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節:水滸來客
匯客樓地處繁華,名如其樓,得益於其精心的裝潢,更得益於往來的商客,一直是生意紅火,客流不絕。
正值晌午時節,一輛平凡無奇的馬車停在了匯客樓下,車夫栓好馬,卻半響沒見裡面有人出來。
「老二,你可要記住了,不管對方怎麼說,怎麼求,怎麼許諾,你都不能答應收錢。」巴叢善自從那夜從谷全有手中高價購得了蹴鞠館和馬球社的賬本之後,就鐵定了一顆心,一定要把這個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蹴鞠館和馬球社弄到手裡,至於說方法嘛,就是讓自家這個成天遊手好閒得近似潑皮無賴的弟弟跟駙馬府上的人談,無論如何要得到蹴鞠館和馬球社。
「知道了!」巴叢德懶懶散散地看了大哥一眼,不耐煩地擺擺手。
巴叢善見其似乎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叮囑道,「雖然咱們之前答應了王詵延遲一個月,但是沒有立下字據,這就空口無憑…..」
「煩不煩!都說了幾百遍了。」巴叢德沒好氣地看著大哥一眼,又把頭扭向了車外。
巴叢善還不放心,只得使出殺手鐧,「二弟,這件事你要辦妥了,這個數!」
巴叢德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看著兄長比出的十字,討價道,「二百貫!」
巴叢善一咬牙,心頭還真佩服爹,果然猜中了只有錢才使得動自己兄弟,「好,兩百貫就兩百貫。不過。要是上面的人給你多了,你可別……」
「好了好了。放心吧,我是哪家的人我自己還不知道?」巴叢德得了准信。掀簾就出了馬車,抖了抖衣衫,大搖大擺地就走進了匯客樓。
巴叢德摸了摸一撇小鬍子,負手昂頭地走向了二樓,來到約定的隔間門口,長腿一伸,只聽「嘩啦」一聲,木門便被踹開。一眼瞥見嚇得一驚,繼而又賠笑的匡尚。巴叢德很是滿意,搖搖晃晃地走了進去。
「就是你約爺來的?」巴叢德吊眼看著匡尚,走到窗邊的案幾邊伸手摘下一片君子蘭,放在鼻尖上嗅了嗅,繼而厭惡的扔掉,「呸!還沒青樓的姐兒香,聽說城南新開了一間青樓,哪天爺去試試新鮮。」
巴叢德自言自語地說著,想著青樓的姐兒渾身就忍不住發抖。
「巴二爺。」匡尚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巴叢德從意淫的美夢中被喊醒。十分不悅地瞪了匡尚一眼,翹著二郎腿坐下,「錢呢?帶來了嗎?」
「錢都在這呢,您看是不是十五萬貫。」匡尚恭恭敬敬地將錢遞給了巴叢德。「巴二爺,那日都怪小的,喝多了誤了事。醒來發現怎麼票號還在小的手上,令尊和令兄都沒在了。回去之後。駙馬爺訓斥了小的一頓。」
巴叢德眼睛咕嚕一轉,伸手扣了扣泛黃的板牙。猛然一拍桌子,將匡尚嚇得一驚,「哼!你小子也知道是你的錯!?」
「巴二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權且收下吧。」匡尚苦著臉求道。
「哼」巴叢德冷冷地把票號一扔,「晚了!你回去告訴王詵!三天內如果不把本錢和利錢全部還清!哼哼,就等著開封府上門吧。」
匡尚一把抓住了巴叢德,「巴二爺,再給小的一個機會吧,小的這趟回去,還不得被駙馬爺活颳了啊?」
巴叢德笑眯眯地彈了彈褲腿上的灰塵,繼而伸手拍了拍匡尚的臉,將灰塵全部蹭在了匡尚的臉上,「三天湊不齊錢嘛…也行。」
「多謝巴二爺!多謝巴二爺!」匡尚一個勁兒地道謝。
「不過!」巴叢德一把將匡尚的腦袋摟過來,眼對眼道,「就得拿蹴鞠館和馬球社來抵債,從今往後,王詵得幫忙召集權貴商人,蹴鞠館和馬球社的收入自然就全歸我們。」
「這…」匡尚頓時愣在了當場。
巴叢德一把推開匡尚,「這回可別誤事了,記得把爺的原話帶到。」說完,立刻揚長而去。
巴叢德前腳剛走,王詡和馬華便從隔壁走了過來,王詡拍了拍匡尚,「委屈你了。」
「公子哪裡的話,這些都是小的應該做的。」匡尚回答著,眼神卻看向了馬華。
匡尚的小動作沒有逃過王詡的眼睛,他亦是知道,匡尚死心塌地跟他最重要的還是向馬華報恩的原因。
