有些自豪。
「辛娘子果真是慧心巧思。書上看來的竟能變為現實,定是不易。」應寧提起辛巧采放在桌上的夾衣,捧在手中。
此夾衣顏色不濃,看著十分舒心。也不厚捧在手中甚至沒甚重量,但放在手中的那地方總覺著有些暖和。與肌膚相觸也恍若無物。
「蠶絲纖細、且十分鬆軟,加之彈性也不錯,故繃開來做夾衣會比著用棉花、羊毛輕巧……」說著辛巧採好似愈發激動,語氣也輕快了些許。
許是半晌未聽見應寧說話,辛巧采不由停了下來。只見應寧面帶笑意看她,辛巧采頓住。
見辛巧采停住話語,應寧才又低頭準備將夾衣疊好:「這夾衣還是勞請娘子收好,此等仙衣想來娘娘也會心喜。辛娘子此番手藝想來前程自是無憂的,只是我有些話還是想和辛娘子說說。」
辛巧采一怔,旋即將應寧手中的夾衣接了過來,又一層一層地將禮服套回放衣裳的木施之上:「娘子請說便是。」
應寧幫著辛巧采動作,越是細看這件衣裳,便愈是驚喜。想來帶齊皇后穿上后必將給其多添幾分光彩,冬至慶典后怕是民間也要流行其這般樣式的衣物了。說來也是有幾分好笑,百姓以效仿後宮中嬪妃的裝扮為傲,後宮之中的人卻又盼著離宮重獲自由。
終都是局中人,謂是當局者迷。
應寧著實不想做任何局中人,只求平平安安到老,那怕再次橫死也切莫回答應寧身上了。
「娘子以為這後宮之中如何?」應寧面上不改,只好似從未聽聞辛巧採的傳言一般問道。
辛巧采將整理好的衣服又撫平了其褶皺。
待辛巧采整理衣物時應寧不著痕迹地抬眼觀打量著辛巧采。只見這人雖是穿著宮裝,但也難掩其蛾眉皓齒、杏臉桃腮的妍麗容貌。鬢髮間一對翠玉耳墜,隨著動作搖擺、若隱若現,十指纖長、宛若柔荑。也難怪辛巧采做了妃嬪后能得乾明帝的專寵,這般模樣真真是沉魚落雁之貌。若是大皇子還未走之前,齊皇后或能與之媲美,而今怕還是不比過了。
應寧悄悄在心中又多加了一條要為齊皇后調理身子的念頭。
「後宮之中兇險萬分,一不當心便會丟了性命,可謂是步步為營、朝乾夕惕。」說完這話,便有一陣風來。
應寧抬手將被風吹亂的碎發輕輕攏在耳後:「後宮倒是不大兇險,兇險的不過是人心罷了。這後宮之中大有盼著能一朝飛上枝頭之人,既有了念想那便哪怕是踩著人骨也要拼盡全力前行的、縱使這跌個粉身碎骨也不忘了拉上墊背。」
收拾完衣物,辛巧采本已走到窗前欲伸手關窗,聽完應寧的話后便皺著眉頭:「應寧娘子此番話語怕是一棍子敲死所有人。後宮中縱有不少那等人,卻也有心地良善之人,莫不是這些人便不是後宮中人了?單我入宮以來便遇不少心善之人,邱掌事為一、李嬤嬤為二,還有諸多這般的人。」
說完辛巧采深深地看了一眼應寧,有轉回去關窗。
應寧莞爾一笑,這辛巧采便是這般。除卻腦子聰慧,連看待事物都不以偏概全。能這般看待事物笑之人,大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個與之相鬥多年,卻也只在重活了許多世后才看明白。但這也便是應寧欲要拉攏辛巧採的原由,不止是知感恩、手段也不低。與之共事一同護齊皇後周全,必是如虎添翼、十拿九穩。
「我原想著辛娘子普一入宮便被諸多禍事纏身,想來怕也有些惱了這紛亂之地,卻不想辛娘子卻心念善恩大過惱怒。」
辛巧采頗廢了些力氣才將兩扇窗關上,將寒風拒之窗外:「怎的這些瑣事還能驚動倒韶鳳殿去?」
說著辛巧采面嚮應寧而立,兩人相間五餘步。內室本採光不大好,此刻辛巧采關上窗后,屋內更是昏暗了許多。兩人的神色在昏暗中都有些模糊不清。
