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再見地球
——X5.31
解決多納·沃特家的事件,和警察、教會、協會打好關照之後。次日夜晚,少許疲憊的張紫瑞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沒有立刻趴在床上睡覺,而是解鎖電腦,啟動沒有圖標的程序。和以往一樣,電腦先是轉到一片黑屏,閃動幾下后看到令她噁心的臉。
「小瑞瑞,恭喜你解決難題!」像是自己收穫的成果,男人笑著非常自信。
對此,張紫瑞只是淡淡一句:「別逼我拔線。」
「開玩笑的啦,能不能別那麼認真。」男人正襟危坐,迅速調整回正常的表情,「關於此事的所有事後處理,我都搞定了,你們大可以放心。」
張紫瑞知道,男人說的所有事後處理,不僅是多納·沃特家發生的事情,還包括了替江政忠洗去在英國的非法移動記錄。
江政忠以為,自己靠著術式隱藏才獲得安穩的日子,實際上大錯特錯。倫敦的監控和監管再不濟,也不會忽視一個夜晚到處跑,還去過犯罪現場的無身份信息登記的亞洲男性。之所以沒有人找上門,靠的是張家私下聯繫倫敦的各方勢力,進行合作和調解。
這點,蒙在鼓裡的江政忠自然不知曉。
張紫瑞靠著椅子輕輕吐氣:「那個死靈術製造的喪屍,它需要捕食靈魂的靈氣為生,這點我可以理解。但它為什麼要扒開死者的衣服?」
「研究說,人存有理性和獸性。獸性是人生存的本能,而理性是人的行為控制器。這種死靈術只是把外界的浮靈關在人的軀殼罷了。不具備真正的人心,自然不存在人標配的理性。只剩下獸性的軀殼,謀求著它最原始的慾望——」
「食慾和**。」張紫瑞聽懂後作笑,「這麼說來,那玩意空有**卻不知道怎麼干,所以才稀里糊塗地扒開對應位置的衣服而沒幹其他事。當真滑稽。」
警察對外昭告,噁心殺人事件是多納·沃特夫妻的共同犯罪。
多納·沃特以曼蒂·沃特已死亡為幌子,協助妻子到處殺人。多納·沃特本人不在犯罪現場,而曼蒂·沃特在登記上是個死人,從而屢屢避開警察的耳目。
5月28日,兩人強迫女兒拐帶傑克·威斯林,企圖在家中虐殺。接到傑克·威斯林失蹤報案,警察找到了拍到傑克移動路線的監控,由此抓到了沃特家的把柄。
5月30日,部署完成的警方正式行動,於沃特家的樓閣發現了失蹤的傑克·威斯林。搜查期間,因為曼蒂·沃特極力反抗,被警方當場擊斃。嫌疑犯多納·沃特被捕捉,其女兒琴·沃特屬於被強迫協助的未成年人,不承擔法律責任。
曼蒂·沃特與警方對峙時使用了大量炸藥,沃特家的樓房半毀。現處於樓房危險度評估階段,估計不久後會被拆除。
「話說,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琴·沃特允許附身的惡魔已經被你搞定了,當然安然無恙。只是這小妞好像內疚感爆棚,一天都沒吃飯喝水,現在需要打吊瓶維生。」
「還活著就好。」張紫瑞安心了一點,「多納·沃特的事情,超心理協會的人是知道的,對吧?」
「八九不離十。他們知道多納·沃特想幹什麼,故意把他除名又放任。想借他的手做違背常理的實驗,收集難得的數據和資料。多納·沃特不再是協會一員,他幹什麼也牽扯不到自己。而魔**親多納·沃特被關進了監獄。犯下『與惡魔為伍』的罪名,監獄里的神父應該會教他做人。」
「呵,魔**親……在我看來,你和他差不遠。能對親生女兒這麼下手,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這個問題,我想你很有心得。」
