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註定溺斃之人

5.

因為兩人還拷著,自然神優葵要去哪裡，安室透肯定也會跟上。

伊森本堂對眼前的情況早有預料，所以見到還是寸步不離貼在神優葵身側的波本,也沒有多餘的驚訝表情。

——甚至他來接人都是開著一輛車內空間寬敞的SUV。

「威士蓮啊……她現在的位置是神奈縣。」

卡拉斯公司門口，神優葵安排人強制戴上的腕錶，不過是一種最常見普通,帶有GPS定位的發信器而已。

……嗯,只不過他額外在裡面放了一點會感染電子設備的爬蟲病毒。

「我明白了。」伊森本堂說。

開車從東京到神奈縣大約需要一個多兩個小時，一路上車裡的人誰都不說話，只有雨珠墜落砸在車身上的沉悶聲響。

此時,成就面板上的信息顯示是：

與此同時,大概是那些接了任務的卧底也都在任務中陷入囹圄，也或許已經有在山口組和櫻組衝突之中身死的卧底了。

所以，成就條件中的第六條也迎來了解鎖。

「成就名稱：【純黑執刑人】

成就描述：憎惡的、痛恨的、憤怒的……享受這些為你而燃起的黑色業火吧。叛徒,當以嚴律回以制裁。

成就前置條件：①：？？？②：成功找出所有卧底。③：已完成【帷幕之下的陰影】成就。④：完成成就？？？后解鎖。⑤：得到琴酒/貝爾摩德/朗姆（缺一不可）的認可。⑥：間諜清除數量4/30。」

神優葵核對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卧底和系統顯示出的間諜數量,發現系統統計的名單居然是按照自己列入卡拉斯之中的間諜計算的，而不是實際的間諜數量。

因為他沒有把目前還在美國的赤井秀一，此刻在開車的伊森本堂還有他女兒水無憐奈,安室透四人列進去。

不過,諸伏景光卻在其中。

面對這樣的情況，神優葵也不是很明白。只能姑且猜測發現的卧底數量，最終清除掉的數量,和成就完成度判定掛鉤——比如說發現的間諜越多,殺掉的間諜越多,完成度就越高之類的。

總之，等下打出成就后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了。

如此想著，神優葵回過神時,伊森本堂已經減緩了車速。

金髮的公安警惕地透過雨幕打量車外，周圍越發荒涼人煙稀少的環境使他越發戒備。

電話震動的觸感從胸前傳來，安室透立刻抬手按斷——風見的電話，此時來得有些不合時宜。

[草！這地方！]

[好奇怪啊，為什麼伊森本堂讓神優葵來，他就跟著來了？有點強行降智了吧？]

[難道不是為了甩開透子嗎……他現在可是和透子被拷在一起的。透子只要不暴露公安身份，就不可能和伊森本堂聯手搞他。再說，外國的間諜要把自己抓到的犯人弄死什麼的……透子震怒！這波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別國的間諜……果然。

安室透隱晦地掃視了一眼駕駛座的伊森本堂。

無論他懷著怎樣的目的，總之，安室透都不可能把神優葵交給對方，更不會讓對方殺死神優葵。

雨幕中的SUV最後停在一座墓園前，這就是GPS顯示的威士蓮所在的位置了。

神優葵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但一時沒想起來。

安室透則在警惕著伊森本堂，再加上他之前也沒來過這裡，所以還沒發現不對的地方。

「之前就有些在意你們之間的距離……原來如此。」

伊森本堂停穩車子后，看向從車上下來的兩人。因為下雨要打傘的緣故，連接著神優葵與安室透的手銬也就藏不住了。

面容線條冷硬的中年男子腮邊微動，沉沉地看向安室透：「你，是日本的警察，還是公安？」

——這種錳鋼打造的手.銬，還具有保險的雙重鎖，只可能是軍警使用的。

安室透渾身緊繃，面上仍裝作另一幅樣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瑪爾戈，這裡真的有你說的逃走的威士蓮嗎？」

現在還不是袒露身份要求交涉的最佳時機。

「啊。」伊森本堂冷冷回答，「當然有。」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名金色短髮，穿著黑色的緊身衣，手裡平穩舉著槍，槍口對準了安室透的「威士蓮」緩緩走出。

