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夜:舞空,黑夜的那道光

第六夜:舞空,黑夜的那道光

我站在無風的田野,灰白色的雲又低又密;電線上的麻雀悄無聲息;天空顯得異常陰鬱,雲層背後的天上似乎隱藏著什麼。

日落的方向有璀璨的光透過雲層,起風了;站在風中我調整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我張開雙臂,如同鳳鳥張開了金色的雙翼,迎著風,像吃滿了風的紙鳶,升空,翱翔。

我是黑色的鳳凰,在黑夜中重生,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我的皮膚是黑色、我的骨頭是黑色、我的靈魂也是黑色……

飛過那座兒時住過的老院子,飛過童年游泳嬉戲過的小河,飛過曾冒失爬上的老槐樹,飛過意念深處噩夢的起源。

風越來越大,我越飛越高,心跳也越來越快,血液快要在頭顱中凝固了,心臟腫脹的像快要爆開。我害怕自己墜落,害怕從幾千米的高空摔的支離破碎。

不能飛翔時候渴望飛翔,飛翔后又恐懼墜落,我像個蹩腳的演員,害怕在舞台跌倒,狼狽的謝幕。恐懼就像潰散的蟻穴,蔓延在整個世界。

跟隨著透過雲層的光而來的,是地獄的惡魔。它長滿了蜿蜒虯結的觸手,噁心的黏液從觸手上密密麻麻的口器中流了出來。

那些觸手將我捆綁,纏繞,噁心的液體讓我感到氣溺……我無法掙脫,使用我剛學會的飛行技術在空中跌跌撞撞的掙扎,如同剛學會一支不熟悉的舞蹈。

曾經記憶中寧靜溫馨,快樂自由的世界變成了惡魔的獵場,而我是被那狩獵者追逐的魚肉,我恐懼,我呼喊,我逃亡,我哭泣,我無處躲避,害怕落入惡魔的口袋。

風開始小了,氣流的力量無法托起慌張的我。我不再怕墜落,我寧願從這雲端墜落,落入腳下那片溫柔的土地,讓我的血液,我的肉糜,我的白骨,我的腦漿,我的靈魂,全都回歸那片養育我的土壤,這一刻,我無懼於死亡,我選擇回歸那大地。

再次躲過一條骯髒噁心的觸手,惡魔的笑聲在嘲諷:「卑微而懦弱的人,是像喪家犬一般的逃避,還是勇士一樣的面對?夾緊你的尾巴,你這四處亂竄的耗子!」

耗子?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一隻膽小亂竄的耗子而已,這一剎我很不甘,是的,即便是死亡,我也選擇在他噁心的身上咬下一口肉來。微風中我轉身,借著微弱的風力滑翔,飛蛾撲火一般向著高高在上的惡魔飛去。

它背後的光,那透過雲層的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粗。惡魔似乎沒有注意到它身後的光芒。面向那光芒的我,眼神也隨著那光越來越堅定。我的眼裡除了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惡魔,只有它背後那璀璨奪目的光芒。能在生命最後一刻看到這樣的景色,也挺好…

離惡魔越來越近了…

再見了土地、再見了大樹、再見了河流,再見了童年的老屋,再見這個世界。

光芒中似乎有什麼落下來了,是什麼呢?好想能夠多一點時間看清楚,這殘酷世界最後的美好。

白色的長裙,黑色的長發,背負潔白雙翼,手持青鋒,沐浴著金光,那個如同九天玄女的神秘女子,好美!

惡魔感受到威脅,猛地轉身,噁心的觸手齊齊刺向那白衣女子,昆蟲一樣的口器中除了粘液還有黑乎乎的氣體噴出來。

「小心」我沖著女子大聲喊到,邊喊邊向那個惡魔的後背衝過去,我要干擾他,哪怕只有一秒。持劍的女子揮劍,斬落了他那數條帶著口器的觸手。再揮劍,又斬落了那惡魔揮舞的翅膀…

揮劍……得救了么?斬殺了么?

一劍落下,那跋扈的惡魔損傷的不過只是無關緊要的觸手,那對於惡魔來說不過如同需要修剪的指甲和頭髮一樣,卻讓我無力反抗的觸手。

惡魔對著女子大笑:「不管你是誰,至少還能算個比耗子稍微強一些獵物,不過,也只是比耗子強而已」

面對惡魔的不屑,我的心再次跌入深淵,白衣神女能戰勝它嗎?我握緊拳頭,心中只能無力祈禱。

神女似乎不喜歡說話,面對惡魔的嘲弄,神女似乎能夠聽到我內心的祈禱,再次起手,揮劍,這一次,隨著那青鋒落下的是惡魔左邊的半隻手臂,它嘶吼,憤怒的咆哮,隨著它的憤怒,被斬落的手臂和觸手又再長了出來,而且比先前更多了;所有觸手齊齊向白衣神女射去,它也向著神女飛去。依然是揮劍,劍光划落,從未見過那麼璀璨的劍光,像開天闢地的盤古斬開了混沌,那透過雲層的光全部聚集在那一劍上。

惡魔不在了,所有低密抑鬱的雲層也全部消失,天空只有滿目的藍,和白衣神女的笑顏如花。

聖經.創世紀: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創世的神是你,那天地間的光,亦是你!

------題外話------

從這一夜,夢境開始以單元劇形式呈現。畢竟連續的夢境概率很低。前五夜也不是連續五天夜晚發生的夢境,每個夢境間隔兩三天,期間最長的間隔了一周。

說實話,我一直期待能在夢境中,再次見到那五隻茄子一樣的老鼠,再次見到那隻賣萌的大貓,以及那個被封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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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夢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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