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第129章 第129章

顧誠娶了葉善。

三天時間,急吼吼的,乃至於背後都有人議論,是不是有了?大人不急孩子急。

子虛烏有的傳言經不起推敲,人顧誠失蹤三個月,真要有了,怕是玉燕投懷,天降祥瑞。

顧誠怕什麼?他怕變故。

戲文里不都是這樣演的嗎?說好了非君不嫁,天長地久,結果一個意外,勞燕分飛。總之越是期待越橫生枝節。顧誠煩死了這樣,也害怕了。

曾經,他也想過,先培養感情,再論婚嫁。可是儘力一番生死,他頓悟了,管他娘的那麼多,先娶了再說。

他不信什麼嘴上答應的天花亂墜,只相信握在手裡的東西。

嫁了就是他的人,將來死了也是入他家的墳,墓碑上也會刻著「顧葉氏……」

他也怕葉善對嫁他沒什麼具體感受,即便婚事操辦的匆忙,也事事都拉著她一起,讓她心裡有個具體感受。別嫁衣一穿一脫,回頭再問,啥感覺沒!

葉善嫁了顧容瑾。

她想,我確實不愛他。

但是,陪他一生又如何?

對於成婚一事,她不是沒經歷過,近得就說劉宗孝吧,無非是辦一場酒席,拜了天地,從今後掛了名分,後頭就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於葉善來說,跟誰過都是過,也沒什麼所謂,只要不觸她逆鱗,她都能把這日子過下去。

她喜歡熱鬧而平靜的生活。

大概是活得太久了,久得沒有記憶,卻又在心底留下了經年累月的痕迹。她像個喜歡熱鬧又害怕吵鬧的老人。喜歡看別人熱鬧,有時候會勾起嘴角,露出會心一笑。然而卻非常不喜歡別人鬧她。

顧誠怕她對成婚一事不上心,婚前的瑣碎總是拉著她一起干。

其實是他想多了,她當然知道,嫁了他她就是顧府的少夫人了。她會盡心儘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件事,從她答應他求親那天她就知道。並不是說她婚前做了多少事,這樁婚事於她來說就有什麼不同。若真是這樣,她先頭無所事事縫嫁衣綉錦被,這些都算什麼?

這些繁文縟節的瑣碎,於她來說,都不會太影響她,她從來不怕麻煩,只要她的心能堅守住一動不動,她的人怎麼勞累都不會累,因為腦子總能清楚的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然後一步步將它做完。

成親的繁瑣沒有勞累到她,一切按部就班。她喜歡這種盡在掌控的感覺。

誰知,發酒瘋的顧誠完全脫離了掌控。

也許,她可以一個手刀將他劈暈?

這貨要是劉宗孝從他要進門開始,她就能一腳將他踹得閉過氣去了。

葉善沒搞懂自己的心思,耐著性子陪他又成了一回親。直到他將面上流程都走了一個遍,他才精疲力竭的暈了過去。

葉善猶豫了下,到底沒將二人綁在一起的頭髮拆了,動手將他外面的衣服扒了,囫圇睡了。

敬了茶,拿了紅包。顧誠和葉善就著沒吃完的剩菜將肚子填飽了。

吃完就坐不住了,顧誠拉著葉善就回屋去了。路上黏黏糊糊的就沒鬆開過手。

顧誠指著天邊的日頭說:「今天太陽很大,很熱啊。」

葉善:「嗯。」

顧誠手舞足蹈:「就像我愛你的心一樣火熱。」

大概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嗓門也沒控制,土味情話不知羞恥的一個接一個往外蹦。

也虧得是葉善,淡定自若,接得住。

饒是經常被丈夫灌迷魂湯的顧夫人也受不了的抓了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按照計劃咱們今年年底回青宣祭祖,從現在到年底還有八、九、十、十一……大概四個多月。青宣到處都是名吃,青山綠水,景色秀美,你不是還想看看我參與設計的鬥牛大橋嗎?鬥牛大橋號稱大晉第一大橋。你一定要去看看。我計劃帶你在那邊玩個兩個月。然後咱們就從青宣出發,一路往東南走一圈,把咱大晉國都逛一遍。我都想好了,最近二三年我都不去衙門幹活了。反正我爹還年富力強,讓他賺錢養家,我覺著我當個紈絝挺合適。我一個瘸子,皇帝也沒話說。」他這麼說的時候還拍了拍自己的瘸腿,感覺還挺驕傲。