從汴京到西北,再從西北回到汴京,匡尚也算是跟隨自己經歷生死了,王詡暗想著,自己沒有什麼主奴思想,有付出就應該有回報,否則傷了人心,今後再也無法凝聚人才,眼下也是時候回報他和農文了,「今天過後,你就直接去報社吧,今後報社全權交予你打理,今後的得利分給你兩成,你也該娶妻生子了,若今後有還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便是,你看如何?」
「公子!是我哪裡沒有做對……」
看著匡尚急急忙忙地認錯,王詡和馬華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笑道,「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跟了我這麼久,也該休息休息了,再說德祥他們的手也空出來了,還有丁強和夏淮。你和農文都是汴京人,安家置宅,娶妻生子也算是榮歸故里了。」
眼見匡尚還要說話,王詡打斷道,「報社是很重要的機構,今後還有用你的地方,不過是給你換了個位置,你可不要以為今後便是拿錢不做事了!」
匡尚聽完這番話,眼神投向馬華,馬華和王詡頗有默契,知道王詡心意,也對匡尚點了點頭,匡尚這才放下心來,拍著胸脯道,「公子今後若要報社出一分力,匡尚就出十分!」
三人相視一笑,誤會全消,不過馬華依舊是不明白,王詡回來汴京多時,不僅還不急著見嚴粟詢問五金貿易的情況,同時又讓自己騰出手來,並不安排什麼,究竟是為何。
三人走下酒樓,匡尚便告辭了王詡和馬華去了報社,而王詡和馬華正準備上馬車,卻遠遠見著山誠正在和一人攀談,兩人面露喜色,似乎相談甚歡。
原本王詡打算和馬華先等等,不要打擾了二人的談話興緻,不料和山誠談話的人似乎察覺了兩雙眼睛盯著他們,立刻警覺地看了過來,山誠見狀,也跟著回頭,一看是王詡和馬華,立刻迎了上來,「公子、馬先生,我來向二位引薦引薦,這位是我的師兄,人稱浪子燕青。」
「燕青!」王詡瞪大了眼睛,驚得甚至張開了嘴。
俊逸瀟洒,白衣倜儻,一臉落拓不羈看上去比山誠還要年輕幾歲的男子見王詡的表情笑著拱手道,「走江湖耍把式的朋友信口取的諢號罷了。」
被燕青一說,王詡這才發覺自己失態,急忙收斂神色,不過心中卻依舊震驚,竟然能在此見到水泊梁山的人,那宋江此時又在幹什麼,歷史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改變。
其實王詡不知道,歷史上的宋江起義確有其事,只是規模並沒有《水滸傳》說的那般浩大,只有三十六個人而已。
山誠不明所以,以為王詡聽過自己師兄的名號,很是高興,心中的把握就更多了幾分,「師兄,這位就是我剛才給你提及的王公子,這位是馬先生。」
三人相互拱手見禮,算是見過了。
「師兄,咱們進去喝上兩杯?」山誠極力向要拉攏燕青一道投靠王詡,之前王詡讓他招募能人異士,他正為此發愁,恰好就偶遇了燕青。
不想燕青笑了笑,卻道,「不巧,小乙(燕青字)還有些要事,今日不便奉陪,改日小乙登門拜訪。」
「那邵牧就在府上靜候了。」王詡拱手回道。
師兄弟二人又低聲說了幾句,燕青這才轉身離開,不一會便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三人回府的路上,山誠毫無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訴了王詡。
原來,早年間山誠和燕青以及幾個孩子因為災荒逃難來到了汴京,因為年紀小,當不得兵,所以只有沿路乞討,最後被一個江湖賣藝的收留,便跟著他學起了雜耍,不想安定的日子才過了沒多久,他們的師父便撒手西去,一幫已經長大的孩子也各自有了打算,這才分了班子,各奔東西,山誠為了尋找當年的親人,輾轉回到了西北,而燕青則是獨子一人浪蕩到了大名府,此番據說是押鏢再次來到了京城。而對燕青知根知底的山誠當然希望燕青能投入王詡帳下,將來有個安定些的日子,也能施展自己的抱負,哪想燕青不知是真有事,還是心底抵觸,見面便潑了冷水。
送走了馬華,王詡安撫了山誠兩句,告訴他盡量為之,但也不必強求。
其實,對於燕青,王詡倒很真是想有些想法,不過擺在他眼前的是對付巴家和明日上朝的事,也只能暫時把此時擱置腦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