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我逆天,天要逆我

第六章 非我逆天,天要逆我

當知道城主和以前的城主一樣擁有守護名劍城的能力,城裡的人們都很高興,但這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鑄劍的還在鑄劍,賣餛飩的依然賣餛飩,他們每天都在忙碌的生活著。

今天還是會有些不同,北處山上傳來的動靜讓他們的心裡開始不安,畢竟當年的小城主是在他們的眼前一點一點長大的。

他們不希望劍痴受傷,更不希望他死。

而看到城外走進來的人時,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敵意。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抱著敵意,除非是認識那個人,或者說認出了那個人。

獨人獨劍獨臂,所以顯得孤獨,自然好認。

田二隻是一個普通的名字,卻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任何一個只有一隻手還要持劍的人都不會是普通的人。

名劍城的人認識他是因為在田二的右手還在時便見過他,那時的他乾淨整潔,臉上沒有這麼粗厚的鬍鬚,那時的田二看上去就像一個文士。

如今卻像一個酒徒還沒喝酒的時候,從前的田二不喝酒,他的生活極其嚴謹自律,因為酒會使人神經麻醉,一旦麻醉劍就會遲鈍,田二練的是快劍。

現在的田二懷中卻抱著一罈子新酒,封泥還沒有拍開,他的神色冷冽,渾然沒有在意名劍城的敵意,劍主都死了,他哪需要在意這許多。

他的手便是劍主斬下,就是在這裡,就是在眼前這些人眼前,如今劍主死了,他抱著酒來當然要為了慶祝,還是在他們眼前,雖然不在意,感覺卻並不錯。

田二看著那個方向,感受到了其中的強大,並沒有震驚,他已經敗過一次。

失敗了的人看待一切早就已經絕望。

山上的王公公回憶了一會兒才在記憶中找到那個許久沒有用過的名字,他笑了笑:「我應該叫王九綿,這個名字大概沒什麼名氣,我年輕的時候本來就不是一個受人關注的人,在那些天才縱橫的時代,比我活得久的確實不多。」

「活得久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劍痴看著他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但你的確該死了。」

王九綿卻依然笑道:「年輕才好啊。」

王九綿已經很老了,在他好像劍痴這麼大的時候,那時候是一個難得的武學盛世,天才輩出,他只能算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可是這麼多年過來,那些天才都死了,他卻還活著。

所以他其實很羨慕劍痴,就好像當年羨慕他仰望著的那些人一樣,哪怕他們都死了。

劍痴開始拔劍,王九綿的神色嚴肅起來。

他第一次見到名劍的風采是在很小的時候,直到現在很清楚的記得,當他回憶的時候,依然不知道如何戰勝當年的名劍。

王九綿並不願意相信眼前這把名劍會比當年更強大。

這世上有很多劍,卻沒有一把劍會比眼前這把劍更有名,因為它是名劍。

所以劍痴拔劍很慢,看上去似乎很吃力的樣子。

據說劍府第一次劍試天下試的便是這把劍。

王九綿慢慢凝氣,腳下不自覺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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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半步,他知道自己半步不能退,面對名劍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在他的心裡一直有一個渴望,能夠戰勝名劍,這就是為什麼當劍試天下的消息傳出去,他便第一時間趕來的原因。

因為在他幼年的記憶力,那次他看見的名劍便是劍試天下的時候,只是當時那個人不叫劍痴,而叫劍龍。

劍如龍,便可翻江倒海,令風雲變色。

周圍的空氣漸漸開始凝稠起來,強大的氣息從劍痴身旁慢慢湧出,越來越強大。

劍痴向前踏出一步,劍已出鞘。

看著這把劍,王九綿終於無法保持平靜,在心裡大喊:「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名劍,這不是名劍。」

當年的絕世名劍鋒芒出,誰人爭鋒,可是眼前這年輕人卻完全是另一種狀態。

名劍的分量確實不輕,哪裡需要如此吃力,似乎馬上就要拿不穩的樣子。

王九綿拳勢如海,洶湧奔騰,這等至剛至猛的武功在他手下使將出來總透著一股極其怪異的感覺。

他已經很老了,卻像一個青年人一樣,反觀劍痴,名劍在他手中慢騰騰的,似乎他才是年紀大得走不動的老人。

這世上有很多劍,諸如快劍,有諸如慢劍。

很多人都知道想讓劍快起來不容易,前些年天下出現過一把最快的劍,那個人叫田二,來自三水城,可是當他的快劍遇到劍主時,付出了一隻手的代價,世人以為是劍主的境界高出太多,若再給田二幾年的時間,勝負猶未可知。

