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茶花
齊皇后侍弄開花的茶花名為十八學士,十八學士因著花瓣眾多能有十八輪而得名。齊皇后養著的十八學士花色也多,不拘於紅色,甚至還有幾朵白色在其中。原本十八學士是近臘月才開的,但不知是因著齊皇后侍候得好、還是怎的韶鳳殿的十八學士竟是早早地開了花。
只見一株樹上紅粉相間,在冬日見了煞是令人心情愉悅,粉白粉白的話叫人見了都不由說聲脫俗。
應寧仔細將十八學士澆上水,將花瓣有所損傷的仔細裁剪下來。才著人將十八學士抬到的韶鳳殿的正殿。
待乾明帝、齊皇后和齊家兄弟來時,應寧已在正殿中等候了一小會。
乾明帝走在最前,齊皇后緊跟其後。應寧瞧見人便領著在正殿候著的一眾宮女內侍行禮,又上前去將昭貴人的囑託說了:「方才婢子在路上遇見了昭貴人,想著娘娘說要賞花,便斗膽請了昭貴人。不過昭貴人直說用完膳要歇一會,便不來賞花了。」
應寧原在一行人到了后便沒瞧見玉雙,還沒等應寧詢問齊皇后便頷首:「我還派玉雙去請了,既是如此便也不強求了。本懷了身子的人便不易操勞,讓她多歇會也是好的。」
應寧應下便在一旁候著,待乾明帝引著齊皇后落了座,幾人說了會話玉雙才從正門進來。
玉雙一進門便妃眾人行禮,又回稟了齊皇后:「娘娘,昭貴人這會在午睡說是便不來賞花了。」
齊皇後點頭:「應寧剛說了,辛苦你一趟,快歇著吧。」
玉雙笑嘻嘻地回了無妨,便跟應寧站在一塊去了。
玉雙站在應寧身邊,看了看齊皇后和乾明帝,見其在專心說話便扯著應寧悄聲說:「娘娘讓我去請昭貴人賞花,但是我去的時候聽見昭貴人身邊的青葉在詆毀咱們娘娘。」
應寧聞言抬頭看了眼其餘人,見都沒注意到她們,便領著玉雙走到的門外,還囑咐小丫鬟倘要乾明帝等人若有事叫她倆人便是。應寧領著玉雙往花房走去,玉雙也沒多問只是安靜跟在應寧身後。
玉雙看四周內侍丫鬟離她和應寧都有些距離了才又接著說:「我也沒聽個分明,好似就是說娘娘對昭貴人好,為的就是昭貴人肚裡的孩子,還讓昭貴人提防著娘娘。真是白瞎了娘娘為著她同官家嘔的氣。娘娘掏心掏肺地照顧著她們主僕二人,卻不想是個白眼狼!這種人還敢住在咱們韶鳳殿,等官家走了我便去給娘娘說,讓娘娘將她們遠遠地打發掉哼!」
說著玉雙狠狠哼出聲,好似要通過這聲哼將昭貴人主僕二人遠遠送出韶鳳殿。
應寧站定住,嘆了口氣:「這事茹玲晌午之前便同我說了。而且娘娘和官家用午膳那會,昭貴人本事來了的,卻只在門口站著沒進去。我原想著許是昭貴人聽見官家的話,心頭不痛快便不想進去,不想還有這層關係。」
玉雙面帶不解:「官家又沒說甚,她心頭倒是不痛快,也不知是在不痛快些什麼。分明就是白眼狼,見不得官家對娘娘好。」
應寧抬眼看去只見玉雙已急紅了眼,便扶上玉雙的背安撫道:「茹玲給我說雖然青葉說過娘娘的不是,但都被昭貴人駁回了。你再想之前我為昭貴人解圍的事,昭貴人還想著為我平怨,便也而能看出這人的人品。不過昭貴人這人心思本就善感、想得也多,估摸著是官家的話叫她聽著難受,她自也無暇去聽青葉說了些什麼。想來只是青葉存著異心,但昭貴人在宮中勢力單薄,作為昭貴人的手邊的大宮女青葉自是要多個心眼、萬般小心。」
活了九輩子,昭貴人時應寧見過的除辛巧采以外唯一幾個對齊皇后忠心不二的人。但昭貴人這人到底不同辛巧采,不善心計也容易為情所惱,心地也善良。不過應寧終究是每世早死,自也便不知曉昭貴人之後可有什麼變化。
到是青葉還要費些心神將此人好好籠絡一下。
「聽你這話的意思難不成她們主僕二人還沒錯不是?」玉雙皺著眉頭,帶著頗為不贊同地目光看著應寧。
眼見著玉雙面上的不解和眼中的不贊同,應寧只得將人拉住,走到花房的一側。
