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戰爭以後

這是佘也早年在記事錄上寫到的。

那一戰，史稱九九大戰，戰況慘烈，後來偶然間，極為隱晦的聽說，深淵是天外來物，黑影乃雲夢亡靈師，而那法陣是與周遭各方神靈聯合所作的萬靈陣，可將萬物之靈聚用，使生靈具有無可匹敵的靈的力量，從而能舉全民之力與深淵一戰。

戰後，全球人口損失近七成，深淵彷彿也是受到重創，至今的二十餘年裡未見蹤跡。

這些年，佘也再未見過雲夢亡靈師，也未在聽到其他關於他的故事，好像他就是突然出現，又消失的一般。

而那一年參與大戰的人們，也被認為是拯救世界的存在，只是在那之後，人們便很少提及此事，有些地方甚至刻意迴避，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世界還在前進，文明還在延續，地球在轉，時間在走，日出又日落，一切都在有序的美好的進行著，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只是，

這世界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現在是新紀元22年。

這裡彷彿如同書中的修真世界，同時又擁有著各個時代的印記，以及各個時代的人，那些老怪物各個身懷絕技，在這裡可以擁靈、練炁、煉體、行法、修道、鍛造、以及追尋那永生。

同時這片大陸也有彙集著現代的科技之城，巫族、蠱族、獸人、妖族、老仙山、精靈谷、雲上雪宮等諸子百家，百花齊放，據說更有神龍現世。

大廈愈發的高聳，綠植多入雲，路寬且長，能並駕萬馬，望不到盡頭，汽車在飛馳，與其競技追逐的竟是一輛馬車，馬車如庭，華而不奢，三頭高大駿馬拉扯著，疾馳追逐中竟不弱下風。

城市道路上有許多如此的馬車，車上多是尋求別樣雅緻的富家公子，城裡也多了許多古式建築及古式裝扮的人物，身著絲綢長袍，頭盤發簪，或腰系或附背或手握著的，總是一把武器，多為長劍。

更有甚者，一群執劍士飛檐走壁，十數米高樓一口氣便躍了過去，毫不費力。

佘也便在其中，只是佘也並未執劍，穿著也只是現代普通的夏日清爽套。

可謂是萬花齊放，身著各個朝代服飾的俠士，束腰長裙如仙的姑娘，亦有現代的西裝革履，短衣短褲的拖鞋漢，露背露腰露大腿的夏日風景，黑絲是永恆的風景線。

大家都在向著一個方向而去，那便是城中的雲夢樓。

雲夢樓位於岳州城內，岳州乃是雲夢的首府，交通要害之地，八部通衢，各地的商人，旅者，南來北往人士，都得路過這裡。

因此，岳州也是熱鬧非凡，人流巨大，城市也是建設得異常廣域，分主城區與外城區，主城北是雲夢澤下的夢庭湖，湖有八百里，湖岸均有防線，主城南與外城區交界處設有三丈高的城牆，常人若是在城牆上走上一圈都得三日之久，外城區佔地更甚。

岳州城乃是方圓設計，主城為方，外城為半圓，主城之中，最北處，便是雲夢樓，樓高3層，東漢時期的古老建築，經歷朝歷代的維護重修，集千年智慧於一體，攬萬千工匠造就，千古一樓，屹立在夢庭湖邊，樓與湖，相望數百年。

眾人此去雲夢樓，為的是每年一度免費發放的清心丸，此藥丸可令人平復靜心。

戰後，活著的眾人，許多都未能走出戰爭的恐懼陰霾，雖然法陣激發並給予了眾人以力量，得以退敵，但戰場上的末日點滴任然侵擾著許多人，當時更多的都還是孩子，最終一年內大多數不堪重壓，鬱郁早逝。

算上戰損，存活的人不足兩成，尚活的也或多或少身體會有些不適，常有戰爭的夢魘侵腦，久不能平靜。

因此，雲夢澤地區為眾人準備了清心丸，每人每年一顆，每年入夏時發放，為其一月，過時不候，據說是因為製作的緣故。

來往的眾人，不論是否屬於雲夢澤，都可以屆時領取。

因此近日，岳州較往日，更是熱鬧非常，車水馬龍。

雲夢樓之外，門庭若市，早在七日前，排隊的人就以排到二里開外，每日都有新人接力，從高樓俯瞰，雲夢樓與排隊的長龍比起來，顯得渺小了許多。

雲夢樓安排了人全天候派葯，只需在窗口處於指尖取下鮮血一滴入瓶，便可領取，無需其他繁瑣操作，清心丸也是充足，入夏一月內的時間之中，歷年都未出現過少葯的情況。

排隊領取的速度可謂不慢，可耐不住各地蜂擁而至的人實在太多，排隊的長龍始終未有減少之勢。

佘也不緊不慢的趕到，排在二里開外，大道兩旁都是賣貨的小攤販，有吃有喝有玩樂的小玩意，放眼望去，小攤也是跟著排了二里多地，與周遭的大廈相應，好不熱鬧。

隊伍分作兩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古有今。

更有獸人！

對此，大家倒也見怪不怪，戰後，獸人便出現在了人們的生活當中，只是更多的生活在南部南嶺山區，在雲夢澤倒是經常也能見到。

獸人依然是獸，但可以直立行走，並會學習人類的語言，擁有不弱於人類的智慧，據說這都是大戰之時那萬靈陣導致的，當年被激發潛能的不論人或者獸，除了那些不良影響外，自然也是收穫了相應的益處。