男人微微一笑:「因為愛,超脫理性和獸性的愛。只不過,他愛的是她的妻子,而我愛的是這個世界。」
「屁!」
「紫瑞,你真的要忍一忍別爆粗。我是你爸爸能忍受,江政忠那小子可不一定。啊,對了,你們兩個發展得怎麼樣了?親親了嗎?」
張紫瑞默默地拉起手中的網線。
男人絲毫沒有被威脅:「紫瑞,你可以不聽我的話,可以自欺欺人,但你不能忘了自己是誰。你和誰交際爸爸不會限制,只是必須堅持的底線切勿跨越。你有造福世界的能力,不要因為兒女私情丟棄。否則,當江政忠決定定居壺天不回來,你便是明日黃花中的殘花——」
網線啪一聲拉斷,張紫瑞不再允許男人挑釁自己。
——X6.4
觀察了大本鐘三天後,江政忠正採購物質準備返回特斯德。既然能做準備,說明他已經把握到了倫敦「世界門」或者說「壺口」的開啟位置和時間段。
和三泉商店的門不同,大本鐘上的門每天都會開啟。看似非常方便進出,實際上也沒那麼簡單。門開啟的位置是塔內部的鐵鐘中心,而且只有十二點正午時分的鐘響時間可以通行。潛入大本鐘難不倒江政忠,只是門能通過的時間很短,這讓他擔憂會不會卡在裡面。
順便一提,調查期間,江政忠把臉上製造的火焰紋身去掉了。
不管怎麼樣,江政忠是決心要回去特斯德了。隨著決心而來的,是對現實世界的各種擔憂。人生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所有牽挂都完美化,取捨抉擇是必然的。
江政忠首先擔心的,當然是養大自己的姑姑。他已經一年沒回去了,這次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有機會回來。如此浪子,即使是心大的姑姑也會感到異樣吧?
江政忠翻開微信。
他這幾天冥思苦想,打出一篇一千餘字的文章發給了姑姑。上面解釋著自己需要到另一個世界學習,可能很久不回來。然而兩天里,這麼一篇「出師表」發下去,姑姑本人完全沒有回復。
姑且是聯繫了,江政忠便把這事情放一邊。
隨後要擔心的是自己的學業問題。按著現在的時間,江政忠不可能趕得回去,這個學期的全部課程都要掛了。若是下學期也回不去,江政忠的學業生涯可能就此斷送。
但江政忠再三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也沒有那麼大。大學是掌握生存技能的地方,江政忠有別的生存技能,大可不必依賴大學文憑。必要時,自己去特斯德生活就好了,活得肯定比這裡更滋潤。
最後,江政忠想到的是親朋好友。好吧,江政忠沒有幾個親朋好友,他心裡想著的只有一位女性朋友。或者再準確一點,連朋友二字都可以去掉。
而這位女性,如今就站在江政忠面前。張紫瑞還是穿著之前的短裙,歪著頭死死盯著江政忠。
「早啊。」江政忠尷尬地笑著揮手。
現在時刻11點,對正常人不是「早」的時間。但江政忠知道,張紫瑞是個超級夜貓,沒到中午都不算晚起。
江政忠轉動腦子,他沒有和張紫瑞有約定的記憶,所以他覺得這次純屬是偶遇。因為張紫瑞沒有回答,江政忠按著帽子緩緩地插肩而過。
張紫瑞叫住了江政忠:「喂,你去哪啊?」
「去買東西。」
「買什麼?」
「生活用品、食物、書之類的。」
「所以你是準備走了?」
「額、嗯,對。」
張紫瑞轉過手,以流水般的動作用右手捲住江政忠的左臂。
「張、紫瑞小姐?」
張紫瑞微微抬額:「怎麼了,不滿意嗎?」