卻很少有人知道想讓劍慢起來更難,劍痴的劍很慢,卻讓王九綿心中更加不安。

王九綿見過曾經那柄天下最快的名劍,自然也做好了接劍的準備,所以他的雙拳比劍痴的劍更快出去,當年的名劍,一劍既出便再不用第二劍。

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了三招。

孤舟在滔滔巨浪中隨時傾倒的樣子,卻始終沒有傾倒,反而有點自得其樂的意思。

王九綿的拳勢看似恐怖滔天,真正的殺招卻始終被劍痴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隨手撥弄中消失無形,他的劍很慢並不代表他的心很慢,王九綿的招式竟彷彿早就被他看破一樣。

名劍在他手中只是一把劍,沒什麼特別的,他的劍招也不華麗,劍意籠罩間讓王九綿覺得自己在面對一座巍峨的大山。

直到最後一拳擊出,他依然無法靠近劍痴三尺之內,王九綿有些不甘心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上不見傷口,體內卻已經劍氣縱橫,生機全斷。

高手的界限是什麼,事實上這個很重要的問題很少被人提及,一般人不需要知道,不一般的人自然會知道。

王九綿自然是高手,而且是天下最強的高手之一,他是從前劍府最驚艷的一位劍主時代遺存下來的老人,比這個世上很多人都更清楚名劍的風流。

直到今天之前,他的腦中記得的都是當年名劍出日月變色的風采,可是今天劍痴手下,他看到的不是名劍,而是劍痴,在他手中,名劍不是一種意義,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劍而已。

輸在一把劍下,王九綿並不怎麼服氣,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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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這麼恐怖,他的境界為什麼比自己還高。

境界這類東西很玄奧,通常活得越久境界便越高,這是毋庸置疑的,敗並不會讓王九綿驚訝,這世界能打敗他的人不多也不少,可是說到體悟以及境界,他很有自信。

「我是天才啊。」劍痴蹲在地上傻乎乎的笑著說,他看都沒有再看王九綿一眼。

王九綿知道自己快死了,他也沒有看劍痴,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他了,天才真不是一個東西,這是王九綿的心聲。

少年默默,中年默默,到了老年還要默默,這世界為什麼要有什麼狗屁的天才,幾百年的辛勤苦練卻比不上他們的一朝頓悟,王九綿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

「王九綿。」

「這名字太沒格調了,你為何而來。」

「我想和你學劍。」

「哦!難道沒人告訴你,你天分太低嗎,在武學一道上走不遠的。」

······

「我對一個人說過,只要她喜歡,我可以笑一輩子給她看。」感受到地上老人心裡的無助,劍痴忽然開口說話,卻不知道是對老人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我以前不喜歡笑,但她說過我笑的可愛。」

「第一次見面我就開始學著拿劍。」

「她喜歡花,我知道萬丈懸崖間有很多美麗的花,於是我讓自己變得強大。」

「她死了,我得為她報仇,所以要變得最強大。」

劍痴說道:「如果可以,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是誰?」

王九綿強行的坐了起來,也許還能多活一會兒,他很好奇,能在臨死前聽到劍痴的故事也許也是個安慰。

他知道劍痴一定會說,沒有原因,只是感覺這個年輕人很渴望傾訴,也許在他眼裡,自己和地上的螞蟻一樣,而且自己快死了,當然劍痴應該不會在乎這些。

劍痴看著很遠的地方,那是一座雪山,終年不化的冰雪讓他的心能夠安靜下來。

「她是我唯一的弱點,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遇到她。」

「我是個不詳的人,這是我的命。」

「若她能好好的在我面前笑,我又有什麼不認命的。」

劍痴竟然露出一絲冷笑,他瞟了一眼天空說道:「天要逆我,你說這天要來何用。」

何等狂妄的話語,讓王九綿忍不住顫抖起來,這不是痛苦,而是一種骨子裡的恐懼,他這才確信一件事,劍痴的境界必然比自己要高出很多。

這世上還有人能夠戰勝他嗎?

就算是光明皇帝加上那把劍,真能殺他嗎?

劍痴又痴傻的笑了起來,像是知道了王九綿心中想的什麼:「殺你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只是你修行的功法對我有用,能夠當成一把鑰匙,提早打開那扇門。」

「我在想,這或許也是教你功法那人的意思吧!」

聽到這句話,王九綿瞳孔猛然驟緊,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竟然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望著劍痴,不過隨之又倒了下去,口中噴出了鮮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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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斷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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