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憶實習之南京(五)
通過在這家廠幹活兒,我忽然意識到學歷的重要性,有學歷終究是好的,大學生畢業後有更多選擇的機會,其中選擇去公司上班或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也是很多大學生首選,應該沒人畢業后首先考慮去工地或工廠吧?除非他們腦子進水了。
無論站在西醫還是中醫的角度,熬夜都是傷身體,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白天活動,晚上睡覺,身體不上火,整個人精力充沛。
反之,白天睡覺,晚上幹活,整個人會上火嚴重,時間久了,各種病也就來了,這是因為熬夜傷身,在夜裡人的內臟需要休息。
其實,很多人不是老死的而是積勞成疾病死的,比如我大學的那個傻比室友就是日夜打遊戲而猝死。
尚未畢業的我領悟到,掙再多的錢也買不來健康,少熬夜,多休息,該睡的時候睡,該活動的時候活動,人類來自於大自然,應該遵循大自然的規律,與其背道而馳,必將自毀健康。
在我的印象里,我們90后這代人的睡眠時間很少,網路和手機發達,很多人開始作死,夜裡拚命玩不睡覺,白天不起床,我也是其中之一,我有時候也會熬夜看書或徹夜寫書,我能怎麼辦,我有其他選擇嗎?我又不是富二代,我不能拼爹只能拚命,我知道,做一輩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是沒希望的,上班一輩子也只能養活自己而已!指望上班那點兒薪資買房可能嗎?
我們在「星呱嗒」做了整整二十一天,最後實在是無法忍受它那沒人性的管理模式才被迫選擇逃離。
在那二十一天里,離開的員工不計其數,平均一個禮拜離開一批,一批走後又招來一批,員工像一群豬,這一批被宰完了,下一批又運來了。
人們選擇逃離星呱嗒的原因是,星呱嗒不把員工當人看,那些常年去電子廠打工的人都這麼說,他們還說星呱嗒沒人性,跟他們之前去過的工廠沒法比。
另外,星呱嗒的工作節奏不穩定,沒活兒的時候閑起來能閑十多天,不上班是沒有工資拿的,所以說星呱嗒對員工不負責。
忙的時候又強迫員工不停地上班或加班,能讓他們持續干一個月不停,禁止請假,病假也不準,簡直是把員工當驢使。如果你病的嚴重了不得不請假,那你請假一天就會被扣掉五天工資,理由是「曠工」。由此可見,星呱嗒之黑暗可見一斑……
大家說,星呱嗒不把員工當人看,他們代加工的手機質量差純屬活該!找再多的水軍讚美那個牌子的手機也白搭,質量說明一切,一個缺乏人性化管理的電子廠加工出來的手機註定是失敗的、垃圾的。
星呱嗒電子廠告訴我,工廠里的活兒不是人乾的,一個人在工廠干久了可能廢掉或者患上抑鬱症。電子廠密不透風的壓抑環境和機械般的工作模式令人看不到一絲生活的希望,
星呱嗒的領班素質極低,他們張嘴就罵人,仗著自己屁大點兒的職位動不動就辱罵員工,對員工亂叫,但不敢叫的太過分,否則可能被揍的半死。
在食堂、宿舍和回宿舍的路上,隨處可見領班和全能手(領班的助手)被揍的滿地找牙的大快人心的場面!
人是一種容易忘本的動物,這是人的一種通病,他們做員工時被領導欺負,等自己當了領導之後也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員工。人性往往如此,我工作之後遇到了太多這類豬狗不如的領導。
我在學校的時候是忌諱熬夜的,在星呱嗒上夜班上的我渾身上火,
心裡也很窩火,在上夜班時常感覺心臟冰涼,心臟里流過的血液像沒了溫度,我開始出現頭暈、反應遲鈍、意識模糊、雙眼無神,我成了一個只知道工作的行屍走肉,腦子裡不斷重複著一個動作——測電流。
在凌晨兩點鐘有一頓剩飯,米飯和菜全是涼的,你不吃的話就得餓著,為了充饑你別無選擇,我上了一晚夜班后,第二天渾身難受,白天連飯都吃不下,我發現很多上夜班的人和我有著同樣的情況。
我最討厭聽到無知者或弱智者說,晚上上班、白天睡覺和白天上班、晚上睡覺是一樣的,休息的時間一樣多,熬夜對身體沒傷害。至於我為什麼不願再聽到這句弱智的話,前面已經解釋過,沒什麼東西比命和健康更重要。
我偶然會看到宿舍的公共廁所里有血液殘留,那是直腸炎或痔瘡發作,想必這跟熬夜上火脫不了干係吧?