「今天太陽真好,天氣適宜,夫人,我帶你去釣魚。」他說干就干,轉頭就吩咐了下人準備魚竿魚餌,然後二人一馬扛著漁具,直接出門了。

葉善以為顧誠喜歡釣魚,也精於此道。後來發現並不是,他無論是尋找垂釣的地點,還是灑餌料,甩魚線都生疏的很。甚至坐了沒一會,就抓耳撓腮的站起身,將位置讓給葉善了。

葉善也不會釣魚,於她來說,靜靜守候還不如下水親手抓利索,況且她也不喜歡吃魚,刺多!

顧誠就坐邊上跟她說話,也不怕驚著魚。將自己從小到大的糗事都說了個遍,一邊說一邊樂,恨不得將自己剖開了揉碎了,幾斤骨血都計算清楚了告訴她。

二人窩在一塊樹叢的空地里,隔壁傳來不滿的聲音,「吵死了!要哄你娘們不會回家哄啊!魚都給你嚇跑了!」

顧誠沖葉善齜嘴笑了下,轉頭沖層層疊疊的枝椏說:「對不住了兄弟!」

那頭還是罵罵咧咧不依不撓的樣子。

顧誠新婚,心情好的像是飄在天上的雲,什麼不好的到了他這裡都自動反彈。他也不計較,牽起葉善的手,拿起魚竿就換了個地方。

葉善回頭看一眼被丟在角落的餌料,裝魚的網兜。又看向扛著魚竿,魚線下孤零零垂著金屬色的魚鉤。心內默了默,好吧,你開心就好。

二人經過隔壁男子垂釣的地方,那男子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氣勢洶洶的回頭看去。葉善剛好走在這一側,男子就看到一名極為貌美的小娘子,愣愣的出了神。

湖面寬闊,二人沿著湖岸繞了半圈。那一邊沒有人垂釣,顧誠將魚竿一扔,興緻勃勃道:「你會不會打水漂?我打一個給你看!」然後就挑了塊扁平的石頭,「一、二、三……七、八。嘿,我是不是很厲害。」

葉善:「嗯,你厲害。」

顧誠遞了塊石頭給她,「你也試試。」

葉善就試了一下。撲通一聲,沉下去了。

顧誠哈哈笑得開心,又撿了石塊,「我教你。你看我的姿勢啊……」

大概顧誠這樣子太蠢,在水邊玩耍的孩子都被他吸引了來,抓著他,一疊聲的管他叫叔,然後一個石頭接一塊石頭扔到了湖裡,就跟精衛填海似的。

不遠處,一名老婆婆挑著柴禾往這邊走,忽然腳下一崴,哎喲一聲,然後爬起來,佝僂著背,就怎麼都起不來了。

顧誠瞧見,沖葉善說:「許是受傷了,我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葉善可沒有助人為樂的興趣,沖他一點頭,讓他自便。

他一走,那些孩子也起鬨一般的也都跟著他跑了。

葉善揉了揉被吵得突突的太陽穴,十分不解,顧誠這一趟出來到底是圖什麼?

她遠遠看著,顧誠蹲在老婆婆腳邊,捏著她的腳踝活動了幾下,老婆婆哎呦幾聲喊。然後就看他朝自己招了招手,喊,「我幫忙將柴禾送回去,你等我,就回!」

他說完就扛起了那捆柴。老婆婆在大點孩子的攙扶下,也慢慢站起身往家裡去。

葉善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顧瘸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喜歡熱心助人就隨他去吧,而後她撿起扔在邊上的魚竿,一甩魚線。

固有姜太公釣魚,今有她葉善釣了個寂寞。

許是怕她真箇寂寞了,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朝她走來了,口內不乾不淨道:「小娘子,你是在釣魚呢?還是釣男人呢?」

