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幕後之事

聽了李皝這番話，何成也跟著點頭，笑道：「李兄所言甚是，何某確實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李皝在何成的肩上狠狠地錘了一拳：「你果然有事瞞著我。」

何成便把那日在天都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李皝，還包括「縣令掉包案」的全部細節。

「你是說，此事，乃是周大人、張大將軍還有巡防使大人一起設計的，目的便是讓我們捲入此案當中。」李皝凝重道。

何成道：「對，我原本以為，事情已經推脫過去了，但如今看來，他們幾位是早有謀划。比如說，我今日剛剛上任，巡防使大人的面都沒見上，就催促我上街巡視。這不奇怪嗎？」

李皝也贊同道：「現在想來，確實是有些奇怪。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是想讓我們參與查案，直接由天都府出面，把我們暫時調過來不就行了嗎？不同府衙之間，進行臨時的人事調動，也是常有的事啊。」

「我本來也奇怪這一點。直接出面把我們調過去確實是最省事的，可他們卻沒有這樣做。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們恰恰不想讓我們以天都府的名義參與進來，而是依然以巡防營的身份來查案。」

李皝恍然大悟：「也就是說，周大人想要查清這件案子，但又不想讓天都府直接參与。所以，想借我們的手。」

何成道：「是的。那日周大人讓我進入天都府任職，我拒絕了，現在看來。他原本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只是提前透個風，讓我對此案有個印象。假如說我真的進了天都府，再來查這個案子，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歸結到到周大人的名下。而這恰恰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李皝聞言，前後走了幾步，肅然道：「看來這個案子有蹊蹺啊，周大人想查，但又不能自己查，所以想讓我們兩個毛頭小子來查。」

「這很明顯，並且我猜測，此案已經涉及到朝中新舊兩黨的交鋒了。不然張大將軍，還有巡防使大人不會這樣大費周章。」

「哦？還有這一層？」

何成叫李皝附耳過來，低聲道：「疑點有三。此案本應屬刑部直接管轄，卻無端交給了天都府這個地方府衙來查，此其一。既然已交給天都府，刑部也有批文，鄭大人卻讓大理寺的人過來，此其二。還有，為何我們在瓊華苑時，連彭城王都知道，吏部有好戲看？此其三。」

李皝琢磨了一會兒，面色凝重地說：「是啊，看來我們這回，只會比鬧餉案還要難。」說完，又轉頭對何成笑道：「不過，對我來說，只要能抓住賊人，匡扶朝廷，在哪都一樣。我是已經做好了準備，把這案子的幕後黑手一個不落地揪出來。那你呢，何兄，你既然知道了其中兇險，又何必要參與進來呢？」

對何成來說，原本拒絕周恍本來是為了入職巡防營。如今既然已經走馬上任，再來查這個案子，便成了一個攪動朝局，進一步積蓄力量的好機會。

但這話不能直接說的這麼露骨。他斟酌著言辭，蹙眉望了望左邊，吏部府牆上站著一隻鳥兒。他撿起一塊小石子就扔了過去，把那鳥兒驚嚇的跳了起來，飛走了。

「因為，我也想看一看，大人物們的秘密。」

兩人相視大笑起來，走回到考功司庫房，馬修已經命人把案卷打包好，只等帶走。這時，先前攔在吏部大門口的那兩名小官也進來了，看起來硬氣了許多，對馬修幾人說道：「鄭大人說，若是李將軍與何將軍也要參與此案的話，案卷就不許帶出吏部，更不能帶到巡防營去，這也是朝廷的規矩。幾位若是想查，就每天來這考功司查吧。」

馬修不屑道：「哼，在這兒查就在這兒查。明日我便請示了周大人，給西營發文書，請二位將軍協同查案。」說著，便吩咐屬下：「都給我清點的仔細點兒，把卷宗一一標號。別讓某些人鑽了空子，像那縣令一樣掉了包。」

此話一出，李何二人心道：「果然是那件案子。」

那邊吏部的兩位可不樂意了：「馬主事，你說話乾淨點兒，別在這兒指桑罵槐的。誰會把你的卷宗掉了包？你倒是說清楚啊？」

馬修冷哼一聲，不再答話。那兩人也覺得沒趣兒，說道：「隨便你們罷，這卷宗就留在這兒，你們要查，每日自己過來。」說完，就出去了。

見那兩人離去，馬修這才走過來，對李何二人長長作個揖，臉上十分誠懇：「今日之事，還要多謝二位將軍。」

李皝連連擺手，大義凜然道：「李某平生最恨貪贓枉法，作姦犯科之徒，馬主事一片忠心，我們豈能不捨命相助。」

何成也跟著拱了拱手：「馬主事，何成前番在天都府，拒絕了周大人的盛情，已是慚愧萬分。如今既已入職巡防營中，再有差遣，我豈能置之不理？」

馬修十分感動，又要下拜，何成趕緊攔住。緊接著馬修便把這案子的大致情況給二人又說了一遍，與那日周恍所言大差不差。

聽完馬修所言，李皝道：「看來此案，的確非同一般哪。」

馬修笑道：「不難，就不必勞煩二位將軍了。」說著，瞄了一眼門口，見無其他人影，低聲對二人道：「實不相瞞，馬某也是無奈才出此下策啊。最近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微恙，回紇人也不老實，我家大人實在是公務繁忙，每天都去中書省開會，無暇顧及其他，所以便把偵破此案的重任交到了我的頭上。可在下書吏出身，這邢獄之事是一竅不通啊，所以，還請二位將軍多多費心了。」

李何二人一聽，對視一眼，都聽懂了這話的意思：這是要盡量地把天都府撇乾淨，把查案的主要工作都交給這兩位巡防營的參將。

不過，既然兩人都打定主意要查，也就佯裝不知道這其中的隱秘，紛紛抱拳答應道：「馬主事放心，末將一定竭心儘力。」

幾人又聊了一陣，何成便提出要翻開案卷一覽。馬修趕緊命人把打包好的卷宗又拆開來，一本一本地交給二人過目。

這些案卷包括羅勝平當年參加科考過程中殿試的記錄、考上后在吏部挂號登記的名帖、赴蒲城縣上任前領取官印文書的檔案以及最近幾年他缺席考述的記錄，事無巨細，囊括了他整個官場生涯。

何成二人翻了翻，沒看出什麼名堂。馬修寬慰道：「二位不必焦急，若是暫時沒有頭緒，我們明日還可以來此。諒他吏部也不敢阻攔。」

李皝問道：「此處卷宗雖然完備，卻只涉及到官場上的內容。既然那位冒充之人已經自殺，那麼理應也有相應的人證物證，以及兇器等刑事記錄。不知這些現在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