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甜的

霍北堯漫不經心地嘖了聲，站起身把輸液的流速調成合適的慢速，一手沒有任何溫柔可言的揉了下她因病泛起淺淡粉色的眼尾，「自己別隨便亂走，回來不見人就罵你。」

隨即便出了觀察室大門。

齊宛還沒理清楚他要去做什麼，遲鈍地大腦被他吼的一愣一愣，又被他猝不及防的動作揉得眼尾蔓延熱意。

霍北堯出去約莫十分鐘左右就回來，拎了滿滿兩袋子水果。坐下放到腿前，從護士站那要來包消毒濕巾仔細擦乾淨手，接著從袋子里拿出個圓滾滾、黃橙橙的橙子剝了起來。

「想吃就直說，」他把剝好的果肉隔著紙巾放到齊宛手裡，足足有掌心那麼大的果子，「跟我矯什麼情。」

齊宛怔愣地看著手心果肉，在他「你敢不吃我就強塞」的兇惡眼神里，顫抖著指尖掰了一瓣放進嘴裡，濃郁的甜橙軟香立刻在口中迸濺。

霍北堯雋眉輕揚：「夠不夠？」

他問的味道。

齊宛微微點頭：「甜的。」

甜到能直接碾碎十幾年的光陰回到那個蒼白寒冷的中午，覆蓋住那時弱小身軀里全部的苦澀，滿得快要溢出來。

齊宛一瓣接著一瓣的塞進嘴裡，來不及吞咽的橙肉撐得兩頰鼓鼓囊囊，她鮮少有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狽的時候，低著頭把臉藏起來，不想讓人看見她的難過。

霍北堯就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地剝，等剝完再伸手鉗制住她下頜，手腕甚至沒怎麼用力就將她白皙臉蛋抬起，面向自己：「真丑。」

他將剩餘的乾淨紙巾隨意摺疊成團，胡亂在她臉上抹，「再擺出這幅表情我就拍照發朋友圈，讓他們看看你二十多歲的人還會哭鼻子，還哭得這麼丑。」

其實齊宛根本沒哭。

她就是眼眶有點紅，鼻尖酸酸的輕輕抽著氣，被霍北堯紙巾拍臉擦得亂七八糟，反倒把臉都弄得皺皺巴巴。

一雙秋水瀲灧的眸無辜睜著，柔婉面容掠過無奈神色，連生氣的情緒都提不起：「......可以了。」

她知道霍北堯是想安慰她，就是沒什麼哄女生的經驗，從前幾次接觸就能感受到他對人感情的直白。

霍北堯猛地搓了搓她緊皺的眉心，用蠻力撫平痕迹才放過她那張被摧殘得皺起的臉蛋。

藥水需要吊兩瓶，齊宛怕他餓著就讓他趕緊去吃晚飯。結果他自己在便利店隨便買麵包糊弄兩口，灌了半瓶礦泉水應付了事，就跑去給齊宛拿外賣軟體上預定的蔬菜粥。

趁霍北堯不在的時候，小朋友的奶奶朝齊宛點了點頭。

「小夥子嘴上凶些，對你可好，」老太太抱著孫子坐好，「長得也是高高帥帥，和你真登對。」

齊宛搖搖頭，眉目間如霧淡泊，「您誤會了，他是我弟弟。」

「弟弟啊？」老太太面露遺憾神色，「我還以為...不過也挺好，有這麼個懂得心疼姐姐的弟弟，你有福氣了。」

齊宛溫溫軟軟的笑著「嗯」了一聲。

話音剛落，就見霍北堯拎著碗粥出現在觀察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