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弦斷
孤之茗自問真的沒有愛過易相嘆嗎?
興許是愛過的吧,但那是在很多年前了,現在對她只有失望。
易相嘆緩緩站起身,她的一顆心已經成了死灰不會再復燃,什麼王權什麼太后之位都不重要了。
眼看著易相嘆跟著押送她的一步一步的走出去,孤千珏的心也十分的難受。
這個從小對他不怎麼偏愛的女人終歸是他的母親。
「父皇,念在母妃同你夫妻多年的份上饒她一命吧。」孤千珏說完這句話之後孤之茗不知為何心裡居然暗暗鬆了一口氣。
興許他也是在等著孤千珏的求情吧。
「念在你跟朕夫妻多年,朕不殺你,從今往後你就跟蝶舞一起在菩提廟清修吧。」
易相嘆聞聲身形頓了頓,她嗤笑一聲,輕聲道:「謝陛下。」
現在她活著和死了也沒什麼差別。
易相嘆離開之後,孤千城徹底就六神無主了,沒有易相嘆的求情他必死無疑。
既然孤之茗聽孤千珏的勸,孤千城一下子看向孤千珏,「長生、長生你跟父皇求求情,皇兄知道錯了,我、我是你哥哥啊,你不會眼睜睜看著哥哥去死的對不對?」
孤千珏冷冷地看著孤千城,原來他還記得自己是他的哥哥啊。
剛才將他們圍住揚言要殺他的時候怎麼不說是他的哥哥呢。
孤千珏疲憊地嘆息一聲,「你自作孽,不可活。」
「孤千珏,我是你哥哥,我是你哥哥!」
雲挽笙再也聽不下去了,繞到孤千珏身前,憤憤道:「你一口一個哥哥,那你有一點點作為長生哥哥該有的樣子嗎?壽宴之上那碗花生露差點要了他的命,這會兒你逼宮時要奪他性命的時候可有一點想過是他哥哥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
在孤千城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把孤千珏當做過弟弟。
在他眼裡孤千珏永遠都是他嫉妒的對象、比較的對象。
孤千城被雲挽笙咄咄逼人的話堵得啞口無言,他只能狠狠地瞪著雲挽笙。
要不是這個女人,他現在就該在朝臣的簇擁之下登下他夢寐以求的皇位了。
都怪她!
孤千城不由分說地直接將劍刺向雲挽笙,幸好是背後的孤千珏一把將她拉開她才免於受難。
但孤千城跟瘋了一樣將面前的事物砍殺的不管不顧,暗衛統領將孤之茗護在身後。
孤之茗不悅地皺起眉頭,下令道:「把他拿下!」
人在極致恐慌的狀態下是能爆發出同平常不同的能力的,孤千城砍得實在是又瘋又無章法,孤千珏武功再高也只能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
趁著這個空隙,孤千城猛地一轉手將劍揮向了被孤千珏推到一邊的雲挽笙。
孤千珏想要去救雲挽笙已經來不及,就在劍即將觸碰到雲挽笙的頭時,一個人突然護在雲挽笙身前。
只聽見雲挽笙高呼一聲——
「阿弦!!」
朱弦斷徒手抓住了孤千城揮過來的劍,他一雙手緊緊抓著劍身,血汩汩地流到了孤千城的手上。
孤千城猛地將劍從朱弦斷手中抽出來,朱弦斷迫於無奈鬆手,那劍便又將他的手腕給劃破。
孤千城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再也無力掙扎地被士兵摁倒在地上。
他一雙眼睛像是淬著毒一般地瞪著雲挽笙。
雲挽笙沒有空去理會孤千城,而是跑到朱弦斷的身邊看他手上的傷勢。
「你怎麼樣了!」
朱弦斷將自己的手攤開,只見傷勢從掌心一直漫延到手腕處,血肉已經被割的幾乎要見到森森白骨。
雲挽笙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給朱弦斷把傷口纏上,而朱弦斷望著給她纏傷口的雲挽笙忽而笑了。
「你的人情我還清了。」
雲挽笙給他纏傷口的手一頓,但她終歸沒有說什麼。
朱弦斷欠她的人情的確是還清了。
孤千城不顧死活地去動雲挽笙,即便孤千珏對他有一絲絲作為弟弟的憐憫之心,這會兒也消弭了。
他見到雲挽笙沒事之後,徑直走到孤千城的面前,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俯瞰著地上狼狽掙扎的孤千城。
他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彷彿羅剎一般令人害怕,孤千珏在用目光告訴孤千城。
你死定了。
既然孤千珏得了孤之茗親口傳位的旨意,那麼現在他就是鳳楚國的皇帝。
孤千珏逐字逐句地道:「孤千城帶兵逼宮欲弒君,殺無赦,不必拿下了,直接行刑。」
「孤千珏你不呃……」孤千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孤千珏一劍刺死。
他睜大的雙眼裡滿是不甘,以及對皇位的無盡渴求。
孤千城一死,這場鬧劇才算是徹底落下帷幕。
而孤之茗終於滿意笑著點了點頭。
今日測試易相嘆是目的之一,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他想藉此機會給孤千珏掃清眼前的障礙。
孤之茗將手裡的虎符遞到孤千珏的手裡,父子二人極其有默契的對視一眼,隨即就聽孤千珏道:「收兵。」
孤千城帶來的這些私兵一個兩個都被押送了下去,而靈堂之中見證了所有事態發生的皇子和大臣心中都有了自己的考量。
孤千珏登基已成定數,若有人不服,下場就和孤千城一般。
而然朱弦斷的手一直在流血,不能再拖下去了。
「孤千珏,快叫御醫來!」雲挽笙喊道。
朱弦斷在的手在御醫的診治下算是止住了血,但是還是有一點令所有人都沉默了。
雲挽笙低著頭愧疚地望著朱弦斷被包成粽子的手,「對不起。」
「說了是還人情,你不欠我什麼,不必道歉。」朱弦斷面色不變地道。
「可是你的手……」廢了。
後面的話雲挽笙不敢說出來。
朱弦斷的手是用來彈琴的,她也見識過朱弦斷的手中曾經流淌出如何的絕世佳音,這樣的一雙手就這麼廢了。
手筋斷了,斷的非常徹底,一點彌補的餘地都沒有。
朱弦斷望著自己的手心中雖然也為此非常傷感,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能夠令他一蹶不振地事情。
他故作輕鬆地笑道:「這樣挺好的啊,至少從今以後都是被人伺候的命了,長生你說是不是?」
孤千珏面色凝重不回答他。
朱弦斷,朱弦斷,果真如了他名字的悲慘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