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

懦弱

那制服官員目不斜視的盯著仍被綁在銅柱上少年,少年眼神心虛的低下頭緊閉雙眼,不敢再窺視這官員的剛剛的目光中的恨絕到底有幾分真假,男人把佩劍搭到他的脖頸上,有一絲鮮血順著鋒利的劍鋒滑落,滴在地上。

少年身子顫顫巍巍,負有睜開眼睛便瞥見他近旁同伴慘狀的屍體,氣息奄奄道:「我願意服從長官的命令,出城去殺畜鬼。求長官,放過,放過我吧!」他說話斷斷續續已經連不成句子。

「哼,你還算有點見識,」男人不屑道「你最好不要是見風使舵,溜須拍馬的貨色,以後給我老實點,否則,哼哼……」

少年慌不擇路地趕緊答道「是,是,長官我一定好好改造。」

「給他鬆綁吧!押送到改造營區去,跟著下周一那批隊伍出城。」男人從少年的脖子上甩開佩劍,收回劍鞘里

「是」士兵道。

說完轉身準備離去。

突然想到了什麼,道:「把這四個垃圾的屍體運走扔到城外去,對都市沒有貢獻的人不配擁有寶貴的墓地。」他說這話時面上沒有任何錶情。

說完便坐上專屬的車輛走了。

幾個抬著擔架的士兵陸續到來將分散在各處的四具少年的屍體抬上去,再用白布蓋在屍體上,然後一起抬著擔架放在專門運輸屍體的貨車上離開了。

而那老人的屍體只橫躺在大街上無人收屍。

冷風刮過。

趙思鳴紅著眼眶直直地望著這一幕,不知所措。

好冷啊!

錐心刺骨的冷。

風沙陣陣,捲起濃稠的血腥味,瀰漫在刑場大街上。

圍觀群眾沒有一個人有悲痛狀,更沒有一個人對少年士兵的審判提出任何異議。也許作為在這個時代的旁觀者,他們早已習慣了或者默認了這樣的審判,只是他們的冷漠讓趙思鳴感到深深的恐懼與無力感。

沉痛,失落,壓抑,悲哀,痛苦,無奈。

交織在趙思鳴的腦海中。

憑什麼他們可以隨便殺死別人?只因說錯了一句話?

又是誰給的權利?

偌大的刑場的圍觀群眾逐漸散去,唯有趙思鳴仍站在原地,她凝視著在青石板上的老人屍體,不曾動過分毫。

又不知過了多久。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黑蒙蒙一片遮蓋了這恐怖陰森的場面。

趙思鳴小心翼翼地拖動僵直的身體,慢慢挪向老人,觀察周圍沒有士兵把守,小心又艱難地背起老人涼透的屍體仍緩緩地向下漫血,尋了一處無人地方安葬了老人。

屍體上未乾的鮮血滴在青石板路上。

觸目驚心。

趙思鳴不知老人名諱,便學著老人叫那個少年的名字道:「老爺爺,我雖不知道您孫子的真正名字,但希望您在地下能與孫子團聚。」祭拜完老人。

趙思鳴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街角,只覺得這個地方的恐怖程度堪比任何一個恐怖電影,這感覺太令人窒息了。

他們明明想奪回土地重建家園,可是他們卻在又殺自己的同胞……

埋葬完老人的趙思鳴已經精疲力盡,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四處張望,道路兩旁的路燈昏黃幽暗,看不清道路方向,夜逐漸深了,漸漸地有些破舊的房屋亮起了燈光。

趙思鳴如一具行屍走肉,臉上全無剛來這裡的那般驚訝激動的神情。

趙思鳴踏著沉重的腳步穿過一條又一條陌生的老街巷,身邊經過的行人越來越少。

今日本應該在為畢業答辯和提交論文煩惱的他莫名其妙穿到了信封里這個陌生的地方,親眼目睹一個官員殺害審判四個少年士兵,一天之內他接受的事情太多了,他完全消化不了,他痛恨官員的殘忍與無情,但他更痛自己的無能,不能上前拯救他們。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可怕恐怖。

那個少年說得沒錯。

在這個世界想活下去並沒有什麼錯。

那麼錯的又是什麼?

可他甚至不敢去思考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一股由內而發的恐懼令一向堅強的趙思鳴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懦弱,他現在只想回去。

他想回家。

無力地抬頭望向遠方忽隱忽現的堡壘,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得想辦法回到原來的世界才行,可是他又該怎樣才能回去呢?

等等。

他警覺這裡有個重要的問題,從前世界里看過那些穿越小說,不是每個主角都有金手指或系統嗎?那他不也應該有?

他倏地停下腳步原地喊了一聲。

「系統。」

無任何回應。

「金手指」

無任何反應。

意識到系統這一點后的趙思鳴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

但都無濟於事。完全沒有回應。

完全沒有所謂的神秘系統或金手指回應他,這下他是真的絕望了,他難道不是主角?只有主角才配有系統等絕世配置嗎?

沒有系統他該如何才能在這個地獄級別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啊?

趙思鳴尋到一處角坐在地上躊躇,絕望浮現,有一黑影忽現,在他的眼前一瞬,待抬頭尋去時已不見蹤影了。

趙思鳴復有起身,想要尋那消失的一人,忽的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鐘樓上,站在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他的斗篷風中冽冽作響。

也許……

這個人會知道點什麼?

