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答疑
孤千珏在眾臣的擁護之下登上了皇位。
望著身著著九爪龍袍的孤千珏,雲挽笙覺得有了幾分恍惚之感。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孤千珏時的場景,那時孤千珏的眉宇當中更多是深不可測的危險,而現在穿上這身龍袍,彷彿那份深不可測的危險轉化成了不可褻瀆的威嚴。
彷彿這身龍袍就本該屬於他一樣。
孤千珏登基之後,孤之茗便遣散了後宮去往了深山之中休養。
說是不再過問政事便真如他所說的那般,走時一乾二淨就連同孤千珏最簡單的叮囑都沒有。
而朱弦斷手廢了之後,孤千珏本想因此感謝他救了雲挽笙封他為侯爵,但卻被朱弦斷拒絕了。
望著此刻身穿著一身素凈白袍的朱弦斷,孤千珏心中感慨萬千。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孤千珏問。
朱弦斷笑著點點頭,「珍重啊。」
這一聲珍重真讓孤千珏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看向朱弦斷垂著的手,「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我讓墟恆送你過去吧。」
「不必了,你剛剛登基有很多事情都還要墟恆的幫襯,墟恆送我你這邊怎麼辦,再說若月國那邊有辭花樓,我又是辭花樓的樓主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朱弦斷都這麼說了,孤千珏再說什麼就顯得有些不妥了。
望著眼前這個從小同他一起長大的友人,如今要因為一份愧疚之情遠赴他鄉,孤千珏有很多勸慰的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那不是你的錯,你不必……」
「是我的錯,怪我當時太相信孤千城了,戰南侯府的悲劇算是我一手釀造的,如今楚幼絲一個人在戰南侯府,雖有郡主的身份傍身,但如今若月國的局勢實在太過複雜,她一個人必定應付不過來,既然是虧欠,我就該還她的。」
楚幼絲那邊的事一直像一塊巨石壓在朱弦斷的心裡,他本來也做好了鳳楚國這邊的事情一結束就去若月國。
孤千城頗為惆悵地嘆息一聲,他拍了拍朱弦斷的肩頭,只能道一句:「珍重。」
朱弦斷抬手本也想拍一拍孤千珏的肩頭回敬,但抬手的那一瞬感到的痛楚只能讓他苦笑作罷。
「我就不跟她道別了。」
朱弦斷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雲挽笙。
「好。」
望著朱弦斷那漸行漸遠地背影,孤千珏彷彿看見了他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時朱弦斷也是這樣穿著一件素凈的白袍孑然一身地走入了皇宮,如今卻也是這樣孑然一身地走出了這裡。
朱弦斷,珍重。
孤千珏將朱弦斷辭行去若月國照顧楚幼絲的事告訴了雲挽笙,雲挽笙聽到之後面色倒是顯得極為平靜,並沒有感到多少驚訝。
從那日朱弦斷替她擋刀的那一刻雲挽笙就料到了朱弦斷會這麼做。
朱弦斷這人即便表面上不說什麼,但但凡有恩情或是虧欠,不論隔著怎樣悠久的歲月他都會還清。
他覺得自己虧欠楚幼絲的。
自從孤千珏登基之後,雲挽笙就鮮少與他見面,雲挽笙閑來無事倒也去了一趟菩提廟。
她走到菩提廟的山門前就看見了在門口洒掃的觀蝶舞,但觀蝶舞似乎並沒有看到她,而是跟一邊的入影在那裡喋喋不休地拌嘴。
「我說了你不要站在這裡,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你打不過我。」入影淡淡道。
觀蝶舞氣的將掃帚一扔,指著入影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你!」
