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迷途
殿內三人又說了一會話,齊晟便告了退只余齊皇后同齊晏二人。齊皇后對應寧使了一個眼色,應寧同玉雙便帶著宮人退了下去。
「你兄長走了,我便給你說幾句掏心窩的話。」齊皇后伸出手拉著齊晏,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這話倒不是不能讓你兄長聽,只是你自幼便和你兄長有些不對付。你別當大姐什麼都不曉得,你自幼跟在我身旁也可算作被我養大的。你的性情我可是摸了個通透,在我面前還算乖覺,其餘的不說也罷。」
「哎,我曉得。這不是打小都覺著兄長分了大姐的疼愛嗎?如今我也不小了,自然是懂得分寸。」齊晏端坐了起來,將茶盞端起遞給了齊皇后。
齊皇后搖搖頭拒了齊晏遞過來的茶盞,只將宮婢適才送上來的湯婆子攏了攏:「你們兄弟一文一武前途無量,我又占著這一國之母的位子,怕是早就便是他人眼中刺肉中釘。就是官家那,你也要明白樹大招風。你平日里在外肆意行事倒是無妨,可今後為官了切記別將平素的行事作風帶入官場中去。你中了舉我心裡是一半喜一半憂,喜你出息了,憂你唯恐出事。
我知你為人還是穩重的,你也別說那勞什子小家子話寒了你兄長的心。這英國公府也該是你們兩兄弟二人共同經營,即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又何必去說和做那有得沒得,讓你們兄弟離了心?」
齊皇後偏頭瞧著齊晏語重心長,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寫滿了擔憂。齊晏低頭喝了一口茶,隨後抬起頭對著齊皇后一笑。
「大姐放心,我曉得。為官了自是不同,我還想著給大姐多掙些臉面自是會萬分小心的。大姐瞧著便是,等我今夜得了官家那花便給大姐送來,也讓大姐沾沾狀元郎的喜氣。」
齊皇后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你啊……倒顯得我是多費口舌了。午飯便留在我這用吧?下午在同我說會話,等到了酉時在去賜花宴。」
「那便多謝娘娘賞賜了。」說完齊晏煞有其事地下了坐對著齊皇後行了禮。
「滑頭!」
笑罵了一句,齊皇后便叫了人進來吩咐了人去備多一人的午膳,又譴人去稟了皇上說留了齊晏用膳。
正值酉時應寧便領了命帶著齊晏往賜花宴的宮殿走去。
清晨還有薄霧縈繞,到了午時霧便已散盡,只是天不見光。而當應寧走出韶鳳殿時,夕曛卻灑下一道餘暉。雖是金烏西斜,可這抹冬陽卻驅散彷彿一直徘徊在身邊的寒氣,帶來些許暖意。
韶鳳殿倚水而立。整個宮城中有大小三個湖,每個湖中皆有河道相通。而韶鳳殿外便是宮城中最大的湖泊。
夏日接碧連天的荷葉此時早已垂首折腰,鋪滿一湖的殘荷。應得齊皇后的意思,也便未有宮人去撈打收拾乾淨。滿湖殘荷迎著落日餘暉除卻蒼涼之感,倒也有著一絲古樸之意。湖中還有三處小島,島上亭台樓閣合著花草樹木相映成趣,每座島上既單獨成景又融為一體。島與島之間用曲橋或拱橋相連。湖邊還立著幾座游廊,曲折向了別處。
湖上蜿蜒著座青石九曲橋,應寧同齊晏一前一後行走在橋上,餘暉將二人身影拉長。
日沉西山落下的金光為整個宮殿渡上了道金邊。再細瞧,只見每間宮闕飛甍各鱗次、雕樑畫棟,和著滿目金波、一湖殘荷恍惚中似蒞臨仙境一般。
應寧同齊晏兩人一前一後,從邁出韶鳳殿時便未說一句話。
應寧在除卻第一世之後便從未和齊晏單獨相處過,而第一世那時自個和他獨處也不是幹得么能見人的事,應寧一時之間竟覺著有些彆扭。雖說她嫁給過許多人,可那些人每個都是將她明媒正娶進家的。而她身後的那人只是她偷/歡報復齊晟的對象。再說每次重回一世和自己相處過的人的性子模樣都不會有變化,如今有了一個有變化的,讓自個琢磨不透的,應寧心中便有些難安。
