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舉喪
龍歸大海波濤靜,虎進深山古木青。國主新喪,一切都顯那麼緊促。舉國同喪,百姓聞聽國主駕崩,也都目含淚水,身穿麻衣。
帝都紫宸宮裡,李思玄和李慕玄等眾人披麻戴孝,滿心哀痛。最難過的,要說是孫皇后,她已經多日水米未進了。一眾皇親宗室都跪在大殿,給國主守靈。
朝里的文武百官,文官頭戴三尺孝,武將身穿白衣甲。眾人強忍悲慟,以宰相王載為首,暫時處理著國事。還要操辦國主喪事,接待外國來使,忙的眾人頭昏腦漲,心神恍惚。
這一天,王載正在殿上處理著國事,就見吏部尚書田文若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對他說道:「丞相大人,大皇子從北疆回來了,這該如何是好?」
聽他這樣說,王載心裡一沉,忙問田文若道:「田大人,大皇子歸京,帶了多少人馬?」
田文若答道:「不多,就二十來個隨從。」
一聽李崇玄帶的人很少,王載這才放下心來,對田文若道:「田大人,請你通知文武百官,咱們去迎接大皇子。」
田文若道了聲遵命,就去請文武百官了。這時的李崇玄,身穿縞素,頭戴簡冠,正騎馬往紫宸宮趕來,剛到宮門外,就見文武百官在哪裡站著,看來是來迎接自己的。
李崇玄遠遠地就下了馬,步行到文武百官面前,文武百官見他過來了,忙躬身行禮。李崇玄也起手還禮。
王載見李崇玄只帶著幾個隨從,試探地問道:「大皇子來帝都,一路多受風霜,辛苦了!」
李崇玄一臉悲哀,對王載等眾大臣說道:「眾位大人,父皇駕崩,乃舉國之喪,還等我先去盡孝,再說其他。」
說完,讓開了眾人,往紫宸宮去,來到宮中,看到李溫遺體,跪倒痛哭。李思玄和李慕玄等眾皇子正在守靈,忽見李思玄靈前痛哭,也止不住傷痛,又哭了一陣。
哭完,宮人請李崇玄去偏殿換孝袍,李崇玄進了偏殿,穿戴整齊,才出來與眾人相見。李思玄首先一步走到李崇玄面前,對他說話,其他人都站在哪裡聽著,各懷心事。
李思玄對李崇玄道:「大皇兄歸京,那給父皇治喪一事,還請大皇兄一力擔承,萬務推辭。」
眾人一聽,心裡一驚。先王駕崩,都是由新君主持治喪一事,從來還沒有人敢僭越。李思玄這樣說,分明是要讓位給李崇玄。
來京都的路上,李崇玄就聽線人給他報告說,國主已經讓二皇子李思玄繼位了。
李崇玄見大家福都看著自己,忙推辭道:「二弟你久在宮中,對宮中之事也熟悉,為兄一介莽夫,不懂朝禮繁瑣,還是你來主持的好。」
這樣一說,眾人心中都鬆了一口氣。李思玄還要推讓,宰相王載領著文武百官進來了,對李思玄道:「二殿下不要推讓,這是古往今來的禮數,殿下切不可開先例,壞了法度。」
一句話,就定了大局。隨後,眾人以李思玄為主,聽從他對喪事的安排。
三天後,天南國帝都,天氣陰蒙蒙的,吹著冷風,到處瀰漫著悲傷的氣息。紫宸宮的大門處,一陣陣哀樂傳來,滿天飛著紙錢,前面一一行人打著白幡子,隨風飄在空中。
後面是一眾皇子,以李思玄為首,都穿著孝服,神情哀慟,啜泣不絕,接著是好幾十個人抬的上好棺木,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文武百官緊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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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一臉肅穆。
帝都的街道上,家家生火,戶戶起煙,都跪在街上,送他們的國主最後一程。
這樣的大場面,已經多年未曾見過了,上了年歲的老人,依稀還記得在三十年前,老國主駕崩的時候,他們見過這樣的場面。如今想來,早已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了。
送喪的隊伍像一條長龍,從紫宸宮城門出來,一直到帝都西門,都是送喪的人,絡繹不絕,似流水一樣。一上午,街道都沒有開市,都在送別國主。
下午的時候,人海才慢慢散開,把國主送到黃陵之後,該回來的人都回來了,守喪的人還在哪裡守著。
在北寒國的王宮裡,布真王正和文武大臣穿著素服,跪拜王宮正中的畫像,布真王更是哭的淚眼婆娑,痛心非常。
那畫像,正是天南國的國主李溫。這李溫真是千古一帝,他死後,不僅國人心傷,就連敵國之君也為他落淚,千古之來,只此一人耳。
日落西山,星起銀漢。日月山後山的聽濤岩上,長清真人手裡拿著一個孔明燈站在哪裡,身形寂寞孤獨,雙眼遠眺著帝京的方向,嘴裡念叨著些什麼。
念叨了好一會兒,他才拿起手裡的孔明燈,用手一指,就著了。輕輕的往天上推去,孔明燈的背面寫著四個字「摯友李溫」。
不寫國主陛下,而寫摯友李溫。這不禁讓人懷疑,長清真人真是把國主當最好的朋友,而不是身份高貴的當權者。其中的真意,真是讓人羨慕,這可能就是君子之交。
李思玄他們從黃陵歸來后,又讓帝京的道士和和尚,給國主李溫做了十天的水陸道場好讓他消除孽障,早日登臨極樂凈土。
這一日,宰相王載帶領文武百官,捧著詔書,帶著九龍冠,赭黃袍,朝天靴,來到李思玄府邸,請他榮登大寶,早日為君。按照禮數,李思玄要再三推辭,才能接受。
三辭之後,李思玄穿戴整齊,前呼後擁的上了龍車鳳攆,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進了紫宸宮,坐在了大明宮,正式登了基,接受了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的朝拜。