望著腦袋上光禿禿的觀蝶舞,雲挽笙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觀蝶舞和入影都是習武之人,自然對身邊的一些風吹草動極為敏感,他們在聽見雲挽笙的笑聲之後,齊齊望向雲挽笙。
觀蝶舞氣憤的表情一下子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古怪地眼神望著雲挽笙。
「你怎麼來了?」
雲挽笙倒是大方的走至觀蝶舞的面前,故作打量的目光看了看她的這身裝扮,而後咂舌搖頭,「行頭倒是不錯,但身上卻沒有一點出家人該有的樣子。」
觀蝶舞眉頭一皺,「要你管!」
雲挽笙晏晏一笑,倒是沒有將觀蝶舞的話放在心上,而是探頭望向一邊安靜站著的入影,道:「辛苦你了。」
觀蝶舞一聽就有些不高興了,整個人跟炸了毛似得怒道:「他有什麼辛苦的啊,整日就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我還辛苦呢!」
雲挽笙為了安撫觀蝶舞的情緒,十分贊同地點點頭,附和道:「你也辛苦。」
「哼!」觀蝶舞腦袋一歪不理會雲挽笙。
看著這麼活潑生動的觀蝶舞,雲挽笙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她思量了片刻還是道:「鬧夠了就回家吧,你在這裡耗費時間沒意思,這裡不適合你。」
這話其實說到了觀蝶舞的心裡,她癟了癟嘴,很明顯眉眼當中的執拗有了鬆懈地跡象,回雲挽笙話的語氣都弱了幾分。
「要你管……」
「唉,罷了罷了,我也管不著,今日我也不是專程來看你的,你愛怎樣怎樣吧。」
雲挽笙朝入影投去了一個目光之後,便不再理會觀蝶舞的反應自顧自地望寺廟裡面走。
菩提廟此處環境清幽,倒是個修身養性的絕佳之處。
她問了幾個方丈才最後找到易相嘆在哪。
偌大的佛堂之中,易相嘆穿著一身袈裟跪在蒲團之上,她心無旁騖嘴裡念著聽不清內容的佛經。
即便聽見雲挽笙進來了,她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巨大的佛像被供在佛堂之上,雲挽笙規規矩矩地給佛祖上了三炷香之後才到易相嘆身旁的蒲團上跪坐下。
「長生登基了。」
雲挽笙的聲音落到安靜地佛堂里傳來了輕微的迴響,然而易相嘆聽聞之後並沒有多少反應。
「先帝也去深山歸隱了,今日來我是來求娘娘給我答疑的。」
易相嘆翻弄佛珠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她嘴裡念叨的佛經也停下了,她緩緩睜開眼望著眼前的香爐靜默不語。
雲挽笙自顧自地又道:「事已至此,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覺得娘娘必定不會再有所欺瞞,您放心,我只求一個答案,答案的結果我不會告訴長生。」
「你問吧。」
「我就想問,為什麼同樣是你兒子,你教長生為臣卻教孤千城為君,明明都是你的兒子,不論是誰登基未來你都是太后,你為何明明拿到了先帝給的遺詔,最後卻還是將遺詔篡改成了孤千城的名字?」
易相嘆的眸子當中慢慢有了些恍惚,她攥緊手裡的佛珠心裡不斷地在此糾結,最後感知到佛珠硌骨頭的痛苦之後,她釋懷地鬆開了手。
「因為我不安心,即便長生身上的毒解開了我也不安心,再加上你的出現多次讓長生忤逆我,我便更不安心了。」
雲挽笙抿了抿唇,聽易相嘆繼續道。
「長生自出生時就帶著解不開的胎毒,當時御醫都說他活不久,我本來也對他也沒有多少期望,只希望他做一個閑散乖巧的皇子就夠了,但隨著他越長越大,不論是模樣還是才智都比平常人出色之後我便有了自己的考量,
我覺得若是他活不久,那便讓他發揮出自己的餘熱,用他的才智幫一幫千城,讓千城登基為帝,我將來就是鳳楚國的太后,故而我對長生越來越苛求,因為我的眼裡只覺得千城才是那個最後能讓我成為太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