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這是一個多元而複雜的世界,有很多好人,也有很多壞人;有很多窮人,也有很多富人。很多本是好人的窮人為了變成富人,就先變成了壞人;也有很多本是壞人的窮人變成了富人之後就更加的壞。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一定都經過了一些艱辛苦楚的打拚。當然也不排除有一部分的人天生命好,比如某地的煤老闆們。生就生在一塊寶地,大字不識一個就天上掉餡餅的突然暴富了,不過這樣的人畢竟都還是極少數。
大部分人都是經過了艱辛打拚的,不管好人壞人,經過了打拚奮鬥的,這一點就值得我們去尊重。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一部分人確實是不能讓他富有達的,無論他過著多苦的rì子。這一部分人有一個很大的共同點,叫做忘形。
比如曾在某地出現的三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一桌的年夜飯;比如開著賓士寶馬放下家中的妻子女兒不管,天天跑高校,跑夜店,勾搭和女兒同年的女學生的;比如不顧大批大學失業生買不起房的現狀,用麻袋提著現金到處炒房的;比如某地十年前還是窮的褲子都穿不上,現在卻瘋狂剝削像他當年一樣貧窮的血汗礦工的。
當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突然擁有了絕對的主導權,他會完全拋棄過去的價值觀,但是卻又適應不了突然其來的,全新的價值觀。他就會用他所擁有的主導權來做一些他認為正確的事。只是通常做的事都是在忘形。
樂而忘形,為富不仁。
三哥常說,缺牙齒這個人是不能讓他財的。我認為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小兵兒。
他絕對是一個忘形的人。
認識老鼠之後一個月左右的一天,胡瑋告訴了險兒一件事,而險兒把這件事轉告給了我。
我勃然大怒!
每天啤酒機室的開門時間都很早,一般在早上七點就營業,最晚不會過八點。奇怪的是,那些可愛的客戶們也都來的很早,聽總台的婁姐也就是廖光惠的姨妹子說,每天她去開門的時候,都有客人等在外面了。
那天一大早,七點多,已經有客人開始進場,但是電腦還沒有打開,遊戲還沒有正式開始,大部分人都在吃著包子、饅頭之類的早點。胡瑋和元伯坐在沙上,就著一杯豆漿啃著各自手上的肉包子,這天是險兒帶著他們兩個看場,險兒還沒有來,他們兩個先到。
幾分鐘之後,小兵兒也來了。
他進來之後,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先大搖大擺的在場子裡面前前後後的遊盪了一圈,就像一個封疆大臣例行巡視自己地盤一樣的驕傲自豪。賭徒們都爭先和他打著招呼,給他敬煙。
在賭場除了特別有錢和真正的大哥以及某些機關的工作人員之外,每個人對放篙子的人都還是很尊重的。因為,賭場如戰場,你猜不到輸贏,判不出生死。下一局出什麼,會讓你是腰纏萬貫,還是一貧如洗,除了上天,誰都不知道。所以,放篙子的人說不定哪天哪時你就能用的上,在用之前先拍拍馬屁,活絡活絡彼此之間的關係,總是好的。討得了對方的一個好印象,說不定今後還能便宜點,少收點利息。
小兵兒,顯然很享受這種虛榮。
憑良心說,我也很享受這種虛榮,世上的碌碌眾生誰又不享受呢?只是我和他有三點不同。
第一,我有一個把我當親弟弟的真正的大哥在罩我。
第二,我還有六個真正可以過命鐵我的兄弟。
第三,我比他聰明。
所以,我胡欽可以享受的東西,你小兵兒不見得也可以享受。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他在享受完他的臣民對於他的頂禮膜拜之後,就一屁股的坐在了胡瑋和元伯旁邊的沙上。把手上剛剛收到的散煙給胡瑋和元伯一人了一根,拿出了一張五十元的鈔票:「元伯,幫個忙,去幫我端碗牛肉麵過來,要雙份牛肉的,再加兩個茶葉蛋。麻煩噠哦。」
元伯是個老實人,小兵兒按輩分又是他的同門長輩,聽小兵兒說完之後,也老老實實麻麻利利的跑出去,在商貿城門口的麵館給小兵兒端了一碗牛肉麵過來。
「你們吃個什麼鬼屁包子沙,吃著吃著就冷了,又沒有湯水,干兮兮的。吃面,熱乎乎的邊喝邊吃不爽的多啊?」小兵兒邊吃邊胡**閑扯淡。
「我懶得搞,起個大早去麵店裡面吃還不如多在床上睡一下。拿到這裡來吃,端著碗又燙死個人,包子方便的多。」胡瑋隨口答道。
過了半天,小兵兒又開口了:「哎,問你看看,你們在這裡看場,胡欽一天開給你們多少錢?」
「蠻多的了,我們一天一百,胡瑋和賈義一天一百五,每個人還有一包芙蓉王。」元伯很開心的回答道。元伯家裡很窮,父母離了婚,跟著父親和nainai一起住,父親是個修鞋的。自從跟我看場之後,每天的收入讓他乃至他全家的生活都確實改善了不少。
