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常棣
許常棣趴著課桌昏昏欲睡。同桌的丁寧偷偷在課桌下面用手捅了他一下,許常棣條件反射般,一下坐直了身子拿起了書,非常認真的看著。
丁寧又捅了他一下,悄聲說:「反了。」
許常棣趕緊將書正回來。偷偷瞄了一眼正在講台上氣的吹鬍子瞪眼的師叔道瑾長老。坐在鄰桌的許常青對著這邊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然後繼續看自己的書。
道瑾長老是許家大長老,日常負責給家族裡的年輕子弟們講課,教導他們知書懂禮。道瑾長老知書懂禮,性格較真古板,年輕的子弟們私底下都叫他道老頭。當然,道瑾長老是家主里資格最老的長老,連家主都要禮敬三分,這些少年們也就私底下喊一下,並不敢讓他知道。
道瑾長老戒尺一拍講桌,板著臉說:「許常棣,既然你不想聽課,相比是對這段歷史很熟了,你來說一下,神如何而生?如何創萬物?」
十三四歲的少年,並不畏懼。許常棣從容站起答道:「神聚靈而生,聚靈而創萬物。」
「靈在何處?」道瑾繼續問道
「天地之間,無處不在。主要聚集崑崙、蓬萊、射姑三大神山及周邊地區,以及作為不周這原上古大神的居住神山之一。而我們許家背靠的是三大神山之首的蓬萊神山。」
「好。」道瑾臉色緩和了,雖然他很較真,但看到許常棣有認真學,也不想為難,語氣也沒有那麼硬邦邦了,繼續道:「何為修?何為妖?」
許常棣繼續一本正經答道:「人聚靈而鍛體修魂為修士,非人活物聚靈而生為妖。行正道為則為修士,而行惡則為魔修。」說完偷偷朝丁寧豎了一下拇指。丁寧一副大師兄真厲害的迷弟表情。
「很好。那我問你,遇到妖,你當如何?」
「跑唄,我又打不過。」許常棣攤手表示無奈。
「哈哈哈哈哈哈.......」課室內一陣鬨笑。
道瑾被噎了一下,無可奈何地擺擺手示意許常棣坐下。繼續說:「今日到此為止,明日考試,成績不及丙等繼續補習。」
台下一陣嘩然,少年們紛紛抗議,道瑾一把戒尺拍在講台上,「啪!」台下頓時安靜了,三三兩兩的互相嘀咕著走出課室。
丁寧苦著臉邁出門檻,許常棣從身後伸手一把攬住他的肩頭,安慰道:「小寧寧,別苦著臉了,不就是考試嘛,簡單得很!」
丁寧繼續苦著臉,他是外姓弟子,中途插班生,最怕就是考試了,考不及格還要面對道老頭的古板臉,想想就很想一頭撞牆上。他真的很羨慕許常棣,他簡直就是過目不忘,明明沒怎麼看書,內容就全記住了。他苦著臉說:「對大師兄您來說是簡單,對我可就難了。」
許常棣也不知道該說明安慰,便說:「怕啥,不就是考試嘛,有我在,別說丙等了,甲等都是手到擒來。」說著還將手向前伸握拳拉回的手勢,還似笑非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這時,許常青從背後踹了一腳許常棣,嚴肅地呵斥:「還想作弊,屁股癢了是不是?」
許常棣被踹得一個踉蹌,差點就摔了,回頭一本正經地狡辯道:「我說小青,我這麼正經的人,怎麼會作弊呢,我不過是想給小寧寧補補習而已。」然後看向丁寧眨眨眼睛道:「是吧,小寧寧!」
丁寧心領神會,一抬胸脯,也一本正經道:「就是,大師兄不過是想給我補補習,二師兄你可別亂說啊!」
許常棣一把拉著丁寧就走,邊走邊說:「時間緊急,我們要趕緊補習了,小青你自己回去吧。」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跑遠了。
「得意個什麼勁,不過會背兩本書嘛!」
「就他那廢物資質,可不就是只能背書了嘛!」
「哼,不過一個廢物,家主賞他個本家姓,就以為自己是本家人了?不過一個外面撿回來的野種罷了!」
兩個外姓弟子憤憤不平的小聲嘀嘀咕咕。