江政忠僵硬地作笑:「滿意。」
江政忠感覺到肩膀的白毛在振動。他知曉這是達茲在嗤笑,心裡很是不忿。
若一男一女拉著手走在街上,其他人眼裡一看便知道兩人關係密切。但這不適用於江政忠和張紫瑞。
張紫瑞死死地拉著江政忠的手臂,扯得他皮膚作痛。而江政忠不適應和女性貼太近,頭像向日葵一樣倒向另一邊。兩人拼在一起,宛如不情願的小白被強硬的女總裁拉著逛街,沒有人知道小白和女總裁心裡都開著花。
——X6.4
一起逛書店,一起逛超市,走了四個小時的兩人不知疲倦,唯獨辛苦了尾隨的其他人。自張紫瑞出現,兩男一女帶著望遠鏡在幾百米外一直跟著兩人的步伐。
「我勒個去,四小時不停歇地走,他們太變態了。我特么腿都要斷了,他們連氣都不帶喘一下。」
抱怨的是張紫瑞的跟班之一阮環。
盧振安按著抖動的大腿:「沒辦法,誰叫老闆讓我們看著兩人,不讓他們越界呢。」
阮環差點沒摔望遠鏡:「恕我直言,那個江政忠是只鋼鐵狗,腦子裡只想著吃喝玩樂和單身派對。四個小時下來,是個傻逼都知道大小姐的心意了,他卻連手都不敢碰一下。你還要求他越界?」
如阮環所說,江政忠和張紫瑞的交往很是清純。清得像白開水一樣,一點顏色都沒有。跟著看的阮環像看著長篇純愛劇,明明觀眾早早吃撐了狗糧,兩人卻每次都像首次相遇羞澀地約會。
身後的新人,段子章舉起手:「師姐,會不會是江兄知道小姐是個人型哥斯拉,出於畏懼之心不敢動手而已?」
「那倒不會。依我看,那傻子是真的喜歡小姐。」
段子章一臉看鬼的表情:「真的假的,這麼勇?小姐的身材也不出眾,五官是齊整但也只是中等水平。再加上是個如假包換的女怪物,江兄這都能這都能吃得下去……」
段子章在多納·沃特家門前見識過張紫瑞的破壞力。和店長一起進去沃特家,段子章被撕裂的房子嚇得不輕。一處處都是要用炸彈才能搞出來的痕迹。沒親眼看見,他都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變態的人物存在著。
盧振安笑出聲:「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江政忠眼中,大小姐可能長得像王祖賢。不過我倒是納悶了,大小姐這些生硬的套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比如剛開始的偶遇,正常人哪會穿著靚麗衣服,盯著目標偶遇的?這江政忠居然全部受了,還一臉自然而然。」
「呵呵,你們兩個單身狗當然不懂了。工於心計的人反而容易被攻心,因為他們不相信自己踏入了別人的圈套,心甘情願地順著往裡面走。這便是愛情的魔力。但我倒要多教大小姐打扮,因為傻妞穿來穿去都是同一套衣服!」
恨鐵不成鋼,阮環抖著腿很是氣憤。
「小姐的衣服,是之前阮師姐推薦的套裝吧?我昨天也看到她穿同一套衣服了,所以小姐是沒有換衣服嗎?」
盧振安無奈地搖頭:「她買了三套同款的衣服。」
聽到這裡,段子章也為人型怪物的脫線感到無語。
此時三人組還不知道,他們還得忍著腿抽筋繼續跟著走六個小時。
——X6.4
下午6點多,江政忠和張紫瑞坐進肯德基。江政忠拍了拍口袋,思索著要叫什麼東西填肚子。購買完物資之後,剩餘的錢一次性花光也沒有關係。所以江政忠才帶著張紫瑞前去肯德基,一來是休息,二來是款待陪了自己一天的張紫瑞。
為什麼是肯德基?
因為江政忠只認得麥當勞和肯德基,知道它們是國外價格合理的用餐地方。
浪漫?
