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果

不一會對面孩子媽媽拎著一袋水果回來，還給買了幾根棒棒糖，估計是平時怕蛀牙不經常讓吃甜食，糖棍剛塞嘴裡哭聲就止住了，眼睛上還掛著兩滴買來得及掉的眼淚。

霍北堯視線就被吸引過去，齊宛得不到他回答，便跟他一起側眸望去。

孩子的媽媽就在邊上給剝葡萄剝橘子，剝好了給喂一塊，小孩過不了多久就高興了，笑彎稚嫩眉眼，露出敞白的兩顆門牙。

齊宛沉默看著，思緒開始飄散，忍不住想起來自己小時候。

她幼年受過驚嚇，變成孱弱多病的體質，被關在房間里那會發過一次特別嚴重的燒，起因是阿姨整理房間時忘記幫她關上窗戶，父母親也外出沒人管她。

半夜起風溫度驟降，她凍得瑟瑟發抖想去關窗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關動那扇窗戶。年歲又小抵抗力弱，才過一兩小時就發起燒，燒得渾身是汗才抱著複雜的念頭去和哥哥說。

結果哥哥在睡夢中，隔著門甩她一句滾，讓她別打擾他睡覺。

齊宛回房間繼續吹冷風，又難受又委屈又不敢發出聲音哭——她知道，就算她哭到嗓子啞了，廢掉，哥哥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只能蒙在被子里小小聲啜泣，企圖用厚重棉被保暖。

燒到後半夜整個人都沒了意識，齊雅做噩夢害怕睡不著起來鬧著要哥哥時，路過她房間覺得門開著奇怪，才闖進來發現。

一看齊宛已經身體痙攣抽搐，哥哥才意識到事情嚴重讓司機送她去醫院，但他沒跟著去，就吩咐阿姨照顧好她，就抱著齊雅回房。

阿姨也困得眯眼，去醫院路上好幾次睡著，是車停了齊宛叫她才醒。

抱給醫生看，醫生一探查她狀態就氣不打一處來，礙於陌生人不好管教父母，只能帶著氣回懟：「你再來晚點，你家小孩就要燒成傻子了。」

阿姨並非齊宛氣人，聞言半點歉意沒有，把齊宛往醫生那一放就給自家少爺回消息，反正她沒事了就行。

所幸齊宛福大命大，當晚退燒撿回小命，阿姨早早就在她剛好轉那會離開，第二天中午才按照少爺吩咐來接人。

坐車回家的路上，齊宛肚子餓得咕咕叫，路邊有賣水果的流動攤販，賣的四五塊一斤，於她的出身而言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

她太餓，無意識地盯著看了好久。

哥哥見狀猛地扯住她胳膊，她大病初癒被這麼拉了個踉蹌，差點在車內翻滾摔倒在地上。

「你是齊家的二小姐，看這些垃圾東西，不嫌掉價嗎。」

——「想吃就開口。」

霍北堯的低啞緩慢聲音跟哥哥的重疊在一起，突然把齊宛拉回現實，她這才察覺自己剛才一直盯著人家出神。

「不用。」她迅速移開目光飛快回答，生怕下一面就聽見冷漠的斥責。

眼前那個孩子跟媽媽一瓣瓣喂著外皮橙黃的甜橙，比記憶中便宜又乾癟的水果不知好上多少倍。

她也吃過更好更甜的橙子，心裡卻始終惦記著那一口未曾嘗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