「宮中早已傳遍新入宮的新人中有位性子潑辣不好相與的,豈是我等有所耳聞,怕是諸位娘娘皆有耳聞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想來一月前李嬤嬤禁足我一月必將是有娘子的手筆吧。」
應寧踏出一步,在旁的桌子邊坐下大方應了:「娘娘因著我的原由,自罰禁足一月。而一月前我便聽聞辛娘子的綉技早已是登峰造極,自是引得諸位妃嬪娘娘欲將辛娘子收入麾下。雖娘娘不爭不搶,但也不能任由他人越過娘娘頭上去。
且辛娘子這般好的技藝自也是擋著某些人的道了。我又恰巧知曉有人慾對娘子不利,彼時時間緊迫,未能來找辛娘子一敘,遂便請著李嬤嬤禁了你的足。卻不想引得新娘子的惱怒了。」
眼瞧應寧坐了下來,辛巧采也跟著坐下:「我原先還捉摸不透,李嬤嬤待我如親子怎的就要禁我的足,只是猜個大概,如今倒是大白了。」
應寧將倚著桌子,面容也就自無光處挪了個位子,辛巧采也便能將應寧臉上的神色瞧得清楚。
「辛娘子能明白此等無奈之舉便好,方才我所說的後宮中的才狼虎豹卻有不多,心善之人不少,但獨善其身之人乃是大多數。娘子已惹了些人的不快,邱掌事等人怕是再難護你周全了。」
「娘子原來瞧衣是假,拉我入陣營才是真吧。」辛巧采於昏暗之中觀察著應寧,卻也不見應寧有甚被說破的窘態,仍是一副自若的樣子。辛巧采知後宮之中能人不少,眼前的這個便就是其一,但應寧的態度一時讓她有些捉摸不透,「不過恕我思量幾日,再給娘子答覆。我入宮不過是為專研綉技而來,著實不想捲入後宮爭紛之中。」
應寧點頭說了好,卻是還是說了幾句:「我知娘子的心境,但後宮中獨步前行向來不易,倘要是想明白的便來找我就是了。」
辛巧采應了好,應寧自始至終皆未看清辛巧採的神色,卻還是以笑待人。又提醒了幾句辛巧采近日切莫過多外出,免得惹禍上身。又著人注意齊皇后的禮服保存,說是近來前來打探的人定會不少。被人探走消息是小,若有心懷叵測之人破壞了這禮服怕是司衣局上下皆吃不了兜著走是大。辛巧采一一應了,才將應寧送出司衣局。
應寧走在回韶鳳殿的路上,回想辛巧采不由有些煩悶。哪怕是自個笑臉相待,這人還先是冷眼相待自個、再是拒了自個。這人比自個想的還要難拉攏,雖說上輩子自個給其做了些年的女婢,但還是辛巧采自個找的自己。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自個也算辛巧採的宿敵,對辛巧採的了解也不止一星半點,但卻還是難以討好她。應寧不由有些氣結,但應寧也知拉攏辛巧采不是朝夕之間的事。且辛巧采同齊皇后之間也若有羈絆一般,二人總會相識且相惜。想來哪怕沒有自個在其中周旋,兩人也會如前幾世一般。應寧只需防著辛巧采同乾明帝之間的事便好了。
當然這也便是下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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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闊落被沒收了哭唧唧。敲字的速度也賊慢,嗨呀,還要擔心前言不搭后語,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