「這麼點錢啊?哪有什麼**搞頭,買兩包王煙就沒有了,胡欽還真的是小氣啊。」小兵兒聽后,一臉不屑的說道。
對於現在放篙子的他來說,這點錢確實連塞牙縫都不夠,他當然看不來。鄙視一下,這情有可原,但是他不應該說下面的一段話。因為這段話給他引來了他承受不起的後果。
讓他完全的失去了給予他現有一切東西的美好事業——放篙子,而且被徹底的趕出了九鎮。最後四處遊盪閑混,坐過幾次牢,兩千年染上了毒品,從此再也沒有出過頭。
於二零零二年,死於吸毒過量死於縣城的一家小旅社裡面。
「欽哥不小氣了,他自己一天也才那麼多錢,你曉得個屁。」胡瑋也一臉不屑回答了小兵兒的話。
「嘿嘿!」小兵兒冷笑兩聲,自己點上了一支煙,悠閑的抽了一口飯後煙之後,他又開口了:「我告訴你,胡尾巴。出來打流不是這麼打的,天天只曉得跟在大哥後面搞,永遠都出不了頭的,打流就是求財,要自己賺錢。你個小麻皮年紀太小了,還不懂!」
「我不懂!錢哪個不曉得賺啊,你要賺的到啊,現在這個樣子不錯了,你看這些上班的人一個月的工資還沒有我多,一口就吃成個胖子啊,慢慢來沙。」
「我告訴你,我小兵兒不像你欽哥,胡欽他有個三哥一直鐵他,沒得法。老子是完全靠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老子出來的時候比你們要窮的多,你看現在!你要聰明點,要自己曉得想辦法賺錢。」
「你這麼狠,你告訴我怎麼財看看?你在這裡放個篙子還不是欽哥讓你放,什麼時候不舒服你,不准你在這裡放了,看你還吃個屁的飯!」胡瑋自從砍缺牙齒之後,對我是完完全全的死心塌地了,所以他對於小兵兒有些鄙視我的話語聽的很是不舒服。
「胡瑋,你也莫火。我小兵兒在這裡放篙子,不是他胡欽要我放就放,不要我放就不放的。強哥和三哥都同意了,紅傑的大哥也出來了,你以為胡欽真的是老大哦。我告訴你,這麼多的小伢兒裡面,我最喜歡你。你這個伢兒討人喜歡,就是腦殼不聰明。這一天百把塊錢就真的沒有搞頭。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天天搞跟拿也沒得個可以用的人,你幫我跟拿收賬,我每天開你三百,一樣一包芙蓉王的煙。你看要不要得?」小兵兒終於還是說出了今後讓他後悔莫及的話。
「我多謝你噠。我天天在這裡舒服的多,幫你搞還要到處跑,我吃不的這個虧。你自己搞!你天天跟拿不都是剪毛和阿黎(紅傑的小弟)去的嗎?還要個什麼人啊?」
胡瑋當時也沒有多想小兵兒的話,也不覺得事情本身的嚴重xìng。他只是下意識的根本就看不起小兵兒,所以不願意去他手下辦事。
「我說了你還小,不懂啦。拿錢當然是自己的人好些沙。你搞不搞?你想好啦,一天三百啦。」
「我不搞,你去找別個咯。」
當天上午,在胡瑋和險兒聊天的時候,他把早上與小兵兒之間的對話全部都告訴了險兒。而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和袁偉,小二爺一起從三哥水泥廠回來,來到了啤酒機室,險兒又把這件事告訴了我,我再詳細的問了胡瑋一遍。
一切都弄清楚之後,心裡的怒氣就像澆上了汽油的乾材一樣,「轟」的一下,燃了上來。我很少真正的脾氣,但是我的脾氣遺傳了我父親的暴烈,只要我真的上了脾氣,除了我外婆和我父親,只怕沒有人可以勸過來。
那一天,我是真的了脾氣。
小兵兒!一個我眼中根本就不入流的小癟三,靠著大哥的關係在我的地盤上賞他一碗飯吃,他居然也就敢明目張胆的拉我手下的人。把我胡欽當什麼?當傻逼玩啊!netbsp;一聽完之後,我一句話不說,轉身就向啤酒機室裡面走。小二爺,險兒他們都還是很了解的我脾氣的,知道我當時是真的了火,袁偉馬上一把拉著我的手,意思想勸我先冷靜一下。
我頭都沒有回,直接就是一下把袁偉的手摔了開來。進去的時候,當時裡面剛好是前一局賭盤結束,下一局賭盤又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寫單的小弟們正在忙著給客人寫單,服務員都在跑前跑后的給客人添茶,送煙,送檳榔。而小兵兒正在和一個經常來玩的有著兩份姿sè的女人在說說笑笑,臉上輕佻做作的笑容看在我的眼裡,更是讓我火上澆油。
我對著他飛快的走了過去,他當時是半個側面對著我,而和他說笑**的那個女人,是大半張臉對著我。所以,那個女人先看到了滿臉殺氣,正飛快走過來的我,和我身後同樣步伐飛快的險兒他們。
那個女人看出了事情的不對,臉上明顯顯露出了驚嚇恐慌的表情,一雙眼睛一下睜大了。看到女人望著自己背後,突然顯出了驚恐的表情,小兵兒也下意識的回過頭來想看看怎麼回事。
回過頭的時候,他的臉上還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