男子是對面村的農夫,一張臉長的極為潦草,因祖輩苦心經營,家財頗豐,至少在村子里是有名有姓的富人家,因此雖然頂著這副尊容仍十分自信。

大晉國民風並不開放,顧誠這樣帶著葉善拋頭露面在外垂釣,實屬異類。

大抵是見仁見智,滿腦子廢料的玩意,也想不出什麼高大上,現在在他眼裡,當丈夫的「借口」離開,留下妻子一人,就是別有用心。

「多少錢?」男子靠了過來,一雙黃豆眼上下掃描,鼻孔癢,還摳了一塊鼻屎,在鞋底子抹了。

他這般說的時候人已經等不及朝葉善伸出了爪子。

也不知她怎麼旋轉的,男子感覺會將眼前的女子抱個滿懷,誰知撲了個空,身子一晃蕩,撲通一聲,落了水。

男子是只旱鴨子,喝了大口的髒水,直喊救命。

葉善手裡拿著釣魚竿,戳了他幾下,將他臉上戳出了血,才慢悠悠讓他抱住了。隨即往後一拉,男子抓住魚竿,爬上了岸。

顧誠將老婆婆安頓好后就回來了,遠遠的就看到對面吵鬧的厲害,漸漸的很多人都圍了過去。

可想而知,男子跟個地痞無賴似的,仗著是本村人,就開始撒潑打滾,什麼髒水都往葉善身上潑。拉著村裡人要他們評理。

顧誠擋在葉善身前,心說:兄弟,適可而止啊。不然我怕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誰知男子一見他,莫名激動起來,指著顧誠道:「就是他!他就是那個拉皮條的……」話沒說完,整個人飛了出去,徹底歇菜了。

顧誠收回那條瘸腿,嘖,筋疼!

後來的事,可想而知,一個村的人不分青紅皂白一通圍堵,報官見官一番折騰。

好嘛,這新婚第二天,過得可著實精彩。

到了晚上,夫妻二人回去。顧誠就沒再喋喋不休了,垂著腦門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他覺得他這個婚,頭開的一點都不好。

顧誠:「善善,你有沒有生氣?」

葉善:「我不氣。」

顧誠:「真的?」

葉善沖他一笑。

到了晚上,顧誠猶猶豫豫,「善善,今晚我們能睡一起嗎?」

葉善反一臉驚奇的問他,「為什麼不呢?」

顧誠高高興興的上了床,又再三保證,「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我肯定規規矩矩。」

葉善一臉天真:「那我怎麼信你?」

顧誠:「我今晚滴酒不沾。」

「這樣吧,」葉善也不知從哪兒抽出幾塊布條,「你讓我將你手腳綁了,我就信你。」

顧誠想了想,也沒什麼不可以,只要不捂住他的眼不堵住他的嘴,他能看見她能和她說話就行,於是脫了外衫后,非常配合的將手腳拉直了,「善善,你綁吧。」

葉善先綁了他的腳,轉到他手的時候,顧誠仰面看她,燈火下忽明忽暗,美人如畫,看得心癢難耐,然而他就覺得,綁得對!確實該綁!不然他真有可能做出什麼。

「善善,你是不是捆得也太緊了。」顧誠掙了下沒掙動。

「不會呀,」葉善笑得溫柔,還拍了拍他的臉。

顧誠也不知怎麼了,葉善捆著他分明是怕他舉止輕薄,然而此情此景,他心頭忽得一下急速加快,某種不可言說的衝動,就順著他的后脊沿著尾骨向下衝去,總之,就很離譜。

尤其葉善拍他臉那幾下。顧誠從來不覺得自己喜好變態不同尋常,可是當他被捆束,難以掙脫之時,一種古怪的以前從未體驗過的衝動忽然就衝擊了腦門。

眼看著身下掩藏不住,顧誠感覺自己要瘋。

葉善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臉上,跪在床上,正要起身走開,顧誠忽然叫住她,「善善!」

葉善頓住,眼神詢問。

顧誠:「夫人,你把燈熄了吧,該歇息了。」

葉善:「不急,我還有事。」她放下腿。

顧誠:「善善!你看門口!」

可巧,門口傳來敲門聲。

葉善朝他笑了下。

顧誠鬆了口氣,努力抬頭看向身下,發現情況沒自己想象的嚴重,暗暗舒了一口氣。又感到奇怪,他們這個院子連個下人都沒留,這時候過來的會是誰?