就在應寧恍惚中一個穿著粉紅夾襖的小身影竄了出來,後來跟著一眾宮女嬤嬤,嘴裡還喊著話。
「公主慢些跑!可別摔著了。」
嬤嬤剛喊完,那道小小的人影便撞上了應寧。
應寧還未伸手扶住人,便被人虛託了一下身子。意識到是齊晏上前託了自己一把,應寧忙道了謝。再定眼一瞧那人影,那人正是官家不滿四歲的寧福公主趙靈妙。這寧福公主其母雖只是婕妤,卻因是乾明帝得的第一位公主仍是被偏愛些,自然身邊也是眾多宮婢嬤嬤們伺候著。
寧福公主跌坐在地上,捂著額頭眼珠滴溜溜地盯著應寧,既不哭也不鬧。應寧道了句老天爺呀,便忙把寧福公主扶了起來,屈身行禮請罪,卻也不忘給齊晏引見。
「二公子,這是大公主寧福公主。」
齊晏聽聞后便一步上前行了禮。
寧福公主盯著應寧同齊晏二人,將目光來回了幾轉,隨後開口:「你是大娘娘身邊的宮女!給我果脯吃的那個。」
寧福公主方說完後面的一眾宮婢嬤嬤便攆了上來。方才她們便遠遠瞧見寧福公主同應寧相撞,一群人忙不迭同應寧一般屈身請罪。
應寧見此便又欠了欠身:「正是婢子,婢子方才冒犯了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我沒事,你可否再給我些果脯?」寧福公主上前拉住應寧將她扶了起來,又免了齊晏的禮,才望著應寧道,「你的果脯好吃,我想給小娘娘用些。」
「公主想用,譴人來吩咐便是,婢子定將把果脯給公主送來。」
寧福公主拍拍手,笑著連聲叫了好。寧福本就臉蛋圓潤,此時一笑只見她眼睛便都成了一條縫。寧福公主同應寧確認了好幾聲才同追著她的宮人走了。
寧福公主一走應寧齊晏二人又無言起來。直到走到了辦賜花宴殿外的宮道上,齊晏卻突然開了口。
「寧福公主可是封婕妤所誕?」
應寧頭也未回輕輕應了一聲。齊晏也不知是聽見了還是未曾聽見,只自顧地說了:「倘若大皇子還尚在人世怕要比寧福公主大上兩歲?」
「大皇子倘若尚在人世,明年開春虛歲便有八歲了。」應寧輕輕糾正齊晏,不過她也未回頭,只是正視前方端走在宮道上。
「大皇子薨后,我也未入宮過,今日還是頭一次。娘娘平日可還好?」
「自大皇子薨后,娘娘身子便一直不大康健,終日裏手腳冰涼、小病不斷……」
應寧還未說完齊晏便一步跨步到應寧身旁,同應寧並肩而行。齊晏跨步上來時應寧還自顧說話,突然瞧見齊晏她腳步一頓、話頭也止了。
「我知娘娘是得了心病,還勞煩應寧小娘子替我多照看她一些。我雖是庶出,可自幼便被娘娘帶大,如今我不能在她身邊陪著她,還煩請娘子多操心。」說著齊晏將系在腰上的一塊墨色的玉玦扯了下來塞入應寧手中。
應寧忙將手收回,不停擺手:「二公子這便是折煞婢子了。照顧娘娘本就是婢子的本分,何須二公子來叮囑,二公子放心便是。」
齊晏聞言低頭盯著玉玦,隨後一笑。應寧本就側面這齊晏,此時齊晏一笑應寧便清楚瞧見了。
落日餘暉還未落盡,灑了齊晏一身的日光,此時齊晏垂首而立,日光便透過其眼捷投出了一片剪影。方才齊晏似乎一步邁得離應寧太近,讓她都能清楚瞧見齊晏面上的細絨。
「如此看來但是我不知事了,也罷那就勞煩娘子了。」說著齊晏對著應寧深深作了一揖。
應寧也福身下去對齊晏告了退。「二公子客氣,前面便是賜花宴場所,二公子快些進去吧,婢子也要回去同娘娘復命了。」
「如此,我便進去了。娘子慢走。」
說完齊晏便側身進了殿內,應寧在門口站著知道瞧不見齊晏的身影才反身回去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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