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授軍銜
何濤沒有說話,而是揮了揮手。
李至昀蹲在牆角,他左手拿著洗臉盤罩在頭頂,三根香煙的煙霧嗆得他眼淚直流。
作為這次事件的主人翁,瘦高個則是腦袋罩著塑料桶,見一名班長正欲往裝著三分之二水的塑料瓶里扔香煙,何濤搖了搖頭,最後出聲道:「算了,算了!」
在呼嘯寒風之中出操
在班長的怒火之中前行
新兵連的新兵們,總算是撐到了臨近春節,按照規矩,每個班都要上台展示一個才藝,這才藝可以是全班,也可是單人,前提是每個新兵都必須參與。
新兵連辦公室內,指導員何濤和九班長張毅也是吞雲吐霧。何濤問道:「這一次李至昀報名的是什麼節目?」
張毅掐滅了煙頭,回道:「他起初不肯報名,是我再三吩咐,說每個人必須參與,他才同意和其他人一起表演個節目!」
「那不錯!」
何濤皺的眉都還沒舒展開,張毅搖了搖頭,道:「別高興早了,他已經明確提出自己的想法,上台表演時間越少越好,台詞是一個字都不要的!」
是的,事態還是按照何濤最不願的方向走去,李至昀的成績,在整個新兵連,已經從第一變成倒一,這期間何濤和張毅使出渾身解數,哪怕是下等方法人身攻擊也沒見笑。
「那件事他知道了?」
何濤話音剛落,張毅再次點了點頭,道:「是的,上次他打電話回老家的時候,已經知道了!」
聞言何濤怒道:「不是跟你說他打電話的時候,你必須跟著嗎?」
張毅一臉的無辜:「指導員,這我哪裡有辦法啊,那兩位老人家說的都是他們本地話,我總不能讓李至昀也說普通話吧,再說了瞞得一時也瞞不住後面啊!」
李至昀的家裡已經突發了非常嚴重的事,之前已經說了,李至昀是屬於無父無母,自幼便是爺爺奶奶將其撫養長大。
而在李至昀入伍的時候,他奶奶因為在家裡摔了一跤成為植物人,爺爺更是肺癌晚期患者。
為何何濤和張毅都認為李至昀兩年的時間一到,就會立即選擇退伍走人,是因為李至昀需要一大筆錢,故而李至昀決不會當出頭鳥,表現好了惹人矚目,到時候肯定會有重重阻力攔著李至昀。
但不久前,李至昀的爺爺奶奶接連去世,這讓李至昀在新兵連也喪失了一切鬥志,而那一天,正是一班的一名新兵離開的時候,也是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我能幫的已經幫了,可卻是愛莫能助啊!」
何濤長嘆一聲,他向營部提出讓李至昀回家七天的建議,營長當時思索再三也同意了,但報告打到旅部的時候就被拒絕了。
新兵連里的新兵,是不可能讓你回家的,哪怕是下連隊后,想要在義務兵期間回家一趟,也幾乎是不可能,除非是特別重大的事,但那時候在回家,對李至昀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旅里其實也是迫不得已,新兵家裡誰會沒個事呢,例子一旦開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故而旅部也只能一刀切。
這一天晚上,看完新聞聯播后,指導員何濤讓新兵們在紙上,都寫下自己最喜歡吃的菜。
但看到李至昀那張空白紙時,何濤無奈搖了搖頭,只能拍了兩下李至昀的肩膀,何濤知道李至昀最喜歡吃海鮮,尤其是帶殼的玩意兒。
因為那時候李至昀就對何濤說過,帶殼的海鮮便是一個個困難,
吃到裡面的肉,手不被割傷,嘴不會被劃到,這才是破解一個個困難后帶來的快意,吃到美味的海鮮肉,則是征服困難的英雄獎賞。
但對於李至昀來說,他已經徹底喪失了所有的鬥志,這鬥志,何濤都沒辦法幫他找回來。
春節這天、新兵連可謂是熱鬧得很,諾大的會議室里,桌子都被拼成了十個大桌,上面擺放著可口的飲料,花生瓜子那自然是必不可少。
這些常見的東西,在外面是非常尋常的,但在這卻是無比珍貴,任何一件東西,它的價值並非是取決於價格,而是取決於它所在的地方,和所在的人。
中間的空地上,各班新兵輪流上台表演才藝,李至昀對前面八個班的才藝表演已經是記不得了。
他只記得猴子彈得琴還真不錯,胖子唱的歌似若天籟之音。
但這只是李至昀的想法,何濤和一眾班長,都被這巨大的噪音吵得頭疼,尤其是胖子的歌聲,簡直就像是一隻肥碩的大豬被宰殺一樣,但他們也只能面露笑意紛紛鼓掌。
事態依舊往常,李至昀和九班新兵的才藝表演,名為《新兵》,故事講的,是九班新兵在訓練二十天後,忽然得知還有一名新兵要來,猴子也不知從哪打聽來的消息,說來的新兵是一名女兵。
正所謂當兵兩年,母豬也賽過活貂蟬,這句話便是此節目里猴子的台詞。
李至昀從上場到下場,全程只有五秒鐘,對這十分鐘的九班節目來說,李至昀彷彿就不曾出現過一樣。
陽光有些明媚,氣候也正好暖和,雖然還是有些冷。
這一天,是新兵連考核的時候,班長張毅曾向新兵保證,說月底大家都能摸上八一杠,摸槍的夢似乎是要實現了,但張毅所說的打靶並未實現,也不知為何卻是突然取消了。
毫無疑問和毫無意外,瘦高個獲得了新兵連第一名的成績,而站在一旁的何濤和張毅卻是氣得不行,他倆氣的並非是瘦高個而是李至昀。
李至昀一副懶散的模樣,跑步也是無精打采,卻總是能卡著考官的倒計時時間,在基本合格中完成一系列動作和體能考試,當然他的成績則是倒數第一名。
從熱議的好兵苗子和明日之星,再到無人問津,李至昀也迎來了新兵連最重要的日子,授軍銜。
新兵連的指導員何濤和九位班長,以及旅司令部參謀處的副參謀長也來參加這個儀式,而新兵連的連長,也就是那副營長,從此便消失在了李至昀的視線之中,哪怕他的宿舍就在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