自此,改元建仁,追李溫為世祖文皇帝,生母孫皇後為皇太后,皇妃徐氏為皇后。李崇玄為鎮北王,李思玄為鎮南王,其他皇子也都加封王職。文武大臣,各加官一級,不能加者,賜爵一等。
改天換日,又是別樣乾坤,大多數人都已經忘記了新喪的國主,只記得新登位的新君。
李慕玄和其他人不一樣,他還在喪父的痛苦中,其他人都朝賀新皇,只有他整日待在花園,看著園中的竹林發獃,陪伴他的,只有雲機。
這期間,李思玄都派人來請過李慕玄,但都被李慕玄以身體不適給拒絕了。聽說他被李思玄封為鎮南王,他也不是很開心,整天愁眉不展,總有心事掛懷。
別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有雲機,也只能是雲機,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這樣的,雲機明白,只能他自己想通,別人再怎麼勸說,都是無用的。所以雲機能做的,就是陪著他。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十來天,一天早上起來,李慕玄忽然想開了,讓雲機給他整理朝服,他要上殿去面君。雲機知道他想開了,細心給他整理好朝服,又把朝笏給他擦了擦。李慕玄穿好朝服,就上朝去了。
李思玄這天上朝,出了偏殿,正往九龍口走去的時候,忽然看到殿上站著一位不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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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呼完畢后,正要問這人是誰呢?就見他主動站了出來,跪在丹墀奏道:「陛下萬歲,臣弟鎮南王李慕玄有本啟奏。」
一見李慕玄上朝來了,李思玄心裡十分高興,忙放敕道:「七弟免禮,平身,有什麼本章,盡可奏來。」
李慕玄起身,道:「弟蒙陛下厚愛,得封鎮南王,沐皇恩浩蕩,然弟這幾日苦思深想,自覺性情沖淡,心境泊遠,故此,自願辭去王爵,隱身於山林,得嘗平生夙願,還望陛下恩准。」
說了一大堆,就是不想當王爺,情願去當個山野之人,這李慕玄自己願意,李思玄能願意嘛!立馬站起道:「鎮南王怎會生此念頭,朕初登大寶,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鎮南王才情過人,處事周密,先君在時,多有誇獎之詞,還請鎮南王為了我天南的江山社稷,留在朝中,待諸事安妥,再行商議。」
說罷,拂袖而去,眾大臣跪送李思玄離去,也都起身走了,只能李慕玄跪在哪裡。這時,李崇玄走過來,讓李慕玄去他府上吃飯,大哥有邀,李慕玄怎敢不去。
來到鎮北王府,李崇玄請李慕玄先行吃飯,再到書房敘談兄弟之情。
李慕玄胡亂吃了些,就跟著李崇玄去了書房,來到書房,兄弟二人施禮坐下。李崇玄開口道:「七弟,你我有三四年未見了吧,如今也長大了,不似少年那般胡鬧,穩重多了。只是今日在朝上,不該提那辭爵歸山的事,這讓陛下怎樣下台。」
李慕玄回答道:「大哥,我也不想提,只是我真的無心於這富貴榮華,我只想歸隱山野,修仙了道。」
這話一出口,李崇玄臉色不好看了,怒斥李慕玄道:「你身上的富貴,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怎麼會如此墮落消沉,真是有辱男兒本色,」
被李崇玄這樣一說,倒讓李慕玄有些不自在了,和李崇玄應付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他走後,李崇玄臉色如霜,笑道:「誠然如明漢所料,李慕玄果真沒有雄心,如此,我便可以成就大業了。」
從李崇玄的鎮北王府出來,回到自己的鎮南王府,門口只有一個老家院,看他回來了,接過他的朝笏,跟著他進去把大門關上了,來到正堂,也只有一個丫鬟給他上茶,本來府中人挺多的,但都被他給遣散了,只留了這兩個人。
李慕玄回府中,卻不見雲機,就問丫鬟,雲機去了何處。
丫鬟回道:「稟王爺,雲機姑娘在後花園練劍呢?」
聽說雲機在練劍,李慕玄心裡奇怪道:「這雲機為啥要練劍呢?這我得去看看。」
出了房門,來到後花園,李慕玄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哪裡舞動,好像一個白蝴蝶在花叢中飛來飛去,是那麼瀟洒自在,飄逸美好。
手中青鋒劍隨神出鞘,就和雲機一起舞動了起來。二人一會兒珠聯璧合,一會兒游龍引鳳,說不出的情真意切,心有靈犀。
舞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收劍停歇,李慕玄疑惑地問雲機道:「師妹,你為何要在這裡舞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嘛?」
雲機看了看李慕玄,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師父了,想回日月山了。出來的時間長了,也沒回去看看,也怪想念的。」
雲機一番話,讓李慕玄更加鬱悶了,今日本想辭朝,就和雲機回日月上,誰想國主竟然不同意,還生氣了,現在雲機又要回去,我該拿什麼話來回答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