不存在的,江政忠只在乎實用與否。
於是,江政忠買了個全家桶。
「額,請用餐。」
「哦。」
張紫瑞說著,隨手抓起雞腿啃了起來。達茲也不給面子,爬上桌子一頓狼吞虎咽。江政忠餓壞了,自然也不會在意形象。他們都不知道,在其他客人眼裡他們很是奇葩。
「張紫瑞,我,最後能問了一些事情嗎?」
「問吧。」
「你家到底是做什麼的?」
張紫瑞舔著手指:「反正能遲早會知道,我也沒有瞞著你的必要。中華武道協會你知道嗎?」
「聽名字,像是武術相關的地方。」
「一半半,武道分割,即武又道。表面上是管理武術相關的事宜,背地裡和教會差不多,有一套管理當地修術者的機制。我爸是協會的總會長。」
「所以你從高中開始就是術者了?」
張紫瑞頓了頓:「我從出生開始就是你說的術者。」
「哦,對了,你是靈媒,天生持有特殊的異能。」
「靈媒、通靈師、女巫,你喜歡哪種?」
「不都是同一個東西嗎,對我來說都一樣。」
張紫瑞有點不滿意:「你在壺天,也是這麼直白地和女生交流的嗎?」
江政忠搔著頭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
「所以,你是承認了在壺天有遇到其他女生。」
張紫瑞抬起眼線,內部是無盡的殺意。
江政忠明白了自己被套話,默默地吞氣壓驚:「萍水相逢而已,而是都是小孩子。」
「旺!」達茲做出提醒。
「你他媽閉嘴!」
張紫瑞皺了皺眉,移步到江政忠身邊:「它說你身邊還有成年的女性,對吧?」
「是我那邊的老師,她是個老女人了。」
江政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他只是直覺自己必須這麼做。
張紫瑞抬起手,江政忠預料衝擊閉上了雙眼等待挨揍。而之後衝擊確實來了,只不過撞在了自己的嘴唇和心臟。長達半分鐘的衝擊結束,江政忠差點成鬥雞眼。
張紫瑞鬆開嘴吐出一口帶炸雞喂的辣氣:「我這麼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心臟像火車軸,耳根紅透的江政忠快速地點頭。
「那就好。不要忘了我,否則你躲在壺天也活不久。」
江政忠勇敢地舉起手:「這是作為朋友,還是別的什麼關係——」
憤怒鋪天蓋地地來襲,整個商場的電路出現異常,肯德基店內燈光閃爍。
「我給個機會你思考。」
張紫瑞如是宣告。
「但是,我、我以前告白你拒絕了……而且,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電路恢復正常,張紫瑞一臉疑惑:「男朋友?什麼鬼?」
「微信頭像。」
張紫瑞打開自己的微信看了看,無奈地笑了笑,隨後伸手就是一巴掌。
「這是我的弟弟!」
江政忠摸著通紅的臉:「我怎麼知道嘛?正常人也會覺得是男朋友。而且,高中的時候你不是拒絕過我了嗎?」
「拒絕過你就放棄啊?」
「我不當舔狗。」
「所以你要我當你的舔狗?」
「我沒這意思,大家都是普通人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有一方是舔狗?」
「算你嘴溜。」張紫瑞憋著嘴回到自己的位置,「高中的事,你還記著?」
「畢竟是人生中第一次失戀。」江政忠重新坐穩,「你當時介意,是因為有這種能力?」
「你不怕嗎?」
「我為什麼要怕?現在我更好奇為什麼你回心轉意了。」
張紫瑞憋著嘴:「因為你也不普通了,我覺得有機會。」
「即使我是普通人,我也不會介意。」