他急忙朝鐘樓的方向跑去。

趙思鳴衝到來到鐘樓上,希望能同這人詢問一下這裡世界的訊息。但等到他上了這鐘樓卻不見那一襲黑衣人。

正在這時趙思鳴的後腦勺突然被一石塊砸中,邵恩卓吃痛。

「啊!誰啊!」正準備罵娘。

他疼得皺起眉頭腦袋上一下起了一個大包,捂住後腦勺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矯健利落的黑色身影從鐘樓頂上跳下來穩穩落在地上,在夜色中只看得到這人身穿黑衣,臉上蒙著金色雕文面具。

身後的披風隨風擺動,腳下的皮靴發出噠噠的聲響,敲擊著趙思鳴的心。

雖看不清臉。

但從身形上還可看出來應該是一個女人。

趙思鳴凝望著陌生的女人。

神秘的想要去探尋那面具下的,是這樣的一個美人。

因為她的著裝打扮與壓迫性的氣質可以判斷,這人絕非善類,也許是高層的長官?他可能是白天那幫人的同夥?但也不能確定,從她一身黑衣並不能判斷。

等等,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不會都聽到了吧?他望著女人試探的開口提問:「你……為什麼要打我?」

女人並不回答他的提問,只拋下一句話,便回頭借勢要跳下鐘樓。

「尋死可以,但不要在這裡。」

語氣冰冷,聽不出情緒。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趙思鳴早以不抱任何希望,但他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神秘女人,一定知道這個世界的事。

他趕緊跟上女人的步伐,也想跳下鐘樓,但向下看到鐘樓離地面的距離,便慫了,於是朝樓梯口奔去,待他下到地面,高挑纖瘦的女人已離的遠了,他急忙奔走,用上平生最快的速度追上女人,邊喘息著恢復呼吸邊開口問:「你是特訓營的人嗎?」

「你是高層的長官?」

女人不答話繼續向前走去。

趙思鳴見女人沒有搭理自己,不甘心再失去一個能了解這裡的機會,又道:「你殺過人嗎?」

女人依舊不答話。

「我今天親眼看到有個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在刑場當眾殺死了四名少年,」趙思鳴顧不上那麼多了,反正他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的,也不顧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他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臂,大聲道,「我在和你說話呢?喂!你啞巴嗎?」

女人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頭透過金色面具陰森森的盯著趙思鳴,被忽然的盯視,女人冷冷道:「放開。」「哦!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是我太想知道答案了。」說著便鬆開了抓住女人的手。

靜默片刻。

女人背對著趙思鳴發出毫無溫度的聲音,不知是在嘲諷這個末日的世界,還是在嘲諷趙思鳴的不自量力,「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殺人有算得了什麼呢?只有真正強大的人才能在這裡生存。」

說完便像憑空消失一般在趙思鳴面前不見了。

是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趙思鳴十分不理解為什麼叫做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難道眾人都覺得應當如此便是對的嗎?

他的確不想改變這裡什麼,他不屬於這裡,這裡的人什麼樣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只想回去,對,他只想回到原來的世界,趙思鳴用這樣的借口來安慰自己仍舊躁動不安的心。

也許說不定他在這個世界死了,他就能回到原來現實世界中去呢,他如是想,那麼從鐘樓上跳下去死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想法一出,他就又跑上鐘樓,他向來是個說做就做的人,絕不拖沓,他站在鐘樓圍欄上伸出腦袋往下望去,看了看大約八米的高度,這個高度也不算高,萬一沒摔死或者沒有回到現實世界,那該怎麼辦?在這個世界里烙下個殘疾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又經過一番漫長的糾結和心理鬥爭后。

他還是不敢跳。

啊啊啊,誰來救救他這個苦命的孩子啊!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折磨他啊?他就不該收下那封信,他是有什麼自信相信那是什麼情書啊!最後在反覆掙扎中他近乎崩潰地大喊:「這到底是個什麼鬼世界啊!為什麼我會穿越到這裡!為什麼我沒有系統!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

「我在這裡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該怎樣才能回去!我要回去準備我的畢業答辯啊!系統來了系統吧!要不金手指也是!為什麼穿越偏偏選中我?還有,還有這個鬼信件為什麼單單給我啊?我招你們了,惹你們了?這麼折磨我很好玩嗎!」

「求求你們了,讓我回去吧!我什麼都幹不了!」

無論喊了多少遍所謂的系統都沒有任何回應。

趙思鳴崩潰大哭,淚水模糊了視線,這是他上大學后第一次哭,上次哭還是在高考查分的時候,只不過那是興奮和激動落淚,而這次是絕望和無助。

最終他心如死灰地扒在圍欄邊上望著天空,不語。

到底該怎麼辦啊……

夜深了。

趙思鳴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從鐘樓的天台上跳下去,雖然他無比討厭這個世界,但是他也不會隨便作踐自己的生命。不知又過了多久,他下了鐘樓,繼續孤獨地在巷子里遊盪,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有沒有在家親人。

蛤!他不該奢望的。

即使有,他現在又如何能找到他們呢?

如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又該何去何從?

四周一片靜謐。

身心俱疲的趙思鳴決定今晚隨便找個沒人舊屋子休息一下,即便今晚要露宿街頭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等明天再想辦法如何生存吧。

在老街里尋找地方休息的時候。

趙思鳴恍惚間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以為自己幻聽了,等停下腳步再次認真去聽的時候,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思鳴!思鳴!你在哪裡?不要嚇媽媽。」

趙思鳴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頭望去。

這聲音越來越清晰,突然在巷子拐角的地方轉過來一個人影,只見一個衣著破舊,衣衫襤褸的婦人出現在視線中。

趙思鳴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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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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