「交出你的武器。」威士蓮對安室透冷冷道。

另一邊，水無憐奈也端著槍，槍口瞄準神優葵。在她走出之後，伊森本堂也從懷裡掏出武器，同樣對準了神優葵。

情勢如此，安室透不得不暫時交出了自己身上的武器，黑色的槍放置在地上，冰冷的雨點接二連落下。

神優葵：「……」原來如此。

[草草草！！]

[要來了——]

[前方請看什麼叫官方按頭！]

[安心啦神優葵這裡不會有事的，不然之後怎麼搞酒廠23333]

[啊哈……有沒有一種可能，神優葵真的會再死一次呢？]

[什麼劇情走向這是？？]

……

「原來如此。」對峙之中，神優葵忽然笑了一下，「瑪爾戈——不，伊森本堂先生，你真是給了我一個不小的驚喜。」

「威士蓮，你也是。」

【間諜清除數量10/30。】

為了爭取時間，神優葵又拿出了他精彩的演技。

受制於人的銀髮少年單手執傘，姿態淡然地向前邁了一步——感受到另一隻手腕上被手銬牽扯著的力道，他似乎頗為無奈地轉過身。

傘柄塞入安室透手中，正在快速運轉思緒思考脫身之法的金髮青年微愣，接過傘看向神優葵。

「這種時候，我建議你還是先把它打開。」神優葵晃晃手。

其實，安室透猜測風見等人應該就在附近，只要時間拖延的足夠，風見等人到了之後，他再袒露身份以公安的立場交涉是最合理，損失最小的方案。

所以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應該解開手.銬.

但是……

「安室透先生，既然也是卧底，應該很清楚我們為什麼要針對CR。」水無憐奈的勸解在雨中響起，「請打開它，然後我們會讓你離開，當做你沒有出現在這裡。」

神優葵盯著安室透：「聽到了嗎？打開。」

……

淅淅瀝瀝的雨宛若永遠不會停歇一般下著，「咔噠」的輕響，不過一瞬，便像是什麼都發生過一樣。

神優葵一手虛握，慢慢活動了下手腕，轉身走出黑色的傘沿籠罩下。

串線般的雨水立刻打濕了他銀色的長發，黑色的西裝因吸水而越發顏色深沉，並透出一種沉重的質感。

「到目前為止，事情發展和我所想的都差不多。」神優葵無視雨水，走到伊森本堂身前，面無表情地說道。

有鑒於兩人之間的身高差，伊森本堂平肩舉起的槍械，在神優葵靠近時，槍.口逼近的卻是後者的額頭眉間。

伊森本堂警惕的後退，拉開兩者距離。

「不用這麼戒備，我和你們這些外勤人員不一樣。」

神優葵越是淡定從容，伊森本堂就越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然，緊接著銀髮少年便說道：「不過我雖然不擅長武鬥，但我多少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麼讓卧底咬牙切齒——所以，我就特別做了一些別的準備。」

「那塊手錶，你應該檢查過了，也把裡面的發信器拆掉了吧？」

銀髮少年語調冷漠，表情卻是笑著的：「很遺憾，真正有用的不是發信器，而是通過無線信號傳播的爬蟲病毒程序。」

「卧底嘛，都很謹慎，聯絡設備不一定隨身，使用的電話卡也不記名。可只要有一次使用的時機，程序病毒就會入侵，輻射到通話對象，再以通話對象為中心，擴散到周圍所有電子設備中。」

銀髮少年唇角含笑眨了下眼睛，眼睫上的雨珠順勢落下，宛若無聲的眼淚。

神優葵笑著，卻又好像在落淚。

「——伊森本堂先生，你覺得那些被我置於死地的卧底，會把求救的電話打給誰？接起電話的人又會在什麼地方？周圍，又會有什麼絕對不能被入侵的電子設備呢？」

「我當然很清楚你們非常想我死，所以我自然也不會什麼都不做。你不妨猜猜，我下一秒死在你槍.下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伊森本堂臉色鐵青：「……」

「不可能！如果有這麼厲害的病毒，你何必繞那麼大的圈子把卧底們都殺掉？只要等他們傳遞情報的時候投放這種東西，就可以了啊——這根本說不通！」

威士蓮緊張地大喊。

森綠的雙瞳瞥來，似是憐憫。

「你是怎麼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的？為什麼要殺掉你們……難道我為組織清除叛徒卧底，還需要特別找個理由嗎？至於兜圈子，那也是為了讓你們沒有機會跑掉啊。」

