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雙王辭朝
落花如雨風吹散,人世滄桑幾回同。該面對的事,一件也逃脫不了。今天不去干,覺得痛快了,到了以後,就會以不同的方式強加給你,讓你手足無措,痛苦異常。
李慕玄在天南國當著鎮南王,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好,每天都有很多瑣事來讓他處理,把一個洒脫無羈的飛鳥,給活生生的困在了籠中,不能展翅高飛。
繁雜的事務,纏的李慕玄心力交瘁,累的他腰酸背痛,看來啊,富貴權勢都是捆人的繩,高官厚祿皆為縛人的索。
這日清晨,李慕玄起了個早,穿上朝服騎驢去上朝,看著天色尚晚,嘴裡哈欠不住的連天,睡眼惺忪的,好生不自在。在驢背上吟詩。
「初陽未起天猶寒,天子朝臣排早班。何日飽眠午飯後,人間自在是神仙。」
他那裡吟詩,不知道身後來了一家大臣。人聲呼喊,腳步凌亂。李慕玄轉頭一看,兩隻大紅燈籠頭前照明,八人抬的大轎往來走來,後面跟著好幾個家人小斯。真是威風八面,氣勢洶洶。
李慕玄急忙拉驢躲過,讓他們先走了。人家走遠了,李慕玄看了看自己騎的驢,心裡苦笑道:「看人家高轎大馬,暖暖和和,風光無限,再看自己,還是個王爺,騎著匹瘦驢,在寒風中飄蕩,真是雲泥之差,天壤之別。」
想了一陣,心裡還挺難受,催驢往前走了一時,看到一個推著獨輪車買菜的菜農,上陡坡時,推的十分吃力。
李慕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笑道:「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啊!」
聽到他笑,推獨輪車的菜農停下來問他為何發笑,李慕玄就把自己適才所見給他說了一遍。那菜農聽了,哈哈大笑,對李慕玄道:「大人老爺,你笑我與他貧富有別,那你可知貧富的樂趣?」
李慕玄搖搖頭道:「這個我倒不知,還請你與我解惑?」
那菜農把車放在一邊,給李慕玄講道:「大人,那乘馬坐轎的,得到的多,他失去的也就多,一旦罷官流放,肯定會痛不欲生,難以存活。而我這買菜下苦力的,得到的少,也就失去的少,一旦天氣不好,收攤歸家,還能溫酒小酌,自得其樂。不用勾心鬥角,是怎樣的快意,大人,我說的可在夫子經道中。」
菜農一番話,把李慕玄說的神遊八極,魄升九霄。一下子把往日集聚在心中的疑難,像開了塞一樣,全部得到了釋然,說不出的暢快。
這一次無意的相遇,倒把李慕玄給點化了,是去是留,這時在李慕玄的心中,早已如碧水明月。
催驢到了紫宸宮外,有隨從牽住了驢,李慕玄下了驢,往班房走去,一進班房,眾大臣都看到了他,紛紛起身給他施禮。李慕玄拱手還了禮,就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坐等著上朝。
等了半個時辰,上朝的時候到了,李慕玄才起身和眾大臣上了大明殿。一陣山呼結束后,太監問眾人道:「有本奏來,無本捲簾散朝。」
李慕玄正準備奏呢?卻被一個身影給搶先了,定睛一看,原來是大皇兄鎮北王李崇玄,就見他奏道:「陛下,北疆臨近北寒,常有不寧,先王在時,派臣鎮守北地,如今,臣亦願意與陛下分憂,情願去北地鎮守,也不虛鎮北王之封。」
說完,李崇玄就看著李思玄,李思玄剛想說話,左班閃出一人,對李思玄奏道:「陛下,鎮北王久留北地,未曾多享皇家富貴,如今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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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豈不是顯得陛下恩薄么?」
李慕玄一看,原來是左都御史許自清,他說完,右都御史趙簡又出來,聲稱附議。這兩都御史啊,幹什麼都是進退一致。
他倆這一奏,李思玄還沒主意了,就問宰相王載道:「丞相以為如何?」
王載一聽,走出來奏道:「陛下,臣以為兩都御史所言,合情合理。」
宰相這一說,朝中大臣都趕緊連聲附和。
李崇玄一聽,心中大怒,暗罵王載道:「這老匹夫,他日我若能位登至尊,定要殺這老匹夫泄憤解恨。」
如此情形之下,局勢看似一邊倒,實則陷入了僵局。李思玄還是有意讓李崇玄去鎮守北疆的,奈何滿朝文武都反對。這時的李思玄多麼希望有人能站出來,打破僵局,給自己一個台階落腳。
兩難之際,李慕玄站出來了。他一出現,李思玄大喜,忙問李慕玄道:「鎮南王有什麼奏本么?就請速速奏來。」
李慕玄奏道:「啟稟陛下,關於鎮北王是否鎮守北疆,臣弟是毫不在意,臣弟要奏的,是臣弟準備辭去官職王爵,去日月山修行的事,還請陛下准奏,以了臣弟心愿。」
他剛奏完,不只是李思玄心裡不痛快,滿朝文武也都詫異了。這鎮南王到底是怎麼了,放著榮華富貴不安享,非要去荒山去修道。修道有什麼好的,每天清貧孤苦,寂寞無聊。
人哪裡知道,一個人擁有了別人攀登一生才有的高度,他就會變得孤獨寂寞,就會去追求更高的東西。而那些還在攀登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鎮北鎮南兩王,一個想去北疆鎮守,一個想著去日月山修道。這讓當國主的李思玄怎麼想,自己剛登基,正是需要人輔佐,大展拳腳的時候,偏偏的,自己的兄弟都要離自己而去,怎麼不讓你窩火呢?