我個人覺得,給再多的錢也不能上夜班,哪怕不能留給孩子更美好的物質生活,或更多的財富,也不能拿健康去賺錢。身體是自己的,如果你年老了,兒女不給你養老,自己身體健康也許能多活幾年呢。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金錢社會,拋棄年邁的父母的人越來越多,想想都讓人後怕,不知道到我老了,我未來的孩子會不會拋棄我?我還是把身體照顧好為妙。
星呱嗒跟中介公司是一丘之貉,中介公司不準員工辭職(除非干滿三個月),他們強制性地逼員工為他們工作,無視法律的存在。
如果員工沒拿到中介的辭職單,宿舍的把門門衛是不準員工攜帶行李外出的,哪怕你的工資不要了也不放你走。
在宿舍樓,我遇到過一個身體羸弱的小女生,她受不了工廠的環境,去找中介公司辭職卻不被批准,無奈之下她放棄了工資,拖著行李箱走到宿舍大門口時被兩個彪形大漢保安強行攔住。
天空下著雨,她站在雨中哭的絕望而無助,邊哭邊求女宿管放她走,她說中介不允許她辭職,她不要薪資了,只求放她走就行……
女宿管翹著二郎腿,坐在舒適的保安室里,一句話也不說,惡狠狠地瞪著雨中的那個小女孩兒……
還有個女生與一個與門衛發生衝突時被打了一拳,臉被打腫了,她去找女宿管討個說法。
女宿冷冷地說,你報警吧……
然後忽然跳出來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他一副窩囊相,指著門旁的110報警牌,不知廉恥地說了一句「你報警啊,老子就是警察」……
星呱嗒告訴我,錢不好賺,電子廠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其他的電子廠是不是有著人性化的管理模式,我不知道?
我離開了星呱嗒的那一天在心裡暗自發誓,誓死不進電子廠!哪怕走投無路去大街上乞討也堅決不再進電子廠!
在以後的很多年,我再沒進過電子廠……
星呱嗒給當年剛步入社會的我上了殘酷的一課,-生活終究是殘酷的,任何詞語的都無法形容生活的殘酷,當然也讓我對電子廠的工作模式和工作環境有了一個充分的認識。
我們線上的人一連上了二十一天夜班,期間從未休息過一天,大家身體扛不住了,其中幾個人在上夜班時因體力不支而暈倒了。
我和左叔去找中介公司辭職,倉路的那兩個混蛋表示很惱火,孔慶翻臉不認人,一副無賴相,說你們沒幹夠三個月,現在跟我們提工資?沒有!一分錢都沒有……
如果沒有辭職單,自己逃走,屬於自離,自離的話一分錢也拿不到,幹了那麼多天白乾。沒見過這麼土匪的中介,左叔說孔慶這貨算是把駐馬店的名聲搞臭了,這分明是土匪啊,哪有這麼土匪的?
那幾天整個工廠一片怨聲載道,一些女大學生天天哭哭啼啼地去找中介公司鬧著辭職,她們的眼淚是沒用的,中介公司是不會同情她們的,他們眼裡除了錢恐怕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了。
倉路是其中最黑的一個中介,被他們忽悠來的大學生無一不罵他們無賴。其他中介公司好說話,如果員工事先說好做兩個月暑假工的話是可以隨時辭職並給結清工資的。
左叔每天下了班回到宿舍就抱怨,他受不了夜班的折磨,嘟囔著心臟快他媽不跳了,他問我,說他會心臟病突發暴斃嗎?他那原本的黑色嘴在上了半個月夜班后變成了乾裂的白色,眼睛腫脹的像黑色的癩蛤蟆。
我們宿舍的幾個人發誓再也不來星呱嗒了,詛咒他們代加工的垃圾手機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