人類因此找到了修鍊的法門，只要你付出行動，各個都能擁有較好的體魄，佼佼者更是能力拔山兮比項王，更有機遇者，亦是能練就非凡法術。

而獸類，一則是變得更加的強壯，身如鋼鐵，爪似利刃，殼比盔甲，氣若山洪；此外擁有了更高的智慧，能較為平等的出現在人類面前，面對人類世界的是非。

獸人在被北方地區，尤其中原地區，都是奴隸的存在，在那的獸人大多都是被買賣過去的被當作玩物的，那裡的他們消息閉塞，行為被馴化，久而久之更多的變得獃滯，本該進化的智慧也咋隨之退卻，變成言聽計從的奴隸。

因此獸人更多的生活在南部南嶺，十萬大山，媽祖城，苗疆，藏地，疆域及牧區等地，均是遠離中原之地，唯有牧區緊挨中原，因此雙方邊界也是紛爭不斷。

岳州作為溝通東南西北各地的商業，軍事重鎮，每日繁華不斷，因此，城內擁有內陸最大的獸人交易場。

岳州方面對此持默認態度，一方面，岳州與獸人部族交好，允許獸人前來經商，行事，同時保障來往獸人的利益，也是約束。

另一方面，北來的富商也是頗多，他們對於獸人作為奴隸這事早已習以為常，暫留岳州的北商北差也都會大搖大擺的攜帶獸人奴隸出行，多年來，已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因此便造就了如今岳州獸人的局面，有高高在上的岳州貴客，也有任人把玩的奴隸。

獸人方面也有心交涉，奈何檯面上的事不似這般簡單，又多是不敵，也便只能在檯面下使手段。

雲夢樓主乃是雲夢澤主宰，樓主確是有言，雲夢澤境內，不準其本土居民以獸人作奴隸飼養，也算的是樓主對於獸人的一份心意。

而這獸人交易場，卻是在各方因素與壓力下誕生的，畢竟有買就有賣，只要有需求便有市場，何況岳州如此地理位置。

再者說了，暗地裡，人類奴隸的買賣也有存在，常有西域，日寇，美洲，赤道等地的，或戰犯或偷渡或拐賣或作惡，被帶到此地，於夜半鬼市拍賣。

獸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隱隱作痛，任其存在，除了被關在籠子里的外，倒也沒見過其他獸人在那裡出現過，只是經常性的，交易場在夜晚會被襲擊，每次來襲者都未能留下什麼，倒是交易場這邊常有傷亡，然後便是被劫走的獸人。

雙方對此都心知肚明，雲夢樓對此也是不作理會。

正排隊間，又一隊馬車風塵僕僕的向著雲夢樓疾馳而去，後面還跟著幾輛跑車在轟鳴，捲起陣陣疾風。

「有錢就是好，幹什麼都擁有vip通道。」

「可不就是。」

「你說我什麼時候能體驗下這種生活。」

「回家早點睡，夢裡什麼都有。」

「三駒馬車，夠我奮鬥三輩子的，做夢都沒敢夢到過啊。」

排在佘也前方的兩人交談著。

「世界變了，世道不變。」前方一位鬢髮花白的老者隨口說道。

多現實的一句話，佘也望去，只見老者一身素衣，倒也乾淨整潔，雙手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面容可愛至極，面有緋紅，兩頰的嬰兒臉蛋很是可人，頭髮散披在肩頭，隨風絲滑搖曳，女孩正趴在老者肩頭閉眼休息，佘也看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女孩似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睜眼就向佘也望去，深邃的黑色眼睛，第一瞬間的眼神很是凌厲，佘也被這一眼給驚訝到，這不似一個小女孩該有的眼神，複雜，捉摸不透。

兩人對望了一眼，下一瞬女孩立馬轉變，像是放鬆了警惕的貓，眉間鬆懈，眼神也變得清澈無比，兩個眼窩內秋風含水的大眼睛內只剩稚子的嬌嫩可愛。

片刻后，向佘也吐了吐舌頭，低頭閉眼繼續慵懶的休息著，頭還不忘在老者的肩上蹭兩下，頭埋在老者懷裡很深很深。

女孩表現得如魚戲水，再未見其任何波瀾。

佘也寵溺的笑了笑，誰又能對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女孩的撒嬌，有所抵抗力呢。

觀察下來，佘也也終是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原是！

小女孩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