李思玄一氣之下,說了聲退朝,就帶氣走了。文武百官見國主負氣走了,也都訕訕下了殿。
後宮的皇太后孫長容聽說了朝上的事,害怕他們兄弟鬩牆,違背了先皇的遺願。便讓張嬤嬤去請李慕玄兄弟三人來慈安宮,說是自己有話要吩咐。張嬤嬤奉了懿旨,來到三處宣旨。李慕玄三人聽說母后叫他們,誰都不敢違背,忙齊聚到慈安宮,聽候母親的教訓。
孫太后坐在床上,面前站著自己的三個孩子,於是假意痛哭不止。李慕玄三人見了,連忙勸阻孫太后,問她因何痛哭。
見他們如此在意自己,孫太後邊哭邊道:「你們父皇臨去之時,曾囑咐我,讓我看著你們兄弟三人,務使你們三人手足相殘。誰料,先帝屍骨未寒之時,你等竟然有爭鬥之意,我真是有負先帝重託。」
說完,失聲痛哭。她這一哭,倒把李慕玄三人給驚到了。齊跪倒在地道:「母后不要傷心,萬事母親做主就是。」
孫太后見他們跪倒在地,讓自己做主處理。轉哭為喜。說道:「思玄,你現在為國主,執掌舉國之權。萬事自當考慮周全,詳知細微。不可輕信大臣,壞了手足之情。你大哥要去北疆鎮守,你就該准了他,怎麼能因百官之言,就猶豫不決呢?」
李思玄聽了忙回道:「母后之言,甚是有理。孩兒也有意讓大皇兄去鎮守北疆,怎奈百官阻撓,我也處於兩難之中,如今聽了母后的話,自然茅塞頓開,孩兒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才是婦人之見,李思玄聽了孫太后的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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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懈,就讓李崇玄有了閑空可乘,日後家國動蕩,皆源於此處。
李崇玄聽了孫太后訓教李思玄的話,心中大喜,對李思玄和孫太后道:「請陛下和母後放心,我去北疆鎮守,定會抵禦外族,護衛我天南國土。」
孫太后聽了對李崇玄道:「崇玄,你性情暴虐,去了北疆,管帶三軍要寬厚,賞罰分明,不可偏私,亂了你父皇厚待軍士的恩德。」
李崇玄頓首下拜道:「母親教訓,孩兒謹記於心,不敢稍忘。」
處理完李崇玄的事,孫太后才對李慕玄道:「慕玄,你為何不輔佐你皇兄,反而要去修道呢?你告訴母親,母親為你做主。」
李慕玄聽了,道:「母后,孩兒自小頑劣,幸好上了日月山,承蒙師父教誨,才有今日模樣。每晚臨睡之時,思及此事,心中如明月當空,似悟出了道中玄妙。因此,就想上山去領悟,以便盡解心中困惑,還請陛下和母后成全。」
正說之間,見張嬤嬤帶著雲機走了進來,雲機對孫太后施禮道:「太後娘娘,雲機有禮了。雲機不請自來,還請太後娘娘見諒。」
一見雲機,孫太后立馬笑臉如花。對雲機道:「雲機姑娘少禮,不知姑娘來慈安宮,有什麼事嗎?」
雲機道:「陛下,太後娘娘,還請二位答應讓師兄去日月山,他本無心於廟堂,何不讓他放浪形骸於江湖,豈不是快意許多。」
李思玄還沒反應過來,孫太后早就猜破了機關。原來自家兒子一心想要去日月山,是為了這姑娘啊,即是如此,何不放他去,好了結他的心愿。
隨即道:「姑娘所言,極是有理,那就讓慕玄去日月山吧,不過,朝中有事,他還得趕來。」
話一出口,就把李慕玄喜的眉梢飛舞,急忙給李思玄和孫太后磕頭,然後喜氣洋洋的,和雲機轉身就走。李思玄急忙喊住他,說是讓他明天再走,他要為鎮北鎮南二王送行。李崇玄和李慕玄謝了恩。
一夜無驚,到了第二天。李思玄在朝上說了李崇玄和李慕玄的事,百官正要反對,就見王總管帶著孫太后的懿旨來到了殿上。宣讀罷,文武大臣都口閉嘴合,一言不發。
文武大臣沒了反對,李思玄就吩咐內府,讓他們準備國宴,自己與兄弟送行。李崇玄和李慕玄又謝了恩。
國宴上,李思玄與李崇玄,李慕玄推杯換盞,共敘手足之情。大臣中,宰相和兩都御史因為心中不忿,沒有到會。其他人都來與二王送行。
一陣高過一陣的送別聲響徹雲霄,帝都紫宸宮中,君臣和諧,兄弟團結。多麼好的太平世界,祥和乾坤。
誰能想到,這一次相聚,成了李慕玄兄弟三人最後一次歡聚,以後的歲月,都是崢嶸苦難。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孫太后,李慕玄三人的母親。
國宴結束后,李崇玄就乘快馬去了北疆,也沒與孫太后告別,走的如此匆忙,真是讓人心中生疑。
李慕玄下了國宴后,回到鎮南王府,和雲機收拾收拾東西,就來到慈安宮與孫太后告別。母子們抱頭痛哭,算是離別。
辭了孫太后,李慕玄就去了御書房,與李思玄告辭,李思玄給他說了些前途保重的話,還給他賞賜了許多東西,李慕玄都婉拒了。
出了紫宸宮,李慕玄像虎入深山,蛟龍下海,池魚歸淵,鳥上重霄。是多麼自在逍遙,快活舒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