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綴拾者

第2章 綴拾者

隨後翼便跟著少尉一行坐著運送彈藥的馬車前往了戰場。少尉為了不讓翼那麼顯眼,還為他準備一件錫德軍的上衣以隱藏身份。

在路上,少尉說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復仇。

少尉對翼說出了他們錫德軍隊的過往,作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瑪麗瑞塔帝國,錫德這個國家曾在一個世紀的時光中作為附庸國的身份而存在著。而十年前爆發的灰色戰爭中,隨著帝國勢力的收縮。錫德在與北方聯盟的戰爭中頻頻失利,這個國家為了帝國自身的政治利益而附庸作戰,卻最終淪落到國土淪陷的境遇。

幾年前,少尉服役的錫德軍隊被北方聯軍層層包圍,北方聯軍用停止交火的條件來讓這支錫德軍隊投降,山窮水盡的錫德軍隊只得放下武器。但北方聯軍卻出爾反爾,在他們放棄抵抗后又朝手無寸鐵的士兵開火,那支錫德軍隊在屠殺中近乎全滅,少尉和這幾個士兵便是流落到此的倖存者。

而策劃這起事件的人,就是北方聯軍少將——拉俄墨冬。

這位北軍長官單方面認為錫德軍隊對帝國依附性過強,難以管理,並且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澆滅錫德境內的抵抗情緒。然而諷刺的是,從始至終,帝國從來沒有往錫德國內派遣過一兵一卒。

他們是弱小的國家,被拋棄,也被侮辱,然而他們卻始終不忘熱愛故土。

少尉曾經是個沒有尊嚴的錫德人,他本質上是個平凡而無能的人,每次戰鬥都是憑藉著半路逃跑和裝死這種蠅營狗苟的行為苟活著。在錫德軍發不起軍餉的時候,他甚至靠著從死人身上搜刮財物來維持生計。在錫德失敗已成定數的時候,他靠著女人的懷抱來寄託空虛的精神。總之,自己從不是英雄,他對此心知肚明。

現在,少尉要為死去的無辜戰友復仇,他要讓出爾反爾的拉俄墨冬付出生命代價,即使他知道這一趟凶多吉少。

但是……

翼突然看見了少尉脖子上系的飄帶,這些錫德人又說道、

「誰不想平凡的過一生,但錫德人是命運的奴隸,奴隸,無法改變命運。這次行動,不是錫德人改變亡國命運的掙扎,而是是錫德人唯一證明自己尊嚴的方式。」

錫德人開始唱他們的短歌:

錫德人啊,有著紫紅色的故鄉。

錫德人啊,住在大道的正中央。

錫德人啊,摟著搗蓼藍的姑娘。

錫德人啊,走幾里就要回故鄉。

錫德人啊,一輩子都不上房梁!

當歌唱到這裡的時候,戰場傳來的炮火聲蓋住了錫德人的歌聲。

他們所有人下了馬車,這時候突然少校笑了起來,他對翼說道。

「你真不適合穿這身衣服,找個時候脫掉吧。」

翼知道少尉是什麼意思,他已經預料到這場戰爭的危險程度,已經到達了有去無回的地步,如果到了關鍵的時候,丟下一切逃跑才是活下來的唯一方式。

這時候少尉對翼表達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惑。

「你為什麼要執著於那份情報,你到底要幹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翼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跟你一樣,復仇。」

錫德人愣了一下,他點了點頭,說道。

「原來我們都一樣,沒什麼格局嘛!不過倒也能理解。」少尉無奈地笑了笑。

然而,他那捏著步槍的手卻已然青筋暴起。

「一想到那些該死的人還活著,

我就覺得自己如同在地獄里一般。」

他們沒有再廢話,直接前往了戰場,道路兩旁全是堆積的屍體,連延成丘,卻沒有想象中的惡臭,因為這就幾乎全是剛死在戰場上的士兵,許多人還屍骨未寒。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只是戰爭中死去的一部分人而已。

少尉提出他們同時出發,翼去偵察那幾個北軍少將可能出現的地點,餘下的人先跟隨大部隊前進,隨後等翼回來告訴他們對方少將的準確位置,到時候小隊再脫離隊伍,潛伏地向那個方向前進,接近后再伺機進攻。

錫德人原本翼會推辭這個極其危險的任務,但他卻輕鬆地答應了下來。

大部隊行進著,當炮彈距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地方落下的時候,隊伍出現了短暫的動亂。翼趁此機會快速脫離了隊伍,朝著戰場中心飛奔而去。

少尉的小隊夾在大隊伍之中,他們的方陣很快就和北方聯軍的另一支隊伍相遇。錫德人的方陣迅速擺出齊射的姿勢,首先第一排錫德士兵齊齊蹲下,舉起步槍。接著就是第二排士兵一齊舉槍。等待北方聯軍的方陣靠近時,他們進行了一輪齊射,由於出其不意,這一輪的齊射對北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打擊。

就在錫德軍換人的縫隙,北軍的方陣竟然沒有先選擇反擊,而是立馬向後撤退了五十米,再排開齊射陣列。而錫德人也是後知後覺,當北軍開始射擊的時候,錫德人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大當。