畫屏大咧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少夫人,您讓我熬制的雪梨膏熬好了。」

葉善道了謝,讓她早點回去休息。

畫屏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葉善坐到顧誠身邊,小口的吹著雪梨膏,溫柔道:「天乾物燥,容易上火,我讓畫屏給你熬的雪梨膏,來,我喂你。」

顧誠只當是葉善已有所值,不自覺夾緊了腿,發覺這樣更糟糕,又努力的弓起了身子,奈何他方才將自己拉的太直,葉善又四毫不留情,綁得解釋,他有心無力,任他如何努力身子仍是直挺挺的不聽使喚。

葉善細緻妥帖的像個賢惠的妻子,一口口的將雪梨膏給餵了下去。

顧誠起先還不好意思,讓葉善給他解了繩子自己吃。後來就招架不住的聽之任之了,顧誠想,別說是雪梨膏了就算是□□鴆酒他也甘之如飴。

嗯,他醉了。

暈暈乎乎,腦子迷糊,眼皮子打架。

唔?

顧誠猛咬了一下舌頭,麻痹的感覺因為劇烈的疼痛瞬間清明了不少。

「夫人,你給我喝了什麼?」

葉善摸了摸他的頭髮,「乖,睡吧。」

顧誠心裡挺難受的:「夫人,你不信我,我承認我對你是有衝動,不過衝動難道不正常嗎?我喜歡你才這樣啊。但是會不會對你做什麼,就要看我的人品了,我真沒那麼禽.獸。夫人,咱們往後還有幾十年在一起,你總不能一直給我灌這種迷.葯吧?」

葉善:「你在說什麼?」

顧誠:「善善,你可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葉善一板一眼道:「顧府的少夫人,你顧誠的妻子呀。」

她波瀾不驚的眸子瞄了眼床頭櫃,又落回他臉上。

顧誠聽在耳里可真順耳啊,「善善,你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我敬你重你發自真心的喜愛你,我絕不是那等沒有臉皮不知輕重的登徒子。」他想,難道是今日的事刺激到了她?

「都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對不起。你要罰我,怎麼罰都好。你打我吧,你罵我吧。就是別迷暈我啊。咱們之間有問題一定要溝通,要解決,不是你將我迷暈了就能解決了。」

顧誠覺得善善對自己沒有信心,心裡就非常難辦了。他今天一直在說他小時候的事,就是想讓善善全方位的了解他。他恨自己不能剖出一顆心給她,到底怎樣才能證明他自己嘛?

顧誠很苦惱。

「善善,你到底要怎樣才會對我有信心?啊,好暈。嗯嗯,不暈不暈。善善,你要是覺得跟我在一個屋讓你不自在,我就睡書房去。我……你幹什麼?」

顧誠昏昏欲睡的腦子陡然清明,聲音都高了八度,瞪大了眸子印出葉善舉在手裡的小鎚子。

他眼睜睜看著她打開床頭櫃取了出來。

寬大的袖子露出纖細的手腕,顧誠都擔心,她會折了手腕。

這個念頭一起,顧誠心中悚然一驚,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場景。

「你不要叫,我將你腿骨砸斷了,重新接。」她俯下身揉了揉他的頭髮,語調是溫暖的,眼珠子又黑又沉。

顧誠還是從她的眼裡看見了自己。

他忽然沒忍住笑了起來,餘光一掃,這才注意到床頭櫃的抽屜里還放著夾板和繃帶,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彷彿一個輪迴,一切重置。

葉善歪了歪頭,看向他,仔細分辨他的表情,得出結論:「你不怕了?」

顧誠搖頭,「善善吶。」

葉善沒管他,轉頭看向他的腿,撩起褲腿,褲腳略有些緊,「我幫你把褲子脫下來?」

顧誠方才還沒完沒了的表明心意,悉數化作擂鼓的心跳。

「好吵,」葉善一隻手按住他的心口。

顧誠就在這樣的氣氛中,不知不覺沉入了夢鄉。

他想,果然是有改變的吧,上一世,葉善給我下迷、葯是想迷暈我好綁我,真正給我正骨了,反而等我清醒了,好叫我領教那種疼。

現在她可心疼我了,給我正骨也讓我和麻藥,等我暈過去了,才動手。

昏沉的夢中,似乎舊日場景重現,一會是前生一會是今世,混亂不堪,中間還夾雜著難以忍受的疼痛。直到一雙柔軟的手停在他的臉側,他湊近那隻手,只恨不得貼得更緊,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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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夫人打斷腿后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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