許常青一聽,頓時怒火就上來了,轉身怒目瞪著兩個外姓弟子:「你們說什麼!」握緊的拳頭立刻就可以將這兩個人打趴下
兩個弟子被許常青嚇了一大跳,卻不敢惹他,畢竟許常青可是家主長子,不出意外可是未來家主的正統繼承人,而且除了已經去了蓬萊的許常武,許常青可是同輩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他們可打不過。趕緊一邊道歉一邊灰溜溜地走了。
許常青很生氣,他心疼許常棣,雖然許常青經常諷刺挖苦他,但是他們一起長大,許常棣一直都待他們像親弟弟一樣,一起玩一起鬧,闖禍了第一個出來頂罪護著他們。這樣的許常棣,不是一個好弟子,但是一個好大哥啊,偏偏因為身份和資質的原因被人說三到四。許家兄弟很依賴這個大哥,現在聽到有人說他的壞話,許常青便控制不住自己,怒從心起,頓時就有了打人的衝動。
說起許常棣,是許家的一個特例。
許家是依附三個修道宗門之首的蓬萊,像許家這樣依附神山而修鍊的家族有很多,畢竟靠近神山才能有足夠的靈炁支持修鍊。而宗門也會對這些家族進行庇護,以及每隔十年都會從這些家族中挑選資質上乘者收為弟子。可以說這些修士家族是進入修道大宗門的門檻也不為過。因此很多有修道志向,想要進入神山的人,會想方設法進到這些家族做外姓弟子,期盼著自己能得到進入神山的機會,夢想著修鍊有成,能騰雲駕霧,長生不老。再加上年代久遠,總會有很多旁支。所以每個家族都會有很多外姓弟子和旁支弟子。
許常棣並非許家人,而是家主即許常青的父親許嚴年輕時在外歷練撿回來的。因為許嚴的判斷失誤,導致了許常棣所在的村子被魔修滅了村,只留下了襁褓中的許常棣,許嚴便將許常棣帶回許家,收為弟子,還讓其跟了自己的姓氏,視如己出。非本家的弟子都是經過層層嚴格考核篩選才得以進入家族修道的,對許常棣這種靠運氣進入的外人,自然看不順眼:憑什麼我們拼死拼活才得到的,你不過是運氣好,就能輕易得到呢?
如果許常棣資質好,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是個廢材,氣海都是破損的,聚不了多少靈炁,也無法凝丹,更不可能有所成就,這種廢物,憑什麼佔有這樣的資源?
所以除了丁寧,其他的外姓弟子和旁支弟子都不待見他。許常棣也知道自己不討人喜歡,但他並不放在心裡,他經常安慰為他打抱不平的許家兄弟說:「看別人看我不高興卻奈何不得我,不也是一件很讓人開心的事嘛,哈哈哈」
其實許常棣雖然不能凝丹,但不需要聚炁的其他方面,比如煉藥等,資質卻是極佳的。可惜這些才能在修士眼裡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旁門左道。
許常青心情低落,回到了房間。房間進門是一張仙人桌,放著茶壺茶碗,左邊一張床,一個柜子和一個放滿書的書架,右邊有同樣的兩張床和兩個柜子。這是兄弟三人的房間。小時候原是一人一間的,後來因為許常棣常常拉著他們給他們講些駭人的故事,小武害怕不敢一個人睡,便拉著許常青一起鑽上了許常棣的床,後來許嚴乾脆在房裡又放了兩張床,於是三人便一起住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搬出去。現在小武去了蓬萊,只剩下自己被這個人禍害了。想到了這裡,許常青不禁笑了,是啊,真的是禍害。故意講駭人的故事嚇唬兩人,故意在被子里藏一隻小狗小貓,偷偷喝酒連累兩人,扔枕頭打架,還有惡作劇什麼的,哈哈哈,真的是禍害,也真的是開心啊。
許常青嘴角忍不住上揚,不覺得失落了,而是有點幸福的感覺,還有點想念小武,不知道他在蓬萊怎麼樣了。
「哥,你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