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智之舉

從魯大頭和李大成的口中得知，他們失業半年多了，李大成的工作經驗很豐富，做過銷售、進過工廠和酒店、創業失敗多次。

魯大頭的工作經歷很簡單，除了做兼職就是創業，幾乎每次創業都被騙的很慘，最後一次創業慘敗使他欠了一屁股債。

目前，二人到處做兼職，生活異常艱苦，但他們活得很自在，用魯大頭的話說就是——老子雖然處於社會最底層，但不用背負當老闆的壓力，活得倒也逍遙自在。

我猜想他們的學歷應該都不高，他們以前沒做過辦公室的工作。二人若是本科畢業也不至於失業那麼久吧？有學歷的人在BJ找個工作應該不難吧？

人骨子裡有一種虛偽，他們問我是什麼學歷？我實話實說，說我是大學畢業，學歷並沒什麼作用，畢業后工作沒分配，還要到處跑著打工，跟沒學歷差不多吧。

當我問他們的學歷時，魯大頭很隨意地說他是高中畢業。李大成笑著說他學歷不高，大專畢業。

我懷疑魯大頭說謊，他長著像個大老粗，不像是念過書的人？

至於李大成，當時我真信了他的話，他天生有一種白領的氣質，平時又愛穿工裝，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再配上從地攤上買來的價值35元一雙的黑色皮鞋，皮鞋被他用水擦的鋥亮，他走起路來抬頭挺胸，裝的很有范兒。

在之後的相處中我得知，魯大頭的學歷是初中畢業，李大成連初中都沒畢業。他倆表面稱兄道弟，背地裡互相鄙視。

魯大頭告訴我，李大成酒後吐真言說他初中因為撒謊成性被班主任給開除了，他是一個道貌岸然的騙子。

這消息的真偽無從考證，我和魯大頭知道的是，李大成對老師深惡痛絕。

有一次，我們三個在一座大學門口喝酒，李大成喝多了后衝到校園裡辱罵老師，我們拉不住他，一會兒保安出來拿著傢伙出來了。魯大頭見情況不妙拉著我就跑，結果李大成被打了個半死。

在我的印象里，李大成嘴裡沒說過幾句實話，他是個心機很重又很重利的人，這個人為人偽善，假仁假義，總把自己想的太聰明，把別人當傻瓜。他最終眾叛親離的原因大概因為他的忘恩負義。

我年齡不大看人倒很準確，雖然有時候也會看走眼，我看李大成看得很准，這廝一看就不實在。

大學初期，由於我看到了人性中太多的不好的一面而慢慢走向了極端，變得孤僻，常以一件小事而定他人人品的好與壞，若他人品差，我便不再與他交往，彼此見面也從不打招呼。後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身邊幾乎沒什麼朋友了。

我喜歡獨來獨往，變得越來越極端，看誰身上都有缺點，完全忘了什麼叫「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別人很難成我的朋友，我也找不到十全十美的朋友。

再後來，我漸漸明白，人的好與壞沒有明確的定義，我不能以一件小事而把他人打上「惡」或者「人品差」的記號……

在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之後，我重新與他人交往，逐漸與他人打成一片，對他人人品的好壞心知肚明，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學是一個小社會，大社會上的勾心鬥角和利益爭奪從大學就開始了，人和人之間的矛盾根源說白了是利益和性格不合造成的。

我若感覺某個人毛病多就少搭理他，但見了面該打招呼打招呼，這叫圓滑。這讓我覺得自己有點兒虛偽，我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後來索性還是選擇回歸到一個人的狀態，一個人進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在圖書館里讀書和寫作。

我喜歡並習慣了一個人獨處，我天生喜歡獨處，和喜歡的書籍交往比和活人打交道踏實，我這人註定會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孤獨和寂寞。

魯大頭和李大成來BJ的時間比我長，魯大頭出生於1987年，我認識他的時候是在2015年，他當時28歲，已經北漂了8年，一事無成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他天天窩在地下室吃泡麵、啃饅頭，但他依然多年如一日地夢想著在BJ一夜暴富；

李大成比我小兩歲，出生於1993年，他當時來BJ一年多了。

他們二人沒有正經的工作，屬於常年居住地下室的無業游民，由於常做兼職，積累了很多做兼職的經驗，周六日常帶我去做兼職。

住處安頓下來之後，我在學長的指教下在招聘軟體里製作簡歷，做好后列印出來幾份。學長說面試的時候帶上簡歷，人家會覺得你對面試很重視，這能給別人留一個好印象。

網上投遞簡歷后，等著公司給我打電話約面試。

畢業前，我聽說畢業就是失業，聽的我有點兒害怕，萬一找不到工作豈不是讓村裡人笑話？我聽說，BJ的公司多，在這兒就業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距離畢業的前一個月，我考慮著畢業后是進公司上班，還是去工廠打工？前者不管吃住，後者管吃住。

在我看來，上班和打工的區別很大，一般而言，上班是指進公司，打工是指進工廠或工地。

我覺得吧，一個大學生在學校交了幾萬元學費，他應該進公司上班，這樣的話學費才能花的值得，工作也顯得體面，而小學五畢業的人則適合進工廠，畢竟他沒更好的選擇。

我想了，如果北漂單單是為了賺錢，在BJ最多只能混個三五年，若事業上沒什麼起色，最明智的選擇是離開，而不是執迷不悟地在無法買房的城市浪費大好青春。買不起房，無法定居，難道繼續混下去成為北漂窮忙族嗎？

別把太多時間浪費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城市，我們找個能定居的城市才是明智之舉。

學長們都在抱怨，抱怨北漂存不住錢，去掉吃住幾乎月月光，混的住地下室，為了省錢周六日連飯都要自己做。

見他們一個個忙的起早貪黑的，我想，他們畢業整整一年了，怎麼可能存不住錢？還有幾個學長竟然連工作都沒定下來，甚至還有人負債纍纍。

我無法相信這一事實，BJ的工資比其他地方的高，在這兒上班一般是不提供吃住的，但即便如此，我大致算了下，如果一個人去掉衣食住行的花費后一個月存2000塊，一年下來差不多存兩萬左右。

三個學長租了一間大地下室，晚上擠在一張床上。我再一次認識到，租房是個大問題，正常的房子房租太貴，我住的地下室屬於隔板房間，隔壁放個屁都能聽到，更別說其他聲音了。

大學期間，我不斷盼著早日畢業，一天也不願在學校多停留，宿舍太吵了，畢業了就算吃不上飯也要花錢一個人租一間房，關上房門，享受一個人的安靜，一個人讀書和寫作，這是我大學四年的夙願，沒想到畢業后也無法實現，BJ租房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