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勇斗
一尊高大的魔影矗立在苟皓面前。魔影渾身烏霧繚繞漆黑如墨,讓人看不透其真實的面龐。
苟皓瘋狂了,站在如此深仇大恨的惡敵面前又怎麼能夠剋制住心中那如火焰熊熊燃燒的復仇yù望?他猛然躍起,卯足了生平所有的力氣,突破了自身的極限,高高的躍了起來,躍向魔影的頭部。他彎曲的手抓掏向了魔影的雙眼,眥裂的牙齒咬向黑影的右耳。
快。近了,更近了,就要成功了。
魔影晃了一晃,從原地消失,又在一丈外顯現了出來。
毫無意外,苟皓落空了。突破極限的後果立馬靈驗,他摔落了下來,重重的撞在土地上,揚起幾屢塵垢。手指擊在砂石上折斷了,牙齒在大力的咬合下破碎了,而黑影仍矗立在他的面前,彷彿從未動過,依舊那般高大神秘。
苟皓想撐起自己因疼痛過度導致麻木的軀體,他想再來一次,拼去xìng命的最後一次。就算殺不死他,就算傷不了他,只要讓他痛,哪怕是一下下也知足了。
他認為自己能夠成功,自己必須成功。因為自己的心愿不高,只是想要弄痛對方一下下而已。
苟皓握起一粒微小的石子兒,強忍著四肢如刀割般的劇痛,硬生生的撐了起來。他想要收穫成功就得忍受跗骨的疼痛,付出萬倍的艱辛。
魔影趔了一下腳尖,氣浪翻滾,沙石塌陷。
苟皓渾身骨骼咔咔作響,再次癱伏在深陷的沙石上,鑽心的疼痛讓他差點昏厥。
難道再微小的心愿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不能實現嗎?
破碎的牙齒咬破了自己唯一完好無損的舌頭讓自己能夠保持半刻清醒,他抬起了頭顱,右手突地彈出一粒微小的石子兒,那顆之前緊握在手裡的石子兒。石子兒劃過一道弧線,輕輕的落在了魔影的腳背上,響起一絲弱不可聞的聲響之後又歸於土地。
「咯咯咯——」苟皓揚起頭顱笑了,破碎的牙齒夾雜著通紅的鮮血與半嘴泥沙。他笑得如此的慘淡卻又如此的心滿意足。
殺不死他我就傷他,傷不了他我就弄痛他,就算弄不痛他我也要讓他能夠覺察。這是苟皓的想法。他做到了,死而無憾。
魔影沒有動,好像正看著一隻微不足道的臭蟲對自己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碾死這隻臭蟲。但他並沒有立刻這樣做,只是帶著玩味的神sè看著腳下這隻臭蟲能玩出什麼花樣,或許能給自己帶來比殺人更多的快樂。
「咯咯咯——,惡賊,休要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我一個不會武道的毛頭小孩都能拿石頭丟你,天下之大,高人數不勝數,他rì定有人用一根指姆戳死你。咯咯咯,咳咳。」苟皓激動的情緒帶動破碎的軀體忍不住大口咳血。
魔影沒有說話,手掌平起,召喚出兩團血霧。血霧繚繞,勾勒出兩張血紅的面龐。一男一女,容貌依稀可辨。
「父親、母親,咳咳咳——」苟皓鮮血如注,將身下的沙石染得殷紅。
他恨yù狂。
表面身體壯碩表情嚴厲的父親從不肯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柔弱,其實他明了那如山的父愛包含著一顆net風化雨般柔情的心。他希望他好好成長,學足一身本事,做一個有出息的人,光宗耀祖。可就在他下定決心不再讓父親失望時,這個作惡者無情的剝奪了父親的生命,使得他再也看不到他茁壯成長,再也看不到他為夢想付出的努力,再也看不到他收穫成功的那一刻。什麼都看不到了。
還有她,這個只懂得付出的女人,不僅為飯菜,為家務瑣事cao勞半輩子的心,還要無時無刻的對他關懷備至,更要以無限寬宏的度量容忍他所犯的每一件錯事。他想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刻,讓她閑下陪了她一輩子的勺子與針線,讓自己替代每rì的瑣事,踏踏實實的陪伴在她身旁,聽她一直不停的嘮叨兒時的故事。可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想撲過去,撲過這一丈的距離,將那兩團血霧緊緊的擁入懷裡,永永遠遠不分離。
可是他卻做不到。jīng疲力竭的破碎軀體已不再聽他的使喚,連動一下手指都難。
他流淚了。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划落,浸濕了臉龐漸已乾涸的血漬,又將淚水染得猩紅。
「桀桀——」魔影收起兩團血霧,yīn測測的笑了,笑聲是如此的尖利刺耳。他笑得很得意,得意忘形。
苟皓眼角崩裂,目光死死的盯著魔影那看不真切的臉。眼神如果能殺死對方的話,相信作惡者已死了不下萬次。
「桀桀——小子,玩夠了,送你去與他們團聚吧。」魔影宣布了苟皓的死刑。
苟皓閉上了雙眼,稚嫩的臉龐上寫有一絲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種期待。生已無望,那便死在一起吧。
作惡者單掌如刀向著苟皓劃去,掌上勁浪翻滾氣勢迫人,似可開天闢地。
「咚——」作惡者的手掌卻劈向了自己的頭顱,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空間如跌落的鏡片支離破碎。
「啊——」作惡者捂著頭顱滿地打滾,驚起鋪天蓋地的煙塵。
就在苟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時,作惡者一隻手掌托起苟皓將之推入了還未來得及閉合的空間裂縫中。
「快走。」這是隨之從作惡者嘴裡傳來的話語。
再次進入這黑暗的空間蟲洞中苟皓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隨即熾烈的疼痛伴隨著滔天的疲倦襲來,無法抵抗,直接昏死了過去。
在昏迷之前的一瞬間苟皓突地驚覺:這聲音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