「你還沒直面過我做的蠢事,當然能這麼說了。」
江政忠不屑地傻笑:「論傻事蠢事,我做得也不少。不是我說,我在特斯德,你說的壺天,干過更過分的蠢事。」
「比如呢?」
江政忠思索了一會:「我試過陰差陽錯召喚出了神靈,炸過自己的宿舍樓,前不久還丟過隕石。」
張紫瑞忍俊不禁:「這麼脫線?那邊都是怪物遍地走的嗎?」
「也不算吧,但牛人確實很多。我認識一個六臂的男人,力大無窮,迅猛如雷,徒手能拆遷。還有我的老師,我方才說的老女人,是個能把枯木變成生物的怪物。我和他們……」
詳談著特斯德的事情,江政忠非常高興。他覺得自己的冒險挺有意思的,無奈找不到可以聊天分享的對象。再有意思的經歷,說不出口樂趣便少了五分。所以,這是他長久以來難得的快樂時光。
現實世界的怪物,在特斯德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存在——江政忠如此宣告。
張紫瑞知道江政忠在試著安慰自己。越是怪癖,越是孤獨,越想要一個能接納自己的人。若這個人就在眼前,且看且珍惜。
聊天到晚上9點,兩人於商店門前分離。
「下次回來記得聯繫我。不過你在哪裡,我都有辦法幫到你。」
「哦。」
江政忠戴上帽子遮掩臉上的傻笑。在他轉身的時候,背後的女人厲聲大喊。
「江政忠,我喜歡你!」
江政忠微微一抖,緩緩轉過頭看著耳根紅起來的張紫瑞。
「你一次,我一次,這樣打平了吧?」
她如此說道。
「哦。那我要拒絕嗎?」
「嗯!」
張紫瑞的氣息瞬間放大,路燈幾度閃爍。
對此,江政忠只是笑了笑:「開玩笑的啦。拜拜。」
——X6.4
阮環、盧振安和段子章追了一天,累得斷腿,坐在車內不想移動。
「兩人終於捨得不蹭肯德基的位置了。他們好像準備離別,有點傷感。哦,大小姐A上去了,哦,大小姐又生氣了。等等,大小姐被反殺了!」
用望遠鏡看戲的段子章持續做著報告。
阮環閉著眼睛:「說得好像在現場一樣,你能聽到他們說話嗎?」
「師姐,有些事情讀氣氛就夠了。」
「就你這樣子,還會讀氣氛?」偷樂后,閉目養神的阮環轉去另外一個話題,「喂,老盧,商場那邊怎麼樣了?」
盧振安正按著手機:「沒問題,以線路異常處理了。我聯繫了教會,他們說只是情侶打情罵俏的話,不會插手進來。」
「打情罵俏能搞到線路凌亂……這是什麼神仙情侶。依我看,是哥斯拉和魔斯拉吧?」
盧振安半夜笑出聲:「呵呵呵,我覺得更像是女怪獸和馴獸師,美男和野獸。我看過雷德·弗雷姆的視頻,江政忠這人調教野獸真有手段。他那狗靈性得很,會蹦會跳。」
段子章也點著頭:「哦,那些視頻我也刷過。江兄貌似聽得懂狗語,當真是個一等一的絕世高手。」
「呵哼,人聰明但長得不帥,會馴獸但不會泡妞,這世界真公平。」
「啊,糟糕!」
段子章的聲音引起其餘兩位注意。
「怎麼了?」阮環從凳子上爬起來,緩緩睜開眼睛,「該不會是警察抄牌了吧?」
「對,是警察。」
車外的張紫瑞笑著回答。
三個人迅速調整坐姿:「大小姐,我們等你好久了。」
「是看戲看了好久吧?好看嗎?」
「不好看!」誠實回答的是段子章。
阮環和盧振安知曉新人凶多吉少,在心中為段子章哀悼。出乎兩人意料,張紫瑞沒有生氣。她站著傻傻地按著嘴唇,像是回味著什麼。
「大小姐,要回去了嗎?」
「盧振安,你覺得我站在這裡等什麼?」
反應過來,盧振安迅速打開車門,空出位置讓女總裁上車。
氣氛沉默了幾秒鐘,段子章記起了某些細節:「對了,小姐,你和江兄說了嗎?」
「說什麼?」
「我們能準備機票讓他回國的事啊。」
「我當然記得。我只是覺得,捆綁他之前還是讓他去自由浪一下比較好。」