神優葵又轉而看向伊森本堂：「畢竟，你們要是跑了，就能換個身份，藏起來，然後再送新的卧底進來了。」

「只有讓你們全軍覆沒——連一點掙扎著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你們身後的那群煩人傢伙，才會意識到派遣卧底，是多麼愚蠢。」

神優葵慢條斯理地散布他的歪說，絲毫不認為自己做得事情有什麼不對之處，更遑論是否覺得自己殘忍無情。

沉默地金髮青年，為這格外熟悉的冷漠之言，可怕的姿態抬起眼——

[……所以說這要怎麼才能殺掉神優葵啊，這根本手握大殺器啊草。]

[由此可見之前琴酒大爺和hiro貓貓的盲狙是何等強運，恰好在神優葵計劃完成，不知道有沒有後手的時候給人崩了（）]

[前排提醒，不記得俄羅斯遊戲的回去再看看_(:з」∠)_]

[總結一下，現在的情況是透子和葵葵子都在拖時間，之前透子就讓人盯著威士蓮了，所以公安肯定就在附近或者就在後面。透子只要說自己是公安，和伊森本堂交涉就能帶走葵葵子。但如果其他公安沒來的時候，透子說了自己的身份，就不夠保險，畢竟不是一個國家的，在酒廠的卧底誰還沒殺過幾個人呢，指不定就為了掩蓋自己人的身份把孤身一人的透子嘎了。]

[然後伊森本堂這邊肯定是也想帶走葵葵子的，看這架勢，帶不走當場嘎了的可能性很高。現在就看葵葵子能不能拖住時間了！]

[……兄弟，你分析的都對，但是後面的情況你想不到。]

神優葵話音落下時，別說伊森本堂，就連水無憐奈的神色都非常不悅。更別說威士蓮，她一臉厭惡，恨不得立刻開槍了結了神優葵。

但是剛才神優葵的話終究是起了足夠的威懾作用，所以現在也不敢賭，開槍殺了他會怎麼樣。

神優葵則趁著這個空隙，又看了一眼遊戲面板。

【間諜清除數量16/30。】

……還得拖。

視線滑過人手中的槍，神優葵再度開口：「伊森本堂先生，不如你我更改一下交易的內容如何？」

「我知道你想殺死我，你也知道我現在說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阻止這個結果的發生。那麼既然雙方都對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索性直接一些，用簡單的方式來決斷吧。」

見識過神優葵是如何使用語言蠱惑、隱秘情報特攻等手段最終達到自己目的的伊森本堂不作回答。

但是尚不知道這些事，也缺乏足夠歷練的水無憐奈卻忍不住問道：「什麼方式？」

「……」伊森本堂嘴唇動了動，彷彿一瞬間想要喝止她，但又忍住了沒叫出她的名字。

神優葵抬手，指向地上那把屬於安室透的。

「俄羅斯轉盤。——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規則了。」

一時間，曾發生在別墅里的事情閃過眾人腦中。伊森本堂和水無憐奈對視一眼，前者沉聲應了下來。

「可以，但是你只能選擇波本。否則，就算會發生什麼我不想看到的事情，我也會毫不猶豫，在你拒絕的瞬間殺了你。」

「而且，不在這裡進行，要在裡面——」

伊森本堂指了指墓園裡面。

神優葵：「……」

不愧是心狠手辣，經驗豐富的老特工。原本他是打算選擇水無憐奈作為「俄羅斯轉盤」遊戲的目標，轉移伊森本堂的注意力，儘力延長遊戲時間。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萬一出了意外那不是追悔莫及嗎？

但伊森本堂卻限定了只能和安室透進行……這樣的話，不是神優葵死，就是疑似公安，知道他們身份的安室透死。

而不管誰死，另外一個留下來的人也就和安全搭不上邊了。對伊森本堂而言，穩賺不賠。

現在把槍對著他們兩個人，無論是神優葵，還是安室透，都實在沒有拒絕的權利。

於是神優葵與出奇沉默的安室透，便在伊森本堂人的包圍下走進了墓園。

沒走幾步，神優葵便驀然反應過來了他剛到門口的時候，為什麼會覺得這裡眼熟——

因為這是為萩原研二立著衣冠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