在這還養著幾株齊皇后侍養的其餘花,每日都有應寧和玉雙還有專門養護宮中綠植的園藝丫鬟澆水、打理。當然齊皇后也是常來花房觀賞、打理這些花。這也是花房中少有人來的地方,倘要是想著說些私密的話,在這說話是在合適不過的。
「倒不是說她們沒錯,只不過這是人之常情。」
玉雙還是憤憤不平的模樣,看著應寧動手去給齊皇后的花澆水也跟著動了起來:「什麼人之常情,不過就是她們小肚雞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你就是什麼都看得輕巧,當心給人騙了也不知道。」
應寧本是專心給一株花澆著水,順勢看著長勢式微的幾株花草,玉雙話語一出使得應寧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玉雙的話倒是應寧心中一暖,原這世上還是有人惦記著自個的。想著前世玉雙對自個的模樣,應寧心中感慨萬千。
玉雙也是從始至終都是將自個當做了親近之人。哪怕是後頭玉雙跟著辛巧採去了也是盼著自個能好好與辛巧采相處,別將自個變作只知妒忌的怪物。
應寧好笑地看著玉雙:「我倒是不怕被人騙了去,這宮中不是還有你和娘娘嗎?不過講咱們放在昭貴人的位置上,怕也是難做。何況便是你同娘娘說了昭貴人之事,不過也是徒增娘娘的煩心事。您想當年恭貴妃之事娘娘是如何做的,你再仔細琢磨一下便知了。」
玉雙本是氣得手下沒個輕重,連著幾株花草都被玉雙澆了個透徹,應寧一番話后玉雙放緩了動作,偏頭看著應寧:「你這般說好似也有道理,但咱們就讓昭貴人她們這般做個白眼狼嗎?」
「那倒不是,咱們再讓人仔細盯著昭貴人和青葉,倘要是兩人有異動咱們在告訴娘娘。這後宮之中也不怪她們厚此薄彼,但要是她們敢對娘娘做些什麼咱們便百倍奉還。」
說這話時應寧正站在無光處,許是重活了許多世應寧眼眸便不像常人那般清透,更多的是如同潭水般深沉。一眼望去便好似要沉溺在其中,但平時應寧平素里不大和人對視,自也便少有人覺著應寧長著雙深沉的眼眸。
此刻應寧目光灼灼地盯著玉雙,眼中似有光彩流動,再加上應寧說的一番話語玉雙竟不由打了個寒顫。似是醍醐灌頂,玉雙經過了那陣寒顫竟是覺著心中有些情緒再翻騰。
「說得好!」還不待玉雙說些什麼,兩人便聽見一道爽朗的聲音。
回頭看去竟是齊晏踏這日光走進花房。
應寧、玉雙忙福神請安,兩人又交換了個不解的眼神。
齊晏讓兩人起身後便在花房中兜轉,不時停住腳步查看著花房中的花。一時間花房中倒是沒人說話了,玉雙一直焦急地看著應寧,應寧倒沒為自個方才說的一番話而覺著緊張。
不知為何,但應寧就是覺著齊晏也是盼著齊皇后好的。但是身為英國公府的子孫,便要護齊皇後周全。齊皇后與英國公府早便是唇齒相依之情,自太祖皇帝開始英國公府的子孫大多都折在了戰場之上。子嗣單薄的英國公府自是不能再送子孫上戰場上去掙軍功,齊皇后便是英國公府的退路之一。
在花房中轉悠了半晌,齊晏才看著應寧道:「娘娘在後宮之後舉步維艱、娘娘身子骨又弱,便得需要娘子們這般的心腹才好坐穩后位。倘要是他人有異心,娘子儘管反擊便是,有什麼事我自會為兩位擺平。」
玉雙愣住還沒反應,反倒是應寧低著頭應了:「二公子放心便是。」
聞言齊晏便沒說什麼了,只是盯著應寧腳邊地一株蘭草:「娘娘讓我帶株寒蘭回去,找了半天原在娘子腳下,還勞請娘子將寒蘭交予我。」
應寧將腳邊的寒蘭端了起來:「這蘭草和著花器泥土還有分量,還是婢子將蘭草送至宮門二公子的小廝手裡吧,免得髒了二公子的公服。」
說完應寧便喚住了玉雙,欲要兩人端著寒蘭往外走去。
還不待玉雙搭上手,齊晏便走上前將寒蘭抱在了懷中:「無妨,我英國公的子弟還不至於一人蘭草都搬不動。」
應寧見狀只好作罷,由著齊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