張紫瑞自信地笑著,以掩飾自己真的忘了這事的事實。
——X6.4-6.5
預料到是最後一天,江政忠告訴過傑克今晚在樓閣集中。
「我明天就要離開倫敦,說不準會不會再來這裡。」
江政忠拿出自己寫好的筆記本,很是猶豫。他這個新徒弟太年輕了,幾天便闖了禍事,他怕自己的放任會導致傑克英年早逝。
「傑克,這次事件,你學會了什麼?」
傑克點著頭:「不聽老師言,吃虧在眼前。」
「現在還來得及。如果你繼續學下去,我也不知道你會遇到什麼魔鬼蛇神。沒有我在,你可能應付不來。而之後帶來的問題,會影響你的生命危險,甚至你全家的生命危險。這個重量,你知道嗎?」
傑克跪倒在地面:「政忠老師,我還是想學。」
不教都教了,江政忠不會消除記憶的術式,眼看也奈何不了傑克。
江政忠輕嘆:「筆記本第一頁寫著我對你的告誡,謹遵。這裡記載的是五行陰陽基礎術式,你學完了便是有足夠的術式基礎。屆時,我允許你成為承傳的老師。但謹遵我的意見,我不要人才輩出,我只希望師門不出敗類。還有,我備註的團體你要特別小心。他們都是數百年來專門應對術者的人,實力非常強勁。」
「我明白。」
捏了捏拳頭,江政忠把《江氏術式講義》交給了傑克·威斯林,原名白陵文的少年。
《江氏術式講義》,記載著江政忠在特斯德收穫的術式學識的教科書。裡面有洛納斯贈與的術陣圖和每個術陣的激活方法,術式的基本概念和各種基礎知識。
獲得實驗樣本,解開學習術式的條件。查看自己學的東西能不能在地球上用,地球上的普通人能不能學會術式。——這才是江政忠本來的目的,教這個不成熟的少年術式的根本原因。
所以當傑克遇害時,江政忠才會那麼慌亂。因為在他看來,傑克完全是捲入自己好奇心製造的問題漩渦之中。傑克遇到的臨時問題得到解決,但是未來說不清楚會不會有危險。儘管如此,江政忠還是希望繼續自己的初心。
一切為有效傳播知識服務,《江氏術式講義》的轉交是傳承術式的第一步。傑克接受了這本筆記,江政忠如釋重負。至少他有試過向自己的理想邁進一步,即便入土為安,此生也談得上有些許意義。
而江政忠的想法,青少年的傑克自然也讀不懂。看到江政忠舒緩下來的表情,傑克以為這老師是相信自己能將技術帶上正道而感到放心。
「政忠老師,我最後想問個問題。」
「問吧。」
「你臉上的紋身為什麼不見了?火焰挺酷的啊?」
江政忠語塞了一會:「因為男人能理解的男人浪漫,但女人不理解就沒有意義。」
「不懂。」
「小孩子不懂是正常的,回去吧。」
傑克笑了笑,再一次屈身拜謝:「再見,政忠老師。」
「再見。」
師徒告別後,江政忠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把無用的術式全部清理掉。正當他翻著破布,一個紅色的禮物盒子滾了出來。禮物盒上有一張白紙,上面僅寫著一句話:
Thanks,MrFlame.(謝謝你,弗雷姆先生。)
江政忠笑了笑,他把禮物盒的蘋果手機盒取出塞到背包里。
次日白天,江政忠早早潛入了大本鐘內部,等著時間的到來。從時鐘里觀望倫敦,他發現這個地方也沒有之前想象得那麼糟糕。
鐺——鐺——
十二時的鐘聲響起,不可思議的感覺從種口溢出,江政忠知道這是世界門開啟的跡象。
「這次估計不會直接回到伊格伯特。」
「旺。」
達茲陪著江政忠自言自語。
江政忠深呼吸,做好迎接一切衝擊的準備,按著帽子穿過了倫敦大本鐘的世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