原來錫德人使用的帝國造步槍要比北方聯盟製造的步槍射程要短將近五十米,而剛才北方軍隊恰好在錫德人的有效射擊距離又往後退了五十米左,

對方若在這個距離開槍,另一方錫德人卻只能被動挨打。

放了一輪空槍的錫德軍隊由於射程差距,立馬損失了數十名步兵。

見此錫德軍隊立馬改變了戰術,他們為了彌補武器的差距,無可奈何地向北軍發動了衝鋒,而北軍則且戰且退,一直拉扯著錫德的列兵方陣。

眼見身邊的人不斷倒下,這時候的少尉開始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脫離隊伍,但目前他們完全沒有到達指定的位置,如果貿然離開大隊伍,復仇小隊估計連一百米都前進不了就會死在半路。

一聲巨響徹底打斷了他的思路,敵軍的炮彈落在了距離他十幾米開外人群之中,接著就是第二枚,第三枚。在血肉橫飛與連天慘叫中,錫德人的方陣瞬間崩潰。

北軍竟然直接在制高點上向他們開炮。

這時候容不得少尉多想,他立馬拉走自己的下屬,向戰場另一側,山坡下的平原地區跑去。那裡全是北軍的拒馬和溝壑,所以是炮擊相對較少的區域。

但此舉依舊不能將他們拖出凶多吉少的境地,因為那些地方依舊有一些憑藉著掩體作戰的敵軍。

另一方的翼,則相對順利一些。

他憑著自己的能力,不負眾望地找到了北軍少將的位置,位於西邊平原后的山頂。那個北軍的將領正在制高點指揮著戰場,並且還利用野戰炮對平原上的錫德人不斷地進行居高臨下的炮擊。

正因如此,明明不是會戰的中心,這個地方卻修建了一定程度的防禦工事,這全部是用來拱衛山頂的指揮處而準備的。

翼於是立馬折返回去,找到了少尉的小隊,他們決定一同前行,選擇一條相對安全的路線潛入。

當他們順著一處壕溝摸到山腳前二百米的位置時,他們突然發現周圍的槍聲漸漸變得稀薄了。而附近也沒有北軍士兵的身影。

此時的翼走在最前方,距離其他人五十米的位置。

周圍異常的環境讓他感到有些疑惑,沒有槍聲的戰場無疑是背離常識的。

這時候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翼被嚇得渾身一激靈,他低頭一看,發現那竟然是一個受傷嚴重的錫德士兵,對方傷勢過重,瀕臨死亡,但異常的是,造成那個人身上橫縱交錯的傷口並非來自於槍炮。

而是切入傷與斬擊傷。

那個士兵用最後一口氣對翼說了半句話:

「別往前,槍……開不了火…………」

正當翼因這番不知所云的話的時候,他頭部旁忽然襲來一抹金屬的光芒。

一把長劍便劃過了他的頸旁,差點割開了翼的喉嚨,或者說,差點砍掉了他的腦袋。翼一下子沒有站穩,向後方閃了個趔斜,隨後他才看清楚眼前向自己攻擊的到底是什麼人。

那是一個穿著胸甲,拿著把長劍的北軍士兵,看樣子來頭不小,他沒有使用任何槍械,而是拿著幾百年前的人才會使用的混種大劍。

這樣的裝備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中沒有任何作用,因為那種厚度的胸甲並不能防禦子彈,於是翼趁著拉開了距離,舉起手槍便朝著那人的右胸口扣下了扳機。

但偏偏這時候,翼的手槍卻啞火了,他頓時吃了一驚,因為自己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程度的倒霉事。

後面跟上來的少尉小隊見此情景頓時也大吃一驚,他們看見翼被一個穿著盔甲的人追砍得滿地打滾。於是連忙舉起槍準備支援,然而他們的槍也遇到了同樣的狀況,根本無法開槍。

少尉將子彈全部退了出來,又重新上了一邊,發現依舊無法開槍。

此刻情況已經到了萬分緊急的地步,對方以一種難以理解的速度再次沖了上來,一劍朝著翼的腦袋劈了過來,翼只得繞到一旁,又順手抄起一把丟在地上的步槍,再次瞄準那個人的側身開槍。

這次也是一樣的結果,即使翼扣下扳機,槍口也沒有射齣子彈。

就在翼一頭霧水的時候,旁邊湧上來幾個先前向這裡進攻的錫德士兵,這些士兵屬於另一個部隊,他們在半個小時前進攻過這裡,而現在,幾百人的部隊只剩下三個人,這支部隊被這個穿著鎧甲的北軍以一人之力殲滅。

他們沒有開槍,而是裝上了銃劍向那個人沖了過去。

轉眼之間,那名北方士兵就殺死了那三個錫德人,同時,對方根本無法用常理理解的力量和速度,以及這裡不能開槍的異常,都只能讓躲在一旁的少尉想起一種人。

「綴拾者!」

當其他人問少尉什麼是綴拾者的時候。少尉只是顫抖地說了一句。

「快跑!」

說罷他便拉扯著身邊的人,向反方向逃去。

然而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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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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